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兄弟他們不能不管啊,接下來怎麼辦?”
左望山的書房,他和他幾個還算清白的徒弟聚集在一起商量對策。
八十大壽的大喜事搞成這樣,身敗名裂都不爲過,若不將這起事件處理好,包括左望山在內,他們以後將來都無法擡頭做人。
而且,即使他們想辦法把那些被抓之人救下,名聲也毀了,前途也毀了。
可想而知,有這等過往,將來誰還敢用他們?誰還敢結交他們?現在都已經有人明理暗裡的與他們斷交了,以後……還有以後嗎?
到底活了八十載歲月,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左望山還算冷靜。
能夠名滿天下多年,他智慧是不差的,快速權衡後說道:“平時教你們遇事冷靜,現在看看你們一個個成什麼樣子,天還沒塌下來,老夫還沒死,急什麼!”
“師父教訓得是”
幾個徒弟聽他這麼一說,羞愧的同時也鬆了口氣,是啊,還有師父呢,他老人家都沒急,還沒到最壞的時候。
接着左望山說:“現在,你們聽我吩咐,何正典說你們的師兄弟做的那些事情,八成是真的,但我這個當師父的,雖然恨不得親手宰了他們,可也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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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徒兒覺得,這個時候,你最應該做的是將那些師兄弟逐出師門撇清關係!”這會兒左望山的一個徒弟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直言不諱的打斷道。
在這個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其他人雖然也知道是對的,可這種時候反而落井下石,至仁義於何地?豈不成了無情無義之人,於是吩咐投去不悅的目光。
世間事就是這樣,有些時候,明明是對的,可因爲各種各樣的羈絆卻不能那樣去做。
他這個徒弟還算有主見,也是真的冷靜,說的也是事實。
若是左望山能當機立斷和那些被抓的徒弟撇清關係,甚至主動站出來斥責他們的罪行,恐怕還能搬回一些臉面。
可左望山能那麼做嗎?
他何嘗又不知道這纔是最正確的做法,沒怪罪這個徒弟的多嘴,而是嘆息道:“不論如何,他們都是爲師看着長大的啊,平時看得比親生兒子都親,哎……,莫說他們,換做是你們落到這不田地,爲師也不會不管的”
聽到這話,那個直言不諱的徒弟張了張嘴嘆息一聲,師父有情,當徒弟的也不能無義啊,雖然撇清關係是對的……,算了,還是想辦法救助那些師兄弟吧。
接着左望山繼續道:“接下來我會寫一些信,你們立刻幫我送到相應的人手中,都是我的至交好友,這些信送完之後,交情也算是用完了,哎……”
“言歸正傳,如今想要幫到你們師兄弟,首先要從三個方面入手,第一,就是我寫的這些信,得第一時間讓我那些至交好友去拖住何正典辦案爭取時間,但這還不夠,所以第二,需得第一時間聯繫上你們在京城的師兄,以及爲師在朝中的親友,讓他麼從內閣給何正典施壓,可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第三,你們發動關係,爲師會給你們指點幾個去處,聯繫那些人,收集對何正典不利的東西,讓他沒有資格辦案,唯有這三點三管齊下,才能真正給你們師兄弟爭取到時間!”
左望山作爲一個聰明人,還是讀書人,很快就想到了這三個辦法,而且這三個辦法都是正常操作,沒有踐踏道德底線和律法。
恐怕換一個衝動點的,想出來的辦法就陰暗了,要麼殺人要麼銷燬證據之類的,簡單粗暴。
完了左望山看着幾個徒弟問:“你們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師父,送信的事情交給我吧,我認識一些江湖人士,他們輕功好教程快,還有自己的渠道,能保證信件第一時間送到相應的人手中”
“聯繫京城方面我有辦法,我知道一個組織,他們有辦法遠距離實現實時聯繫,不過想讓他們幫忙,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可這個時候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收集關於何正典不利的消息,我也能幫上忙,認識不少江湖上混的,還有我與何大人幾個親近的人也能拉上關係,只要捨得付出一些東西,想來能收集到不少關於何正典不利的信息……”
左望山的幾個清白徒弟紛紛發表意見和看法,大家集思廣益嘛,這個時候必須要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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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左望山還算很欣慰的,雖然那些不成器的東西他自己都看不過眼,但目前來說,徒弟們都還算有情有義。
要不說左望山是爭鳴學宮出來的呢,教出來的徒弟性格多多少少都有些極端。
此時有人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其中有人說:“師父,師兄弟們,現在我們一家人關起門來說話,我覺得還可以從其他方面入手,比如在撇清我們關係的情況下請人針對何正典,只要他出了意外,可操作性就大了!”
“對,實在不行,我們還能拿何正典在意的人做文章,逼他投鼠忌器!”,還有人這麼說道。
更有人目光閃爍道:“如果實在沒有辦法了,還可以劫獄搶人,只要捨得付出,想來買通獄卒不難,而且世間有的是人爲了錢財鋌而走險,這種人大有人在!”
“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金蟬脫殼,哪怕師兄弟們被定罪了,也能花錢通過各種辦法把師兄弟們換出來,那樣至少能活命,只是如此一來,哪怕成功了,以後他們也無法以真實身份正常生活了……”
有一說一,爭鳴學宮教出來的人,在拋開一些底線之後,想出來的辦法還是很多的,而且從實際出發,也是具有很大操作空間和可行性的。
要不說爭鳴學宮的人辦起事情來讓人放心呢,可這種人能順利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固然討喜,可若用這一套來辦壞事就真的讓人喜歡不起來了。
聽了徒弟們發表的意見,左望山揮揮手道:“你們提出的辦法雖然沒錯,但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保留吧,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那麼做,畢竟一旦那樣做了後果你們都知道,好了,現在先根據爲師的吩咐來,其他的你們別多想,也別亂來,否則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是!”
左望山的徒弟還是很聽話的。
“好了,筆墨伺候,情況刻不容緩,先把爲師吩咐的做好再說……”
接下來左望山開始快速寫信,每寫一封信他似乎都蒼老一分,因爲這些信一旦交到相應的人手中,就代表着一個個人情沒了,更代表着左望山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臉面也丟光了。
可沒辦法,他的徒弟不能不管啊。
一輩子經營,到老來居然會這樣,可以說每寫一個字左望山心頭都在滴血。
寫信的時候,他還不忘平靜的開口道:“何正典這個人我瞭解過,爲人剛正,眼裡容不得沙子,你可以和他擺事實講道理,用正常手段去應對,可你若用歪門邪道的手段,他只會比你更強硬,那樣只會更加惹怒他,一旦把他逼急了,他恐怕寧願捨棄親人也要把事情給辦了,所以啊,你們之前說的那些辦法,雖然從某些方面來說有可取之處,但目前不能那麼去做,何正典那種人有軟肋,但你若真的去對付他的軟肋,只會適得其反,小事兒方面,軟肋是他的軟肋,可大是大非,軟肋只會讓他更堅強!”
左望山看人的目光還是很準的,對何正典的評價也是中肯貼合實際的。
信寫完了,左望山交給他的徒弟們讓他們趕緊去送信。
最後書房內就只剩下他左望山一個人了。
聰明人做事情,永遠都不可能只是將該做的都做了然後等結果,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在徒弟們都走後,左望山依舊沒有閒着,開動腦筋思索其他行之有效的辦法。
爲了他那些不爭氣的徒弟,他可謂是操碎了心。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看來只能答應二皇子殿下了,如今我年事已高,入仕只能是笑話,但我這把老骨頭還是有些用處的,能幫他出謀劃策,想來二皇子看在我效忠的份上,能幫忙從中周旋吧,能保住徒兒們的性命就成,不過那樣一來,我師徒的命運都將與二皇子綁定在一起了……”
心念閃爍,左望山嘆息一聲,開始重新執筆寫信,寫得很慢,每一個字都在反覆斟酌如何才能打動二皇子殿下接納他,而且是在二皇子明知他徒弟做的那些事情之後接納他。
這種事情隱瞞是最不可取的!
他必須要在信上體現出自己巨大的價值才能真正的打動對方。
可老實說,左望山沒有把握,畢竟以往還好,他名滿天下,二皇子巴不得他效忠,可他徒弟如今做了那些事情啊,若不拿出能打動對方的東西,恐怕對方撇清關係都來不及吧?
左望山八十大壽的這天,家裡去了那麼多捕快抓人,還死了那麼多人,消息是瞞不住的,很快整個破風縣都沸騰了。
何正典抓了那麼多人,欲要藉助縣衙審案,無數人聞風而動涌向縣衙。
雲景自然是不會錯過看到那些傢伙受到律法審判的,於是也和夏濤他們去了縣衙方向。
不過在前往的路上,雲景一直都在留意着左望山他們這邊,想看看他們還能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在得到他們詳細計劃後,平心而論,雲景也不得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左望山想出的那些辦法,如果這件事情不是長公主都在關注的話,搞不好還真能給他周旋的機會,尤其是他的這些做法並未觸犯法律,只是正常途徑。
然而看到最後,雲景卻是古怪的看了身邊的夏濤一眼,合作那老東西最後將注意打到你身上來了呢。
恰在此時,夏濤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噴嚏。
心頭好笑,雲景暗道如果左望山知道,他心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夏濤當時就在現場的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