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當我親了她之後轉身離去,一個女孩子站在那裡,腦袋裡想的都是什麼,但我永遠都會記得,張莉是個堅強的女孩。
現在回到我自首的時候,當我被反手拷在暖氣片上的時候,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見過那種拷法,就是讓你蹲在那裡,雙手後背拷在暖氣片上,讓你不能坐,也不能站,就蹲着,一開始沒什麼,當你腿麻了之後……呵呵……生不如死……
(沒有經歷過的或者沒有見過的,不要幻想自己用奇怪的姿勢是可以站起來或者坐下去的,坐不下去,站不起,只能蹲,誰試誰知道,)
從現在開始,我就要正是進入一個大學,叫做《中國社會學院勞動教育分院監獄學院改造專業》。而外面,站前區,張小虎他們,也要進入一個白熱化的階段。
我。。在裡面,接受着磨難的洗禮,。漸漸變得兇狠毒辣。
他們,在外面,接受着混混之間的鬥爭。也變得不再幼稚。
裡面和外面同時發生着許多故事,現在開始,纔是我的混混人生剛剛拉開序幕……
在講正題之前,不得不說一說張莉的爸爸。張莉的爸爸平日裡在單位主管業務口,他的頂頭上司是個非常有後臺非常有能力的年輕人,才三十多歲就是正。縣。級。局。長,姓鄭,前途不可限量。張莉的爸爸平時在單位那叫一個圓滑世故,對誰都笑呵呵的,在年輕的鄭。局。長眼裡,張莉的爸爸是個成熟穩重能成大事的人。
可誰知道突然有一天,張莉的爸爸來到鄭。局。長辦公室,當時鄭、局、長正在電腦前玩紙牌遊戲,張嘴就問:“局。長,聽說您的父親是XX廳主管檢。查系。統的?”
“啊………………是啊……”鄭。局。長不知道張莉爸爸什麼意思。
“你現在給老爺子打電話,晚上我請你們去最好的地方吃個飯。”
“他在省會那邊呢……”
“我知道,我現在就讓司機小李備車,咱們現在就去,你快打!”
鄭。局。長還是第一次見張莉的爸爸這麼失態,大跌眼鏡,說道:“老張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怎麼這個樣子呢?”
“當然有事了!時間緊急,你先把人約上,來不及了,路上我告訴你。”
“老張…………你這到是底怎麼了……”鄭。局。長有些生氣,哪有下屬這樣對自己的,平時看老張挺有水平的呀?今天是怎麼了。
“小鄭……”張莉的爸爸第一次管他叫小鄭,“你結婚多久了?”
“兩……兩年了吧。”
“有孩子嗎?”
“暫時……暫時還沒有要,怎……怎麼了……”
“等你有了孩子你就懂了,別說了,快打。”張莉的爸爸把桌上的電話往鄭。局。長面前挪了挪。
張莉爸爸準備離開的時候,有突然折返回辦公司,伸手就把剛纔電腦上的紙牌遊戲關掉了,“別玩了,快打。”又再次快步離開辦公室,只留下鄭。局。長目瞪口呆地坐在那裡,手裡拿着電話……
【監獄三句話: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你來這裡做什麼!】
在沒有被宣判之前,在看守所呆了兩個月,算是我上社會大學之前的預備學前班吧。
被送進看守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很粗暴地被值班室裡的police搜走了身上所有的物品,鞋帶鈕釦什麼的也被拽下,扔給我一牀臭烘烘,薄的像毛巾一樣的杯子就把我帶進了這一間間的小屋裡。當鐵門打開,一堆面露兇相的人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已經正式脫離了外面的生活。
police把我送進來之後,只留下一句:“都老老實實的,別欺負他啊。”就走了。當時我就能感覺到,police說的這句話並不是真的不要讓大家欺負我,而是像小姐和你zuo愛的時候大叫‘我要’一樣,並不是真的要,只是職業語言,順口說出來而已。
和我想象的一樣,牀是大通鋪,很矮,看上去很髒,鋪上睡着將近二十個人,像是海鮮市場裡並排擺放的鹹魚,沒有一點空間,就這樣羅在一起。
我很害怕,就像是當一個人突然來到黑暗的房間裡,總是莫名的恐懼,是這種人類對未知事物本能的恐懼。只是後來我才知道,其實裡面並不是我想象的那麼可怕,人也並不是各個都兇狠惡毒,也可能是因爲我的待遇不一樣吧,慢慢講來。
早就聽說過,每個號子裡都有一個官方默認或者委託的管理員,叫做號長,通常是由有關係的,或者外面混的牛B的人物來幹,這樣震的住場子。(很多時候,有人在裡面被欺負的厲害了,就算是自殺都不敢對號長大聲說一句話)
號裡黑黑的,剛進去的時候眼睛不適應,當門關上之後我就傻傻地站在那裡,抱着手中的那牀髒被子一動不敢動。直到牀鋪最裡面傳來一個聲音:“過來!”
我慢慢走過去,才發現,原來最裡面的位置,還有那麼大的地方。可以說,在最裡面躺着的兩三個人,位置相當寬鬆,伸個懶腰都行,睡覺隨意翻身,再看看靠門口的那十幾個人,一個個都被擠的恨不得疊在別人身上睡覺,我才知道這就是區別,靈道與草民的區別。而且上廁所的地方也靠近門口(沒有門只有個小隔斷,幾乎等於在屋裡直接上的感覺),那酸爽,捱得近的人簡直爽翻天。後來才知道,就這還是大家每天大沖洗每次小沖洗的結果,上完廁所不沖水和睡覺打呼嚕在裡面都是大忌,必須收到最強烈的打擊。
我隨着聲音走到最後,站在那裡看着喊我的人,年紀稍大,有三十多歲了,我沒說話,我知道他就是號長了
“就你腿長啊!”
號長說話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站在那裡發愣,這時號長旁邊的一個矮壯矮壯的年輕人馬上站起身踹了我一腳,“讓你蹲下!傻X!”
“第一次進來?”
“恩。”
“看你這傻X樣就知道了。”
我和號長就這樣開始了第一次對話。
“多大了?”
“17.”
“叫啥?”
“公孫小強。”
“公孫?就是大家的孫子唄?哈哈,真會起名字。有文化,哈哈哈。”號長這樣說其實我很生氣的,但生氣有能怎樣,當時我真不敢哪怕瞪他一眼,我就那樣眼睛看着自己腳面,低頭蹲着,他問一句我答一句。但是後來我出去之後我就發誓,再敢這樣拿我名字開玩笑的人,我就讓他跪下喊爺爺。事實是,這輩子還真的只有號長開過我名字的玩笑,就那麼一次。
“爲啥進來?”
“拿刀捅人了。”
“爲啥捅人?”
“打架。”
“我他M知道你是打架!我問你爲啥打架!”號長一發威,剛纔踹我的那個青年又在我肩膀上補了一腳。
“因爲被欺負了。”我剛進去,不想多說廢話,所有的回答我都儘量的簡單明瞭。
“哦,你混哪的?”
這個時候,我就覺得還是把自己僞裝成一個有老大罩着,正兒八經的職業混混比較好。我就對號長說,“我是混站前區的,紅軍哥知道吧,是我老大。”
聽到我的回答,本來盤腿坐着的號長臉突然往前伸了伸。
號子裡房門對面牆上有個小的可憐的窗戶,外面的月光照射進來,正好照在號長伸過來的臉上,出現在我面前很近的地方,好像黑暗中憑空出現了一張人臉。這時我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號長的長相。
“你是跟着陳紅軍的?”
“對啊對啊,他是我大哥。”
“呵呵,那你算是來着了,看到我這隻眼了嗎?”我才發現號長的右眼的眼珠不會轉,灰濛濛的,是個假眼。
之前的傳說一下子就閃現在我的腦海。紅軍哥在家排行老三,卻不喜歡別人喊他陳三,之前有個北區的混混開他玩笑喊了陳三,就被紅軍哥一啤酒瓶子砸下去,碎玻璃扎瞎了一隻眼。說的不會就是我面前這位號長吧……
…………………………
真他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