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已經將農家肥的妙用通過他自己的渠道遞捅上去了,然後他說等消息,以當下社會環境的辦事效率,雲景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反正就是等唄。
農家肥吧,這個東西,可是利國利民造福萬世的好事兒,作爲始作俑者的雲景,雖然大概從師父李秋那裡知道,本身不可能從中得到任何好處,但他除了有點惋惜之餘,倒也沒有錯過了一個億的痛心疾首心情,反倒是悄悄鬆了口氣。
好處誰都想要,可好處太大,大到遠遠超出了自身的承受能力後,那好處絕對會變成壞處。
別說什麼造福萬民的‘大功德’加身就等於獲得了一張免死金牌,就沒人敢動你了,封建制度啊,這樣的人才是最危險的,時時刻刻都有人盯着你,一旦受到上面的猜忌,死的第一個就是你沒跑了!
因爲這種人‘登高一呼’的危險性太大了……
對於雲景來說,如今這樣就挺好,農家肥的作用散播出去,不牽扯自身,受惠的是無數農民,若是全天下的農民都能因此吃飽飯,那也是雲景想要看到的。
人嘛,很多時候心放寬一點,知足常樂,若任何好處都想摟到自己身上,天底下哪兒有那麼好的事情?
“人在做天在看,雖然得不到任何直接好處,但老天爺必定知道,就當給自己以及身邊的人積福了”,雲景這樣安慰自己。
他除了苦中作樂安慰自己還能怎麼辦?跳出來搶功勞嗎?拉倒吧,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算啦,就這樣吧,命運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或許某一天,那些拿走了本該屬於自己東西的人,會將不屬於他們的東西通過另一種方式還給自己也說不定……
關於農家肥會帶來的各種功勞好處,雲景思索一翻後就釋然了。
有一點他心頭有些擔心,那就是農家肥普及後,糧食增產,朝廷會不會增加稅賦?
若是那樣一來的話,媽的,農民哪怕糧食增產,也等於白忙活唄?
對此雲景當下也沒有辦法,只能祈禱朝廷方面有點良心,別整得太過……
當然,即使因爲舉國上下糧食增產而增加稅賦這種事情,估摸着也不是一兩年內就會發生的,畢竟農家肥要推廣也是要時間的。
目前關於這件事情除了等待結果就只能是等待結果,雲景的日子依舊正常過,每天該練字練字,該種地種地。
然而李秋就沒有云景這麼淡定了,他反倒是每天都很忙,見天的往周圍的地裡跑,去觀察作物的生長情況,然後就是去打聽關於上頭的反應,白天雲景大多數時間都見不到師父的人。
拋開煩心事不談,李秋每瞭解到農戶們使用農家肥後的糧食情況,心情還是愉悅的。
雲景嚴重懷疑自家師父是‘務實派’,否則他恐怕就不是帶着自己種地了,而是帶着自己吆五喝六的高談闊論指點江山……
這一年是雲景真正意義上的全程參與了糧食的種植過程,從翻地,播種,到後面除草灌溉等等,他都一手一腳的親身經歷了的。
那種親眼看到糧食從種子一直髮芽開花結果的過程,雖然累是累了點,可那種期待感和成就感真心讓人愉悅滿滿。
人啊,一旦學會知足,實際上開心的事情還是挺多的。
從耕種之初,雲景心底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彷彿心底有什麼東西在孕育發芽,在悄然成長。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也沒有刻意去琢磨,反正每天依舊忙自己的。
或許到親自收穫耕種的糧食後,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有了答案,或許到時候什麼都不會發生。
管他呢,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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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過去,關於農家肥這個事情,‘上面’遲遲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反倒是雲景和李秋耕作的莊稼在一天一個樣的生長。
得知農家肥的妙用後,李秋親自去挑糞施肥的,他們畢竟晚了一步,糧食生長沒周圍的那些好,但也比李秋印象中的好很多,他用實際證明,農家肥是切實有效的!
莊稼在開花抽穗結果,上面沒什麼消息下來,但時間卻不知不覺來到了雲景的第三個學期開學。
不出雲景預料,當班上的同窗習慣了他這個領學後,這一學期的領學一職,在投票的時候,他依舊獨佔鰲頭摘得桂冠。
這讓足足準備了一個學期,又和領學一職失之交臂的林夜星差點自閉。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我已經每天只睡三個時辰了啊,沒日沒夜的讀書識字,爲什麼還是輸了呢?
可憐的娃,還是沒找到問題的關鍵。
但不得不說,那傢伙的心真心跟鐵打的一樣,不但沒有因爲接二連三的打擊而消沉,反倒是越戰越勇,發誓早晚有一天要勝過雲景一次!
好吧,那傢伙,不知不覺的都給自己降低標準了,以前他什麼都想壓雲景一頭,如今他只想勝過雲景一次……
新學期的開始,雲景他們的識字課再度減少了,從曾經最開始的每天三節課,減少到了如今每天只有一節識字課了。
多出來的那節課,變成了一門新的學業,他們開始學習一些簡單的詩詞文章了。
這是一步一步的再加深雲景他們的學習高度,雲景猜測,大概下學期就沒有專門的識字課了,而是被更加‘深奧’的東西給取代。
禮儀,識字,算數,詩詞文章,如今這四樣學習佔據了雲景他們每天上學的時間。
其中禮儀課始終屹立不倒,涉及到的東西也太多了,一開始只是簡單的動作,到後面連穿着語氣都有講究,甚至是不同的場合,面對不同的人,都有特別的禮儀講究,然後雲景瞭解到,後面他們還會涉及到婚喪嫁娶等等繁瑣禮儀……
其次,因爲是第二年的秋季,這一年學堂又招收了一批新學生。
人數依舊不多,但比雲景他們那一級要十多幾個!
他們總算不是學堂內墊底的了。
有道是新人換舊人,有新學生加入,自然就有老學生離去,年紀到了一定地步的,沒能考上秀才,學子們只能黯然離開了學堂,這些人未來依舊能進行科舉,不過想要繼續獲得學問,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畢業’的還有兩個秀才,這一年,雲景他們所在的學堂有兩個人考上了秀才,接下來他們將要去縣裡進修更進一步的學問了。
別看一個學堂才考上兩個秀才,但這‘升學率’真心不低了,用李秋的說法,今年郡裡參加秀才科舉的足有五千多人,而最終考上的卻只有五十個,百裡挑一啊,他們學堂就出了兩個,是何等喜大普奔的事情?
爲此,李秋還高興的喝了一頓酒呢,那倆考上的,都是他教出來的學生,雖然那兩人不是李秋的徒弟,但到底是他教出來的,未來他們的成就越高,李秋的臉上也有光。
也正是因爲學堂出了兩個秀才,展示了學堂的教學質量,所以今年招收的新學生才比雲景他們那一期多了十幾個,大多數都是從其他地方來的。
擇名師名校這種情況明顯哪兒都是一樣的。
如今雲景已經逐漸瞭解到了大離王朝的行政制度,從低到高分別是村,鎮,縣,郡,州,道。
他們所在的新林縣,屬於林南道,江州治下的望江郡管轄。
江州嘛,顧名思義,有一條大江,不過雲景並未見過就是,‘傳說’那條江叫離江,幾乎橫穿整個大離王朝,其有‘源頭天上來,浩蕩九千里’的說法。
由此可見大離王朝疆域之遼闊,雲景如今接觸的也才冰山一角罷了。
望江郡轄下有上中下八個縣,新林縣屬於中等縣。
整個望江郡人口近三百萬,卻只有五千多童生參加秀才科舉,錄取五十個,真心不多,就這,還是囊括了四十歲以下有資格參加秀才考試的童生呢,幾乎是幾百萬人口中多年來所有的童生數量了。
當然,那些讀過書卻沒有學籍的‘野生’讀書人不算,那種人是沒資格參加科舉的……
在新學期的學習生活中,直到一個月之後,雲景才從同窗的隻言片語中聽到了關於農家肥來自上頭的消息。
然而這些學生也只是從家長那裡道聽途說來的罷了,順嘴一提,壓根就不知道具體,他們的談論中,幾乎都在驚訝,大糞居然能種糧食?
那玩意那麼髒,種出來的糧食能吃嗎?
在同窗那裡瞭解不到具體有用的消息,雲景回去問了師父李秋。
李秋一直都在關注這件事情,他得到的消息相對全面一些。
雲景問了,李秋也將自己知道的幾乎全部都告訴了雲景。
首先,有聖旨下來,牛角鎮鎮長,嚴重失職,未能將利在當代功在千秋的農家肥這種事情及時發現上報上去,革職,問斬,而且是斬立決,當天就被砍了腦殼,家產沒收,家眷服勞役的服勞役,入賤籍的入賤籍。
下場不可謂不悽慘,對此,李秋冷笑着說了句活該。
然後吧,果然不出他所料,之所以過去了這麼久纔有消息下來,那是因爲朝堂上爭奪功勞扯皮導致的,簡直狗咬狗一嘴毛。
具體李秋沒說,反正他就告訴雲景,死了很大一批官員,連二品大員都死了兩個!
這就是政治博弈,誰都想要功勞,然後吧,爲了功勞你搞我我搞你,總之搞死幾個震懾住其他人後,纔有人能真正的嚐到功勞到來的甜美果子。
關於農家肥,牛角鎮鎮長失職一事壓根不值一提,估摸着是被順手就被‘抹去’了。
如今朝廷上主要還在爭論兩件事情,遲遲未能有一個決定。
首先是農家肥的推廣問題,如何推廣,由誰去推廣,這裡面事無鉅細短時間拿不出個章程來。
其次嘛,農家肥能讓糧食增產,朝堂上爭論的最爲激烈的是,要不要增加稅賦這個問題!
關於這個問題,李秋冷笑着說,其中牽扯的利益以及對萬民的影響太大了,不死一大堆人是短時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慢慢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