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站前區的police局門口人滿爲患,全都是我和常平的後援團,當然,常平的人更多一些,石頭也帶着人來了。
其實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老虎機這種東西算是擦邊球,無法歸入到賭博的行列,但又不符合治安條例,所以,弄不弄你,全靠police說了算。
我這次不光老虎機摺進來了,而且還和常平聚衆鬥毆,最關鍵的,就是網吧也因爲我暫停了營業。東哥也着急忙慌地跑來,找關係。這次東哥辦的事情倒是挺靠譜,沒有先說網吧的事,他首先想的就是把我先弄出去。
我和張龍,四毛,王震,青川,還有一個叫做張時的小兄弟,我們六個人全被抓了進來,那邊常平和他的人也進來了七八個,兩撥人都被拷着,老老實實地蹲在一間屋子的地上。
外面嘈雜一片,我心裡還是比較踏實的,畢竟經歷過風雨,我早有準備。
就在這時,一個站前區police局的指導員走了進來,我之前見過這個人,姓王,禿頭,我們叫他王禿子吧。王禿子挺着大肚子翩翩晃了進來,常平一見到王禿子,就馬上諂媚地說:“王指導,又麻煩你啦,哈哈哈。”說着,常平竟然站了起來,走過去,王禿子右手伸向口袋,竟然掏出鑰匙打開了常平的手銬。
常平示威似的看了我一樣,對王禿子說,“王指導,這小B最近可鬧騰了,咱們可得依法辦事啊,讓這小B進去,聚衆賭博還非法拘禁,而且你看看我這,”常平露出沒有耳垂的那隻耳朵,他已經在醫院縫合完畢,但卻再也沒有了耳垂,“這怎麼也得算重傷吧,我都殘疾了。”
王禿子用手摳了摳牙花子,吐出一截韭菜葉,砸吧砸吧嘴,半晌才說:“恩,你去我辦公室吧。”說完,常平點了支菸笑嘻嘻的走了,常平的小弟此時各個都趾高氣昂,而我的人則面露死灰,似乎在爲我擔心。
王禿子走到我面前,說:“公孫小強是吧?一會兒錄完筆錄,你抓緊給你家人聯繫,批捕是肯定的。”
我擡起頭,嚴重毫無懼色,“行啊,常平先帶人來打砸網吧,我是正當防衛,如果常平批捕了,那批捕我我也沒意見。”
可能我說的話惹怒了王禿子,在這裡還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而且是個小混混,王禿子一腳踹在我臉上,我本來正蹲着,一下子被踹倒在地。我靠,被踹在臉上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啊。
王禿子狂妄地說:“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小孩,你叫公孫小強是吧?等着吧。”
說完王禿子一甩門走了,外面依舊十分嘈雜。
看到我被踹了,常平的小弟有些人便小聲地嘰嘰喳喳說起來,竟然還有人發出了陣陣笑聲,我蹲好,目光惡狠狠地掃向他們,聲音一下子小了好多,沒人敢和我對視。他們的老大常平在的時候,他們也許敢,但現在常平沒在,我公孫小強的名聲也不是亂唬人的,他們害怕我。
有一兩個不怕的,依舊嘿嘿地小聲笑着,張龍怒目而去,正要開口罵,跟着我們五個人一起進來的張時竟然怒吼道:“誰他嗎再發出來廢話的聲音,我現在就過去弄死你。”
這是我才注意到,這個十幾歲的張時,圓圓的臉,長得很精神,虎頭虎腦,像極了當年的張小虎。
這是一個pilice隔着門向屋裡吼了一句:“都他M作死呢!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給我安靜點!”說完就走了。屋裡一下子安靜了好多。
張龍蹲着向我這邊靠了靠,問道:“小強,這咋整,你是不是又得進去了?咱們這次凶多吉少啊。”
四毛和王震也小聲嘀咕,“沒事強哥,你進去我們也進去,幾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就當鍍金了。”
張龍分析道:“老虎機的事情好辦,最多罰款再治安拘留一下,網吧也沒什麼問題,咱們正當經營,不會有事,打架也沒什麼,也是治安範圍內的。就是你把常平耳朵咬傷了,他要是不弄你,賠他幾個錢就算了,他要是弄你,還真能把你弄進去,最重要的,就是那個尚磊,非法拘禁,真說起來,你這次不保險啊。要不這樣,老虎機和打架的事情我幫你頂了,就說和你沒關係,到時候別全弄你一人身上。而且尚磊那件事,咱們也別說不讓他走,咱們就說問話呢,而且也不超過24小時,你咬死了,應該不會判太多的,放心。如果你進去了,網吧的分紅我幫你收着,等你出來了咱們東山再起。”
我依舊沒說話,看着張龍,竟然有些感動,嘻嘻。
四毛也表示,“強哥,常平耳朵上的傷我幫你抗了,就是我是乾的。”
看着大家紛紛表誠意,我真的很開心,這就是兄弟,這纔是江湖。
不像現在的那些混混,出事兒了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咬進來,昨天還是好兄弟,今後就在法院互相對質,你往我身上推我往你身上推,平時看見錢一個個比看見爹還要親,出事兒了恨不得把自己躲到月球上。
(之前在貼吧寫了很多,也體會深刻,現在的年輕一代,淡漠了江湖道義,淡漠了仁義信義,把唯利是圖,把既得利益當作至高無上的法則,你爲我付出,我纔不感謝你,那是你應該的,一旦我看你不順眼,昨天你對我再好我也馬上翻臉。一切以自我爲中心,現在到處都是這樣的人,這還叫混混嗎,還叫江湖嗎,我們上一輩的老炮兒們,纔是真江湖,我們這一代,想延續,卻在經歷一個轉折,我們的下一代,呵呵,只知道自己開心。)
就在大家都紛紛爲我擔心的時候。
王禿子再次走了進來,而這次他的表現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只見他站在我面前,突然變成一副長輩惋惜晚輩的嘴臉,“小強啊,你看你這次惹的事情,咱倆雖然之前不熟吧,我也聽說過你,都是咱們這片的,東城是你爸爸對吧?我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呢,咱們之前都是鄰居。你說說你這孩子,真是不省心。”邊說邊打開了我的手銬,遞給我一支菸:“抽根菸吧,你這小子,咱們今天就算是認識了,今後少給我惹事啊,去吧,去我辦公室。”王禿子拍了拍我肩膀,和我一起走出去。
王禿子的變化驚呆了所有人。
我知道,這跟我爸沒有一點關係,王禿子的變化,說明我之前的安排起到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