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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燾看泫的樣子,就知道她沒信,暗歎口氣:

周圍人不聰明,煩,可太聰明,也煩!

託着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轉頭對還在踅摸的泫說:

“我帶你去見見崔浩吧。”

泫擡頭怔怔的看着他,連連擺手:

“哎呀,不用了,不給陛下添麻煩了。”

拓跋燾卻不理會,起身向天牢走去:

“跟我來。”

泫不明拓跋燾是何意,但又不能違背,揣着緊張跟在拓跋燾身後。

到了天牢,拓跋燾陪着泫往裡走了走,然後指着一個牢房說:

“他在那裡,你去吧,我就不過去了。”

泫惴惴不安的看着拓跋燾:

“陛下,崔浩亂寫史書,該死,我就不過去了。”

拓跋燾笑了下,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

“去吧,省的你瞎嘀咕。”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泫只能咽咽口水,走了兩步又回頭看拓跋燾,拓跋燾笑着衝她揮揮手。

泫穩穩心神,轉頭看向那間牢房: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之後的事情,只能之後再論斷了,現在若硬彆着不去,惹惱了拓跋燾,可不是鬧着玩的。

扭扭腰帶:

要死要活,等出去了再說!

帶着“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勢,大步向裡面走。

崔浩聽到響動,無感的循聲望來,先看到一張黑臉,嚇的一哆嗦,再細看,不由驚呼:

“卓將軍!”

泫有些尷尬的笑了下,實在不知在這種局面下,該說些什麼。

反倒是崔浩驚詫的走到牢門邊:

“卓將軍怎麼來了?”

泫又不自然的笑笑:

“跟崔大人也算比較熟了,想來看看崔大人。”

崔浩苦笑了下,轉身席地而坐:

“真是沒想到,最後來看我的,居然會是卓爺,恐怕也就只有卓爺纔不怕被牽連吧。”

泫心說:

我很想告訴你,其實我不想來。

轉頭看看拓跋燾站的地方,可已經不見了蹤影,更弄不明白拓跋燾葫蘆裡賣什麼藥。

崔浩看泫沒說話,問道:

“卓將軍來看我,不會就打算這麼幹站着吧?”

泫乾脆也就地盤坐下來,再次看看外面,確定拓跋燾不在了,才問道:

“我有一事不明,外面說崔大人亂寫史書,才被關了進來,可是,受崔大人連坐的,只有崔大人的姻親,卻沒有崔大人的同事,真的是因爲寫史書嗎?”

崔浩看看泫,突然大笑:

“不知外面會有多少人與卓將軍一個想法,拓跋氏以爲給我扣個亂寫史書的罪名,便可遮人耳目了?我想卓將軍這樣的人,一定還有不少。”

泫心慌的又向外看了看,湊近牢房,壓低聲音說:

“崔大人,咱能小點聲不?”

你老先生都是快死的人了,當然不在乎了,這次同來的除了我還有不少人,而且,我後面還有焜昱國,不能因爲你個快死的人,把這些全給連累了陪葬。

崔浩收起了笑聲,在官場混了這麼久,倒是也能理解泫的行爲。

靠在牆壁上說:

“聽說焜昱國的太后,也是鮮卑族,卓將軍一個漢人,爲什麼要幫着外夷?”

泫毫不猶豫的說:

“離了焜昱國,我去哪裡安身?沒地方安身,我哪有飯吃?”

崔浩歪過頭看着泫:

“以卓將軍的能力,去哪裡不能謀個職位?”

泫苦笑了下:

“崔大人真是擡舉我了,之所以你們覺得我厲害,只不過是因爲焜昱國給了我施展的機會,離開焜昱國,我是連衙門都不能隨便進,見個捕快都得讓三分的草民,怎麼又有機會謀得職位?”

崔浩突然一下變的激動,撲過來抓着牢房的木欄使勁晃着,一口氣說:

“那麼卓將軍就是心甘情願的幫助外夷來侵佔我們漢族的地盤嗎?!”

泫原本坐着,他這麼突然撲過來,泫不由的後傾,一手撐地,一手護在身前,有些不解的看着崔浩:

“什麼外夷、內夷的,還不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是同胞啊,有必要分這麼清嗎?”

崔浩聽言,更加激動了,站起身更加用力的晃着木欄:

“就是因爲有你這樣的漢人,纔會將我的計劃泄露給拓跋氏!我阻止拓跋氏遷都,阻止他們對中原動武,將他們的兵力引去對付柔然,就是爲了保護中原!保護漢人!可是,我卻被漢人出賣了!不然,我們與劉宋來個裡應外合,哪裡還有拓跋氏的存在!就是因爲有你這樣的漢人!你們都是漢人的恥辱!”

說着,又返身回去,抓起地上的乾草來扔泫,還對泫吐口水。

泫很是納悶,她說了什麼惹崔浩這麼激動的,不得不趕緊退到他夠不到的地方,又看了看仍然激動的崔浩。

現在崔浩不罵泫了,改罵拓跋燾了:

“拓跋燾!你以爲給我扣給亂寫史書的罪名,就能掩蓋我的反叛嗎?!就能掩蓋漢人與你不一條心的事實嗎?!聰明人有的是!你們自以爲的聰明,總有天會被人恥笑的!”

說完放聲大笑,彷彿他是一個勝利者。

泫低着頭往出走,有什麼東西在心裡漸漸清晰起來,可還沒弄清楚耳邊突然傳來拓跋燾的聲音,不由一哆嗦,那個東西也隨之消失不見。

拓跋燾一點一點摘着泫頭上的稻草,聲音有些發顫的說:

“如果所有漢人,都能像你這樣想該多好,我統一了北方,讓北方的民衆脫離戰亂的苦海,可爲什麼漢人依然討厭我,依然要反對我?我該怎麼做?”

說完,緊緊的抱着泫,想從她身上找到一些力量。

泫能感覺到拓跋燾的無助,也有些心疼此時的拓跋燾,抱着他,一下一下輕輕拍着他的後背:

“陛下,這個只能靠時間,在時間的磨礪下,一點一點變的融洽,還真沒什麼辦法,陛下也不要心急,做好自己的就好,人心都是肉長的,總有天漢人們能感受到陛下的好。”

告別拓跋燾,坐着馬車回客棧時,在牢房裡那個被拓跋燾嚇沒的東西,突然清晰了:

我是從一千七百年後來的人,在現代,各民族都成了一家人,哪還有什麼這了那的說法,可如果二戰時中國戰敗,那麼中國的局面,不就與此時一樣嗎!那我肯定也會巴望着早點將他們趕出中國。

挑開一點簾子,看着外面熱鬧的街市:

我還真是對崔浩說了句不得了的話,難怪崔浩會有那麼大反應。

放下簾子嘆口氣:

真是不同立場,看同一事物,會得出不同結論,‘感同身受’這個詞,果然是騙人的,沒有經歷同樣的經歷,怎麼可能真的感同身受?能做到理解,已經算厲害了。

到了客棧,進屋就一頭扎進了甯昤懷裡,甯昤抱着泫不安的問:

“怎麼了?是不是拓跋燾欺負你了?我去收拾那小子,別以爲自己是皇上,就了不得了!”

說着便要往出走,泫卻噗嗤一下笑了,抱着甯昤的腰,深吸着屬於他的氣息,心裡平靜了下來,靠在他的胸口上,將與崔浩見面的事情,講了一遍。

等講完,甯昤已經拆開泫的髮髻,按摩着她的頭皮,泫感到很舒服,不由的生出些睏倦。

這時聽見甯昤問:

“你的那個時代,中原是什麼樣子?”

泫給他講中國有多大,有多少人口,有多少民族,從一個捱打的國家,發展成了一個不容忽視、不容小覷,也不容隨意侵丨犯的國家。

甯昤聽的一怔一怔的,他完全沒想到,泫來的國家,居然那麼大。

泫在甯昤胸口蹭了蹭:

“現在,你們認爲是國與國之間的戰鬥,在我眼裡,都是一個國家的內亂而已,所以,有時對於一些爭執,很是不解。”

甯昤掏出手巾,擦着泫臉上殘留的黑灰,像個好奇寶寶,問泫那個時代吃什麼,喝什麼,穿什麼。

但是,當泫把衣袖、下襬挽起來,給他示意短袖、裙子時,甯昤立刻黑了臉。

站起來,走到泫面前,把挽起的衣袖、下襬快速放了下去:

“你怎麼能穿這樣的衣服?還不都被別人看光了!”

泫疑惑的說:

“大家都這麼穿的。”

甯昤依然很嚴肅的說:

“別人怎麼穿我不管,反正你不能這麼穿,我的女人,怎麼能被別人看!”

逗的泫摟着甯昤脖子大笑。

甯昤很生氣的拍了下泫的屁股:

“笑什麼?我給你說正緊的!”

泫將甯昤摟的更緊了,沉沉的說:

“昤,我喜歡你,很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

甯昤側過臉,在泫臉上吻了下,然後俯身將泫扛在肩上,先去把門插上,然後走到牀邊,放下了牀幔。

這次因爲不是泫一個人來的,還有甯昤他們三人,拓跋燾也不好將泫留太久,可是,即便如此,拓跋燾也還是找各種理由,將他們多留了六天。

路上,甯昤每次想起來就氣不順,一路都摟着泫不放,弄的泫只能坐馬車,還一臉懵的問甯昤怎麼了,整的甯昤氣更不順了,每次她問,甯昤都是揉搓一通她的臉,弄的泫更懵了。

甯承和如羅懌倒是看了一路的戲,被這兩人逗的,想笑只能躲去一邊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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