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那邊打得激烈,不時有慘叫聲傳來,偶爾飛出一個人摔大街上已是受傷不輕。
雲景他們隔了一段距離觀望,有捕快阻攔,讓他們遠離一些以免傷及無辜。
大離王朝的官府有些時候還是很負責的,遇到練武之人搏殺都會盡量考慮平民安危,額,也有可能是因爲在城內吧,萬一平民出現傷亡那也是要算縣裡治下不利的……
“哇,我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練武之人幹架呢,好厲害,哪兒像我們村裡的人打架,都是薅頭髮抓臉鎖喉的”,葉天看着那邊的搏鬥咋呼道。
雲景嘴角抽搐,你說的是潑婦打架吧?
葉天繼續咋呼道:“那個人力氣好大,一百多斤的人直接踢飛幾十米遠,完了,那個人爬不起來了,估計骨頭都斷啦,那邊那邊,居然把一棵樹都撞斷了,嘶,恐怖如斯……,這樣的力氣若是去種莊稼的話,一個人能養活一大家子”
聽着葉天咋呼,雲景有點想捂臉,悄悄的往邊上讓了一步。
倒不是因爲對方鄉巴佬進城一樣雲景覺得丟臉,主要是他在這兒咋咋呼呼引起了圍攻之人的主意,人家都往這邊看幾眼了。
“天呢,那個人被打得飛起來了……額,又掉下來了,看着都疼,我看到他牙齒都被打掉啦……”
估計有人找葉天不自在恐怕倒黴的也是自己,可雲景還是忍不住提醒道:“葉兄弟,少說兩句吧,有時候禍從口出啊,他們正在氣頭上,你這邊大驚小怪若是惹怒他們,恐怕會找你麻煩的”
“我聽雲大哥的”,葉天當即閉嘴道,然後他順勢彎腰就從腳邊撿了一塊碎銀。
雲景:“……”
又來了。
那塊碎銀雖然不多,可問題是就在腳邊啊,我剛纔爲什麼沒注意到?
就很玄……
觀望了一會兒,雲景已經大致搞清楚什麼情況了。
和他猜測的一樣,將客棧團團包圍的人是在找東西,然後找來了這裡來,找東西的人估計也是因爲要找的東西太重要,而且壓力大,所以態度就不怎麼友好,然後就讓原本在客棧吃東西的一個人不爽了,頂撞了幾句,從而大打出手。
江湖中人嘛,本來這種事情幹一架也就差不多了,可哪兒知被惹怒那位居然是個通緝犯,被認出來了,好傢伙,很快人就越聚越多,從而形成了現在這樣裡三層外三層的規模。
被圍攻的那位四十多歲,有着後天後期修爲,愣是以一敵百不落下風,反倒是打死打傷不少圍攻他的人,他雖然厲害,可畢竟敵人太多,一時之間無法脫身。
後天後期修爲,已經是江湖中的一把好手了,先天那是能稱爲高手的,可不常見,這縣城中居然沒人能壓制得住他。
既然是通緝犯,雲景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而且他還要回客棧等消息呢,這樣堵着也不是個事兒啊,於是果斷暗中出手。
那個通緝犯在被圍攻中,長刀利劍籠罩着他,他輕鬆躲避,可偏偏他能很輕鬆就能躲開的刀劍,莫名其妙的就微微調整了一下角度,導致他噗嗤噗嗤幾聲就中招了。
中招的部位還挺關鍵,腳彎手肘這些地方被利刃劃傷,如此一來,他一身本事頓時去了八成,而且跑也跑不了了。
很快他就被漁網罩住,然後一羣人撲上前將他用鐵鏈鎖了。
自此,客棧一場突如其來的爭鬥就這麼平息下來。
“額,這就完啦,我還沒看夠呢”,葉天有些意猶未盡道。
你可拉倒吧,人家爲你背鍋擋災,你居然還覺得看戲沒看夠?
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那些找東西的也不在客棧這裡尋找了,那個通緝犯被帶走,其餘人也很快散去到其他地方尋找。
想到他們估計要找的東西就在葉天屋子裡,然後他們幹一架不了了之走了……這事兒吧,他就很玄……
膀胱掃了葉天一眼,雲景懷揣着複雜的心情回去客棧。
簡直不講道理啊。
說來也怪,之前那裡打那麼兇,客棧居然並未遭受太大損失,稍微收拾收拾就能正常營業。
“呵呵,估摸着這裡有一位‘大佬’落腳吧,‘大佬’沒走,整得沒法住人說不過去很正常吧?”
雲景那叫一個糾結。
“雲大哥,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回來這麼早呢,之前去拜訪那個誰還順利嗎?”葉天追上來問。
腳步微微一頓,雲景笑道:“葉兄弟作業……不是,字練得怎麼樣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莫不是葉兄弟你也想感受一下被作業支配的恐懼?
“額,對不起雲大哥,之前我顧着看戲了,我這就去練字……”,葉天頓時不好意思道,然後一溜煙跑去練字去了。
小樣,跟我鬥。
回到客棧,雲景也沒回房間,而是在大廳要了一壺茶慢慢喝着等消息,天知道周玉什麼時候會回覆自己。
無聊的等待中,時間一點點過去。
中午時分,有一青衣小帽的少年來到客棧,去櫃檯那邊向客棧掌櫃打聽雲景,然後客棧掌櫃直接示意這邊喝茶的雲景。
那青衣小帽的青年快步來到雲景這邊,拱手行禮問:“敢問這位可是雲景雲公子?”
“不才正是,不知找我何事?”雲景回禮道。
對方笑道:“雲公子可是去我家少爺府上遞過拜帖?哦,我家少爺周玉”
“確有其事”,雲景笑道,大概明白了對方的來意,這是周玉派人來回復自己了。
然而這會兒雲景有些納悶,周玉的妻子布衣荊釵,看上去日子過得很拮据的樣子,然後周玉居然還有僕人?
這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莫不是那周玉發達了後就嫌棄糟糠之妻了?
心念閃爍,這個念頭雲景趕緊打住,在沒了解對方是什麼人之前還是不要妄自揣測的好。
那少年笑道:“那就沒錯了,我家少爺收到公子拜帖,得知公子遠道而來開懷至極,所以特地讓我來請雲公子前去一敘,我家少爺說,未能第一時間招待好雲公子,是他沒有盡到地主之誼,讓我幫忙轉達少爺的歉意”
“無妨,在下冒昧造訪,不巧周公子不在家,倒是我的不是了,你家少爺何來失禮之處”,雲景搖頭笑道。
嘖,這讀書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麼‘禮尚往來’,老實說,雲景也很不喜歡這一套,可身在這個圈子,還是要遵守這個圈子的禮節的。
少年做了個請的手勢道:“雲公子請移駕隨我來,我家少爺已經在恭候雲公子了”
“請”,雲景起身道。
和那少年來到客棧門外,居然還有一輛馬車等着,專門是來接雲景的。
不過細心的雲景卻是留意到,這輛馬車上有某個車行的獨特標識,很大可能這輛馬車是租來的。
然後雲景腦海中忍不住冒出一個念頭,暗道那周玉莫不是那種打腫臉衝胖子之人吧?
既來之則安之,雲景上車隨對方去了。
客棧二樓,葉天悄悄看着雲景離去後,眼中閃過一絲羨慕,在想自己什麼時候也能像雲大哥這樣啊,往來無白丁,出行有車架,說的話聽着就有水平。
想到這些,他立刻安心坐下繼續練字。
只要自己認真練字識字,會讀懂書了,就慢慢讀書做學問,有機會將來考取功名,也有機會能成爲和雲大哥一樣的人……
中午時分,這個縣城的城門口,塵土飛揚的道路上,一個拄着柺棍的老人慢悠悠來到了這裡。
他看上去八九十歲行將就木,穿着樸素一身風塵,不知道趕了多少路,拄着一根竹棍,宛如一個出遠門的農家老伯。
站在城門口,那老人打量着縣城嘀咕道:“越靠近北邊,越是被戰爭影響的嚴重啊,城內有不少難民,進出衣着光鮮之人比例明顯比平常少很多,恐怕有條件的都逐漸往南邊去避禍了吧……”
嘴裡嘀咕着,他準備直接進城,然而卻被守門的兵丁攔住了,讓他出具戶籍路引。
老人當場就不樂意了,吹鬍子瞪眼道:“你這後生,怎麼如此沒眼力勁,我老人家出門一趟容易麼我,沒戶籍沒路引,忘了沒帶,看什麼看,我一把年紀走路都困難,你是不是覺得我還能幹什麼壞事兒?我老胳膊老腿兒,有那個能耐嗎?”
“老人家別生氣,他年輕不懂事,你別和他一般見識,您老請進,慢點,小心地上石頭絆腳”
攔住老人的年輕兵丁被懟得面紅耳赤不知道如何反駁的時候,一個年長些的兵頭出來打圓場。
老人這才捋着鬍鬚滿意點點頭道:“這還差不多,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懂事了,向我這樣的老人要戶籍路引,這叫什麼事兒嘛,我這把年紀,去哪兒誰敢攔着?不怕被戳脊梁骨啊,那什麼,給我來壺水,口渴了,還有,縣衙在哪邊?給我指個路……看什麼看,老人家我讓你拿水來是你的榮幸,我這一把年紀你供着都不過分,再看,信不信我躺地上說你們欺負老人?”
說着說着,老人發現之前的年輕兵丁無語的看着他,他又不樂意的嚷嚷了起來。
兵頭趕緊吩咐年輕兵丁去拿水,自己親自給老人指縣衙在什麼地方……
好不容易將老人打發走了,兵頭這才鬆了口氣,無語笑道:“老人家惹不起啊”
“這老頭也太倚老賣老了吧,我這例行公事……”,年輕兵丁抱怨道。
兵頭當即打斷他撇撇嘴說:“你小子,哪兒來那麼多抱怨,人家一把年紀了,正如他所說,供起來都不過分,沒找你麻煩就算好的啦,誰家還沒有老人咋地,惹怒了對方,他若是去官府告你不敬長輩,有你小子好果子吃”
年輕兵丁……鬱悶……
另一邊,雲景坐在馬車上應周玉的邀請而去,但走着走着,他發現馬車不是去周玉家的方向,而是往城外而去。
那個請雲景的少年注意到他的疑惑,解釋道:“雲公子,我家少爺在城外,那裡有一處湖泊,如今雖然萬物凋零,但湖上泛舟吟詩作樂也是一樁美事,同時我家少爺也會引薦幾位本地俊傑與雲公子屆時”
雲景頓時瞭然,原來周玉要在城外接待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