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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 老虎機

五十章 老虎機

張龍所謂的賺錢的門路,指的是老虎機。

那個時候老虎機已經盛行了一段時間了,而在我們那個時候,老虎機真正開始在年輕一代人之中普及的,不是在遊戲廳,而是在網吧。

網吧沒有什麼聯線的,什麼百家樂,撲克金花什麼的,更沒有後來的捕魚,就是老虎機,名車,水果,這樣的。

玩過的人都有感觸,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一套玩的方式,有的人只押大的,雙七雙星西瓜,在來個大王,齊活,開始跑,不換牌路一直跑,只要打一槍,之前跑十次的成本都可以收回來。有的人喜歡猜中間,芒果橘子什麼的,賠率小,容易中,多押一些,也是可以贏,當然,很多奇葩的人會說,我就喜歡蘋果啊,五倍賠率我願意呀,我玩一下午只押蘋果你管着麼?

那你比較吊一些……

其實這裡面都會有一個芯片,設定好概率,比如,機器收了兩千塊錢之後就會開始吐,可以吐一千,吐五百,或者收夠五千纔會吐出來一千。這個看你怎麼設定比例了,一般都會根據玩的人多少來設定。

一旦比例設定好之後,機器就會根據你押的東西來看着往外出,總之一句話,人是玩不過電腦的,電腦說出什麼就出什麼。

那時候玩的人多,都會排着隊,或者合夥,比如我等不及了,你押完之後先別開始跑,你沒有押橘子,那我來押二十個橘子,一起跑一局,如果中了橘子全歸我,也可以這樣玩。人如果多了,賠率就調低一些,讓大家輸進去五千了再吐一千,甚至輸夠一萬再吐一千,爲什麼,因爲人在玩這個的時候,一旦你看到別人贏了一千塊,你自己輸了一萬你都能忘個乾淨,只想贏回來,如果你偶爾贏了一千,那別說了,明天你會帶兩千來玩。

我們當時在網吧後面擺了四臺老虎機,我出錢,張龍幫忙找人買的機器,所有的進賬全歸我,但是我會給張龍,四毛,王震,青川幾個人分一些紅。這也算是我的團隊真正意義上的第一筆生意。和東哥無關,機器擺在網吧不給他一分錢。

不誇張的說,在兩千年剛過去的幾年裡,那個時候一個公務員的工資也就幾百塊錢,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六百左右。請客吃個飯,去高檔一些的飯店,三四個人,兜裡有二百足夠了。泡個妹妹出去約會,口袋裝一百塊,那傢伙,吃的喝的玩的晚上開房買套子,齊活。

那個時候我憑着幾臺老虎機,每天都能有五六百的進賬,一個月一兩萬,你們想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說話也開始哼哼哈哈地裝腔作勢,整天一副酷酷的樣子,嘴裡叼根菸,沒事在網吧溜達,誰給我敬菸的話,如果不是有一點名氣的,或者煙檔次太低的,我根本連接都不會接,禮貌地擺擺手就推掉了。

一下子我感覺自己有了花不完的錢,身邊也有了一堆小弟圍着,儼然一副大哥的做派。

張龍則不是,還是那個潮人,還是那個帥哥,之所以買老虎機他沒有入夥掏錢,因爲他的錢全花在了別的地方,哈雷,手機,服裝,吃的穿的用的全都得是最in的,身邊從來都有女孩往他身上貼。張龍喜歡溜冰,沒少去溜冰城,(我不太喜歡溜冰,我們那個時候其實玩的最多的一樣也有溜冰城,也是混混聚集地,只是我很少去而已,所以這裡沒有太多的寫。)張龍兩條大長腿去一趟溜冰城,每次出來的時候都可以帶着不同的女孩,高矮胖瘦眼睛大的鼻樑高的白的瘦的胸大的屁股翹的頭髮直的卷的各種類型,包括那裡,脣薄脣厚包子形狀扁片有毛無毛毛多毛少水多水粘有肉芽沒肉芽黑的粉的,還有雙峰,挺的垂的粉的黑的暈大暈小彈的軟的竹筍的攤煎餅的ABCDEFG的32,34,36的。

總之一句話,張龍的錢全花在自己和女孩身上,他簡直就是個性博士。我都經常向他虛心請教套路,技巧還有姿勢。

當時我的感覺,每天睡醒了就是一堆敬仰自己的小兄弟圍着,晚上到時間了就去吧檯收賬(玩老虎機必須統一去吧檯換幣,不可以用一元硬幣,防止police突擊帶走機器,每臺機器都有上千的幣,如果全是真錢的話,就虧大了。那些年我經常去police看到那裡的值班室都有一個大茶缸,裡面滿滿的一堆一元硬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沒了自然會有人放滿,哪個police出去買包煙吃個早餐什麼的,就自己去茶缸裡抓一把硬幣,就夠了。那時候沒有什麼協police,所以都這樣,現在有了協police,有了外人,就沒有人這麼做了。這些硬幣從哪來,就從沒收的老虎機里扣出來的,什麼時候沒硬幣花了,就去突擊沒收一些。如果你的老虎機被沒收了,當你要回來的時候,不但硬幣沒了,裡面機器的芯片也沒了。去哪了,被police賣了,值錢啊,給那些組裝出售老虎機的,這就叫產業鏈。那時候的我比較單純,最開始還沒有和police廝混,所以也就偶爾會被沒收一次。)

我就這樣每天過着吹牛裝B數錢的日子,倒也無憂無慮。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了一件事情,怪事。

那是一天晚上,叮叮的夜班,這小妮子自從和我們廝混在一起,就喜歡上夜班,因爲我經常晝伏夜出,整夜地玩,白天一覺睡到下午,晚飯即早飯,吃完之後很快夜幕降臨,我開始活動。

那天叮叮給我交賬的時候說:“強哥,有點不對啊,今天賠了一千多。”

我吃驚:“啥啥啥啥啥?你說啥?”

臥槽,不可能,機器的芯片是調節好了的,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往外吐的多,現在基本上收入都很穩定,每天大堆大堆的人在玩,收入時多時少這個正常,因爲收夠了就會往外出錢,但那也是少量的,基本每天四五百的純收入還是很穩定的,賠錢?還賠出去一千多?不可能!

”真的,強哥,我今天一算賬,以爲自己算錯了,可是最後還是確定,今天機器賠出去了一千多塊錢。“

叮叮說話的時候離我很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總之我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仔細一看,這小妮子開始化妝了,一下子變得好漂亮,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都沒有注意。

沒時間理叮叮,我一把抓過來賬本,拿着老虎機的鑰匙就往網吧後面走過去,老虎機就在網吧最後的角落。

用鑰匙打開老虎機,裡面有個顯示器,可以查出來所有機器的進出帳,如果叮叮本子上記的和老虎機不一樣,那就說明吧檯收款出了鬼,如果一樣,那就真的鬧鬼了。

我仔細的把賬目全覈對了一下,老虎機的進出帳和賬本的進出帳完全一致。

不是人爲的搞鬼,機器今天確實輸錢了。

機器也會輸錢?臥槽,賭神來了?周潤發?

我一下子有點懵,站在那裡看着正在唱歌的幾臺機器”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得比得比屁,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得比得比屁,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得比得比屁…………“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老虎機到底唱的是什麼,我只是象聲地學一下發音,至於得比得比屁是什麼,真不知道,聽着就這幾個字。)

我看着老虎機,心想,你們要鬧妖?

鬱悶了一夜,我對張龍說了這件事,張龍也表示很費解。四毛王震青川三個人我沒有告訴他們,沒必要,他們三個玩了一整夜CS(當時網吧玩CS全是局域網,在網吧大吼一聲”建房間了,倉庫或者沙漠,誰玩“自然會進來十幾個人一起玩。)而我和張龍則商量了一整夜,沒什麼對策。

第二天,我和張龍早早地起牀(中午),什麼也沒幹,就在老虎機周圍坐着,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一下午,直到晚上,玩的人成堆成堆的,就沒有斷過。依舊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晚上一算賬,又賠了一千多。

臥槽,我一天能陪出去別人三個月的工資,臥槽,我快爆。炸。了。!

第三天,我讓張龍把當初賣給我們老虎機的三柺子喊來,三柺子算是個縣裡懂技術的混混,吃的就是遊戲機檯球桌這碗飯。

三柺子長得很板正,像是個軍人,一點都不拐,之所以被人稱作三柺子,因爲他有三條腿,洗澡的時候蹲下去,JJ拖在地上。

我強行把三柺子按在凳子上,讓他陪着我和張龍盯了整整一天的老虎機,人來人往,我們都在看。三柺子一直說有事,忙,但後來我讓四毛王震十幾個人也圍了過來,一起看,三柺子就不說話了,老老實實地坐在我旁邊。

奇怪的是,那天一分錢沒有賠,晚上一算賬,盈利八百。我有些鬧不懂了,難道前兩天是小概率事件?

第四天,三柺子沒有再來,我一個人在老虎機旁開了臺電腦,看動畫片,那時候不知道誰在網吧共享硬盤裡下載了幾部動漫,火影忍者,最開始的幾集,據小邢說,那是他從國外的網站下載的,很好看。我漫不經心地看,邊看邊注意老虎機那邊的情況。

一天正常,晚上算賬,賠了兩千。

我草他死嗎的!

隔天我給三柺子打了電話,三柺子詳細地把所有事情問了一遍之後,很確定地語氣告訴我:”你被人暗算了。“

用三柺子的話來說,這些老虎機用的是電子芯片,那自然也會出現相應的遙控器,如果有人拿着遙控器放口袋裡,就可以控制老虎機的輸贏,而且一般人你很難發現。

(當時的老虎機不像現在的,很多防盜防控措施,那時候很簡單的,就是一套芯片加上屏幕再來個進出硬幣的軌道,套上外殼就成了。我們那時候也不知道竟然還有人可以控制老虎機。竟然還有那種高科技的遙控器。)

三柺子的話點醒了我,對啊,我說怎麼三柺子在的那天沒有輸錢,因爲那天我爲了強行扣住三柺子來看機器,叫了十幾個兄弟一起坐在老虎機旁邊,你想啊,如果有一二十個混混坐那盯着你,看你玩,你敢用遙控器麼。

所以那天沒有輸錢,但是人一撤,又開始了。

嗎的,我被搞了。

這幾天我都賠出去六七千塊錢了,六七千都夠買一個人的一隻手了在那時候。

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天晚上我也想好了對策。他M的,敢在我的地方搞我的錢,我要不弄死你你還真的不知道花兒他M的爲什麼就這麼紅!

哈哈,當時很流行這句話,”我要不弄死你你就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麼紅!“後來幾年,花兒樂隊的嘻唰唰風靡大江南北的時候,再有人說這句話,我腦袋裡都會腦補出一個畫面,那就是大張偉一臉無辜地說,”人紅是非多,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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