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望山先生的壽辰之日到了。
這天一早,住客棧的雲景剛下樓就看到夏濤的豪華馬車杵在客棧門口。
看了看天色,雲景心說給左先生‘拜壽’也用不着這麼猴急吧?
“雲公子,我家少爺已經等候多時,請上車吧”夏濤隨行的一個下人早已在客棧大廳等候,看到雲景的第一時間邀請道。
稍微無語,雲景說:“我還沒吃早餐呢”
那下人微微傻眼,心說這世上能讓自家少爺等着的人還真心不多,無數人想見一面都難呢,別說吃早餐,就是餓三天眼巴巴等着也大有人在,然而云景因爲沒吃早餐還有點不樂意?
或許這就是雲公子的特別之處吧,難怪少爺那麼看重。
這麼想着,那下人道:“雲公子,車上有準備早餐的”
“走”,雲景當機立斷道,倒不是因爲想蹭一頓早餐省幾個銅板,主要是想看看夏濤這樣皇子平時都吃什麼。
雲景可是還記得,當初村裡老人閒聊的時候討論是不是皇帝家喝粥都用金筷子夾,也沒在意筷子能不能夾粥這回事兒……
結果上車後,雲景發現皇子吃的東西也就那樣,水煮蛋,米粥,油條,小鹹菜。
都是些尋常的食物,無外乎就是味道更好吃點罷了。
有一點當初村裡的老人猜對了,人家用的真是金筷子金碗,還鑲寶石呢,就一套餐具都價值不菲。
要是再來點大醬就更奢侈了……
夏濤明顯一夜沒睡,吃東西的時候顯得很疲憊,可精神頭卻很亢奮。
興許是身份被雲景知道了的緣故,他比曾經放開了很多,吃東西的時候也不講究食不言那一套了,盤着腿吃東西,還和雲景叭叭閒聊。
“雲兄弟大才,爲兄佩服”,喝了一口稀飯的夏濤看着上車後坐對面的雲景讚歎道。
剛脫了鞋坐下的雲景愕然道:“黃兄何出此言?我幹啥了我?”
“雲兄弟,昨晚我將你提議的那個救濟社的事情和幕僚商量了一下,他們無不覺得大有可爲,不但能幫到無數真正需要幫助的人,還能爲我賺取名聲,操作的好,將能大大的在我爹那兒長臉……”
頓了一下,他有繼續興致勃勃道:“而且,經過和他們商量,他們建議這個事情可以長期做下去,持續揚名啊,至於投入也不用很大,先期投入一筆錢,成立了救濟社,運轉過後,可以去請那些富貴人家捐款,這世上還是有很多富貴人家經常做善事的,想來讓他們捐款不難,當然,讓他們捐款並不白拿錢,偶爾可以以我自己的名義發放一個積善之家的名號,想來他們就不會吝嗇捐款了,甚至還能給予一些其他的優惠,總之操作辦法還是很多的,最主要的是,幕僚們反覆商量了一下,這個救濟社還是可以盈利的,當捐款數額到了一定地步,保留一部分救濟金正常運作外,剩下的錢可以拿去放貸給需要的人救急,利息不用太高,主要是賺取更多錢財來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如此一來,救濟社就能長期穩定的維持下去了,當然,這個救濟社成立的初衷是爲了行善舉,所以這其中的款項去處必須得清楚,這點需要有人專門監管,但凡出現貪污挪用之舉,必須要嚴懲……”
聽着夏濤興致勃勃的說這些,雲景頓時目瞪口呆。
自己也就提了一個開頭啊,結果你這邊一商量,好傢伙,一個‘基金會’的形式就這麼被完善下來了?
或許和自己記憶中的基金會還有差距,但架不住人家很多背後的人出謀劃策啊。
古人不傻,他們只是稍微有點思維侷限性罷了,瞧瞧,這纔給一個思路,他們就能將眼光放得如此之長遠。
雲景雖然從未懷疑過這個世界人們的智慧,卻也着實被夏濤的辦事效率給嚇了一小跳。
不過這是好事兒,他辦好了,造福的將是萬千大衆!
心頭驚訝,雲景認真點頭道:“這個事情黃兄你就多費心了,辦好了,將是功德無量”
“不,最大的功勞是雲兄弟你的,你若不提出這個辦法,不知道多久纔會有人想到這點,以前人們做善事都是自發的,看心情,甚至做了好事兒都不一定有人知道,如今這個救濟社若成立的話就不一樣了,捐款的人知道自己是在做好事兒,將會大大調動他們的積極性,還有名聲可以賺取,無數人受惠啊,爲兄可不敢居功,僅僅只是一個執行者和完善者罷了,雲兄弟,你的這個辦法,無異於給全天下無數走投無路之人留了一條活路啊,說功德無量的人應該是你”,夏濤認真道。
雲景搖搖頭笑道:“黃兄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就突發奇想提了一嘴罷了,執行的是你,完善的也是你,我哪兒擔得起你說的什麼功德無量”
“不,你擔得起”,夏濤無比固執道。
嘴角一抽,雲景說:“好了好了,不和你爭,不過有兩點我得提醒你啊,第一嘛,你這個事情辦好了,大大的賺取名聲,在某些人心中的地位將水漲船高,可也會成爲很多人的眼中釘,自己注意一點,第二,救濟社的初衷是做善事,可別最後演變得亂七八糟反而不美,而且一旦善事變成惡事,對你這個始作俑者的打擊將是無比嚴重的,你要知道輕重,然後,基於第一點,得防止有心人拿這個事情搞你!”
“多謝雲兄弟提醒,爲兄明白了”,聽雲景這麼一說,夏濤臉色一沉認真道,甚至額頭都有些冒冷汗。
昨晚得到這個提議他光顧着高興了,忽略了其中的弊端,若不是這會兒雲景提醒的話,指不定什麼時候被人陰死的都不知道。
原來一件好事的背後,還隱藏着如此多的危險!
馬車行駛在去左望山府上的路上。
關於救濟社,雲景該說的都說了,不再提這茬,而是看着夏濤好奇的問:“黃兄,看樣子,昨晚你就因爲這個事情興奮了一夜沒睡?”
“那倒不是,昨晚和幕僚們商量了兩個時辰就指定了大致的章程,後續細節慢慢完善就是,之所以沒睡,還不是雲兄弟你那幅畫”,夏濤笑道。
吃東西的動作一頓,雲景愕然道:“畫怎麼了?”
“畫沒事兒,主要是我看那幅畫看了一晚上”,夏濤不好意思道。
有點無語,雲景說:“你至於麼?”
“太至於了,雲兄弟,你那幅畫,每一個角落都透露着驚喜啊,一晚上我都沒看夠呢,不過看着看着,心裡卻是沉甸甸的,尤其是畫上縴夫拉縴的畫面,我明白雲兄弟爲何要提議成立一個救濟社了”,夏濤語氣複雜道。
雲景搖搖頭道:“我畫那幅畫的時候沒想那麼多,只想將當時的畫面記錄下來,不過聽黃兄的口氣,對那幅畫讚不絕口,想來應該能值很多錢吧,越值錢越好,能幫到越多的人”
“現在聽雲兄弟用金錢去衡量那幅畫我一點都不覺得好笑了,反而和你一樣的想法,越值錢越好”,夏濤認真道,轉而又目光閃爍道:“雲兄弟,你知不知道你那幅畫有些特別?我說的特別,並非是指畫得好於寫實這方面,而是其他的”
“我還真不知道那幅畫有什麼特別之處”,雲景愕然道。
自己畫的畫,難倒我還不清楚?
古怪的看了雲景一眼,夏濤說:“雲兄弟,你那幅畫,昨晚我一個先天后期的屬下看過之後,若有所悟,說畫上的衆生百態讓他心靈得到了洗練,隱約已經觸碰到了真意境的思路!”
“有這回事兒?”,雲景當場就傻眼了。
自己畫的畫還有這功能?
夏濤很肯定的點頭說:“的確是這樣的,起初我那屬下這麼說我還有點不信,然後又找了兩個先天后期的人觀看,他們看後都多多少少有些收穫!”
“假的吧?”雲景有點懵,那畫有那麼神奇麼?
“千真萬確”,夏濤沉聲道,頓了一下又說:“我還找真意境的人看過,他們說,那幅畫上面真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若仔細體悟,將對心靈境界的提升有着巨大的幫助!”
嘴角一抽,雲景懷疑道:“黃兄,我可是讀過書的,你別騙我啊”
“騙你做什麼,總之,雲兄弟你這幅畫,真的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了,觀之能淬鍊心靈,讓人有望踏足真意境,那可是世間無數練武之人的終極夢想,這幅畫最終能拍出什麼價格我都無法想象了,現在雲兄弟是不是後悔把畫拿出來了?”,夏濤看着雲景好奇道。
笑了笑,雲景說:“後悔什麼,畫是我畫的,大不了再畫一副唄”
說這句話的時候,雲景心念閃爍,暗道估計再畫一副也沒那麼神奇了,那幅畫被夏濤說的那麼神奇,恐怕和某些神神道道虛無縹緲的東西有關,比如那幅畫是造福黎民的‘救濟社’伊始!
“雲兄弟,那幅畫流傳出去,搞不好真有人找你再畫一副呢”,夏濤似笑非笑道。
很快反應過來,畫上可是有自己落款的,雲景頓時傻眼了。
那麼神奇的畫,自己名聲流傳出去的話,以後指不定會麻煩不斷呢。
想想就蛋疼。
哪兒知夏濤笑道:“雲兄弟放心吧,那幅畫我都幫你處理好了,落款之處我已經讓人在不傷那幅畫本身絲毫的前提下抹除,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多謝”,雲景稍微鬆了口氣道。
這夏濤辦事兒還是很周全的。
“要謝也是我謝你,雲兄弟,你真不考慮一下來當我的首席幕僚嗎?”,夏濤轉移話題舊事重提道。
“多謝黃兄擡愛,我自己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擔不起這樣的重任”,雲景婉拒。
夏濤不再堅持。
說着話,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