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就是你老大給弄瞎的,呵呵呵,你今天算是來對地方了。”號長死死地盯着我,剛纔揍我的那個矮壯矮壯的青年,還有他旁邊一直比較高冷的青年,兩人躍躍欲試的站起來眼看就要對我動手,房間裡的其他人也都不睡了,整天被關在這裡大眼瞪小眼的,可算有好戲看了,還睡什麼睡。
眼看不好,我馬上改口,說道:“別別別!先別動手,大哥你誤會了,我實話告訴你吧,我不是跟紅軍混的,相反,紅軍之前害了我一個兄弟,還差點讓我也出事。”
“恩?先別動手,讓他說完。”號長制止了兩個青年,示意讓我說完。
我就一五一十的把紅軍怎樣利用我和兄弟們搞死韓三的,又把紅軍逼我動手,張鵬替我殺了韓三被判刑,我的這些事全都告訴了號長,因爲我其他的兄弟現在確實是在跟紅軍混,只有我沒有。一開始進來的時候想提一提紅軍,覺得這樣好一些。
號長聽我說完,面色緩和了許多,嘟囔了一句很流行的紅色老電影的臺詞:“別看現在鬧得歡,早晚讓你拉清單。”
有一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沒有進來過,就不要裝作對這裡很熟悉,早晚會被識破,到時候被扣上裝B的帽子,反而會更不好。而且既然他能混到號長的位置,說明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所以外面的事情也不要對他撒謊,一五一十的說,對自己最有好處。
號長對我說:“這麼說你也是混過的,那就應該聽說過我巴哥的名號,北區的。”說實話我還真沒聽說過,但也很長眼的附和道:”你就是巴哥呀,聽說過。“
”恩,“巴哥對我的回答很滿意,接着問道:”你把誰給捅了?“
接下來我就用最最簡單直接的語言把我進來的原因說了說,但是絕對沒有提我連老邊也捅了的事情。這件事打死我也不能說的,萬一哪天police找到老邊,雖然他也活不了,但是如果他追究我的責任,那就一碼歸一碼,我還是要加刑的。反正是不能隨便說。進去之前我就聽說過,在裡面千萬別亂說話,很多案子本來沒人知道,就因爲好多人進去了瞎吹牛B,結果讓人家背地裡給告了,檢舉揭發有獎勵呀。
不過就這樣也讓巴哥對我刮目相看了:”有兩下子,老邊的人也敢惹,後生可畏。但是,“巴哥臉上由晴轉陰,語氣很不好地說道:”別說你只是個小B混混,就算你在外面是大哥,進來這裡,就是我說了算,外面是外面的行情,裡面是裡面的規矩,是龍你得給我盤着,是虎你也得給我老老實實的臥着。…………我看你還行,希望你今後別當刺兒頭,去吧,去飛一會兒吧,今天就不打你了。“
所謂飛一會兒,就是讓我撅起屁股,用頭頂牆,雙臂向後伸展,最大限度往上提。就保持着這個姿勢,叫飛一會兒。正常人能堅持五分鐘就很不錯了,雙手雙腳抖得跟篩糠似的。結果那天讓我飛了足足半個小時才讓我離開,那個矮壯的青年手把手的幫我擺好姿勢之後就坐回去,威脅道:”讓我看到你亂動一下你就完啦。“
他M的,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
當時還在想,大不了拼了,士可殺不可辱,進來之前我還豁出去命和老邊幹呢,進來了我反而成縮頭烏龜了?
不過後來當我看到別人進來之後怎麼玩的,我才明白,我這簡直太小兒科了。我這飛了半小時和他們那些人比起來,簡直是****的待遇。
我之所以進來之後就沒怎麼被折騰,一是因爲那天已經很晚了,大家都還要睡覺。二是我進去之後,點兒就起的比較高。雖說我是第一次進,年齡也不大,進去只說話什麼的沒有那些老油條懂的多。但是我不張狂,不裝B,也不虛假。就讓號長不討厭,更重要的是,我這叫故意傷害,就是混混之間的恩怨,用刀子解決,這樣的案子,在裡面是要被高看一眼的。
這就是爲什麼你進去之後號長必須得先審審你,再看人下菜。在裡面最吃香的就是我這種混混鬥毆,打的越牛B越好,如果是在外面本來就有名氣的混混,又是這樣的案件進來,號長一般都會對你好,拉攏你,讓你成爲自己的左右手。如果你在在外面混的比號長都牛B,號長都得仰慕你,那號長肯定就會說:”哎呀,都是自己人,來到兄弟這邊就跟自己家一樣啊,我是第一絕不會讓你當第二,咱倆並列,有我吃的就不會讓你捱餓。“當然要好好巴結,出去之後有好處。
在接着就是經濟犯(那時候還沒有那麼多關猿被抓。)經濟犯的檔次第二,因爲有錢啊,住進來之後外面總有人給送錢,黃光裕,大家知道吧,黃光裕服刑的時候人家就跟住療養院一樣,單間,有大窗戶,有陽光,有外賣,還有秘書經常進去聽靈道最近有什麼安排啦,彙報彙報最近的工作啦。當然如果你不是黃光裕,你既然是經濟案最起碼有錢吧,外面人最起碼給你時不時地送條中華進來吧,(當時不讓吸菸)有了中華雖然會被police剝削九成,只要有一包落到你手裡,你把這包煙給號長,自己留幾根,那你待遇保證差不了。
如果你不是混混,和別人鬥毆又是家長裡短的那種事,比如在街上和賣東西的吵架你把人家打了,或者和鄰居有矛盾你用菜刀把人家砍了等等,像這樣的事情就檔次低的多了,進去之後就全看你表現了,表現的傻X一點的,橫一點的,要被果斷擊沉,如果是軟弱一點的,慫一點的,會被永遠擊沉,永無翻身之日。如果是正常一點的,該幹嘛幹嘛,不多嘴,不矯情,不犯賤,少說話多幹活,那就可以相安無事。
像是搶劫啦,敲詐勒索啦,詐騙啦,在裡面,也是看你的名氣和爲人處事是怎麼樣,以及有沒有錢來決定你今後的地位。
(很多小說裡都寫,進去之後怎麼狠,怎麼把號長和幫兇打的不敢說話,怎麼和裡面厲害的人物比誰更不要命,怎麼怎麼憑着一雙手就混成老大了。每當看到這樣的情節我就想讓那些作者進去試一試,你給我狠一個看看,嚇出你的屎了就。不是說一定就沒有這種狠人,世上無絕對嘛,但至今我是基本沒聽說過,可能性不大。反而是那些外面混的風生水起的,進去之後搞不清楚狀況被整成豬頭三的我倒是見過不少。)
在裡面最慘的,就是強J案和小偷,說反了,小偷最慘,強J案比小偷更慘,悲慘中的悲慘,慘絕人寰的慘。
總之一句話,在裡面混的好不好,決定因素無外乎,外面有沒有人給送錢送東西,有沒有人找關係讓police罩着你,在外面名氣怎麼樣,是不是混混,進來之後爲人處事怎麼樣,案件性質是什麼,最後纔是如果你以上的東西都差不多有,那就看你夠不夠狠,會不會打,這就決定你在裡面到底是個大哥,還是萬人踩的狗屎。
說到會不會打,我進去之後才學了很多技巧,在裡面是不興打臉的,會被發現啊,打肋骨,打小腹,打後背,用膝蓋,用手肘,單手砍,雙手砸,很多很多學問。真正會打的,打到你吐血,讓你站在police面前還跟正常人一樣,你說你被打了人家都不信。
如果是圍毆,一般條件允許的話會先給你來牀被子壓上,再打。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進去之後除了一開始被那個矮壯的青年踹了幾腳之外,還真沒捱過打,我比較醒目,如果換做張小虎或者桑博進來,那就不好說了。張小虎愛耍小聰明,桑博又太硬,寧願被打死也不會低頭,那你就真的會被打死。
我嘛,折中。
那天晚上被號長審過之後,就讓我抱着被子去離門最近的那個角落睡覺。我走過去一看,哪還有睡覺的地方,人都被擠成鹹魚了。可是讓人驚奇的是,號長巴哥一聲怒吼:”李四你他M的你少在那給我裝死人,給我挪挪,還有你們幾個傻X,都他M給我動動,讓新來的臥倒。“
巴哥吼完,這些人一個個像蛆一樣蠕動着,竟然真的就騰出來一塊一尺寬的小地方,正好夠我側着身緊挨着躺下。我大呼神奇,跟變戲法似的。
躺下之後,我突然就想到了張鵬,他現在應該已經轉到成人監獄了吧,等我下監獄以後會不會遇到啊,到時候應該挺尷尬的。我又想起了我爸,他應該很傷心吧,然後有想到了張莉,張莉會哭嗎?(當時還不知道張莉在外面怎樣替我努力着。)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真的,我自己都不信,在這樣的環境下我竟然睡的好香,還流口水了。
這裡面每天晚上都要有人輪流值夜,怕有人想不開自殺。我第一天來,暫時不用,就一覺睡到清晨,當時大家還沒醒。我身邊那個昨晚被巴哥稱作李四的,正在發抖。因爲地方小,我胸口緊挨着他的後背,只能這樣睡。所以他動一動我就能感覺到。
這個李四感覺有四十多歲了已經,不會是發病或者什麼了吧。
不過這種熟悉的動作沒一會兒我就反應過來了。
這孫子在打。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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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歲的人了,有那麼需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