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耀兒還小,可不能真的廢了啊!老爺你想想法子,讓耀兒好起來吧?”劉姨娘瞧着牀上躺着的趙耀,哭哭啼啼地哀求着趙瑞。一向刻薄的她如今卻是分外可憐,就是往日裡那些個算計她也顧不上了。
趙瑞臉色也是不好瞧,他在江湖上原本就沒什麼地位,如今自個兒兒子被廢了,他也是傷心地緊,這都愁白了頭,可也沒法子。他不是郎中,救治不了自個兒兒子,又沒能耐去找蘭公子報仇,他又能做什麼呢?
劉姨娘見趙瑞不理會她,她又跑到若靈身邊兒,“撲通”一聲就給若靈跪下了,“若靈,我知曉你認識的人多,你救救你弟弟吧!我往日裡做了很多錯事兒,你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放在心上!我給你磕頭了,給你磕頭……”
劉姨娘果真如她所說,對着若靈就磕了兩個響頭。若靈急忙攔着她,安撫着她,可一想到牀上躺着的趙耀,劉姨娘就嚎啕大哭,壓根兒止不住。
就在這般吵吵嚷嚷中,趙耀醒過來了。他渾身不能動彈,知曉自個兒是受了重傷。他開口就問站在他跟前兒的趙瑞,是不是往後他都得在牀上度過了。
“兒啊,我苦命的兒啊!”劉姨娘撲過去,又是一陣哭天搶地。
這回趙瑞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將劉姨娘拉起來,往外頭去了,不想讓她再鬧騰,更不想傷了自個兒兒子的心。
若靈上前寬慰着趙耀,阿一則是坐在凳子上,一直沒有說過話。
趙耀自從猜到自個兒往後好不了了之後,性情大變,整日裡陰晴不定,常常無端端發火。因着他如今是這般狀況,趙家沒人敢壓制他,就連一向訓斥他的若靈這個時候都只能偷偷走開。
“我說了不吃了,你耳朵聾了嗎?我不吃不吃,你滾!”趙耀怒瞪着給他餵食的劉姨娘,罵道。
劉姨娘紅着眼眶,手上的湯勺在碗裡攪動着,列了嘴露出一抹勉強的笑意,安撫趙耀:“耀兒,這是姨娘親手煮的,你今兒個還沒吃飯呢,定是餓了,就吃幾口,吃完了姨娘就不吵你了,啊?”
“我不吃,你滾!”趙耀撇過頭不再理會劉姨娘。
劉姨娘勸了好一會兒都沒用,她知曉這會兒趙耀是不會吃了,她只能將粥放在桌子上,出去了。
劉姨娘出來時,正巧瞧見若靈與阿一一塊兒往這邊兒走。她怕若靈瞧見她的神色,便加快了步子,趕緊離開了。
“阿一,你瞧瞧姨娘是不是老了不少啊,頭髮都花白了。”若靈對身邊兒的阿一感嘆道。
以往劉姨娘可是保養得宜的,且說話做事都有些刻薄,對她更是如此。如今劉姨娘卻是再也顧不得自個兒的面容了,整日裡圍着趙耀轉。許是這些日子太過傷心,整個兒人老了十歲不止,就連與若靈說話都溫聲細語的。
阿一牽起若靈的手,將她拉到一邊兒,這才低聲將自個兒寫信給妙手蔡的事兒說了。
“妙手蔡?就是那個妙手回春的妙手蔡?你竟是認識他?”若靈忍不住驚呼出聲。
阿一點了點頭,承認了。
若靈心下火熱,抓着阿一的衣袖急切地問道:“怎麼樣,他來不來?我弟弟有沒有救?”
阿一雙手抓住若靈的兩隻胳膊,安撫她,瞧着她的雙眼,對她道:“我剛剛得了妙手蔡的回信,他說他已是啓程了,算算時間,還有一個月他就會過來了。這段日子你莫要說出去了,等妙手蔡來了再說,知曉了嗎?”
“爲何?”若靈瞪大了雙眼,瞧着阿一,不解地問道。
她剛想將這個好消息告知自個兒爹和耀兒,讓他們安心,可是阿一卻不讓她告知他們。這不是好事兒嗎,爲何不能告知他們?
“因爲要讓趙耀後悔,後悔他當初做的種種,你不能庇護他一輩子,這回能救回來,下回呢?這種事兒,要他自個兒領悟。”阿一臉部輪廓原本就剛硬,這時候他這般嚴肅地說,那臉色更是莊重,讓得若靈下意識點了頭應下了。
阿一牽着若靈,往趙耀屋子裡去了。
當瞧見牀上躺着的趙耀時,若靈心中又是一陣掙扎,猶豫着該不該告知他妙手蔡過來了,可是想到阿一說的,她選擇了閉嘴不言。阿一說得對,是該讓耀兒好好兒後悔,往後能變好。再說若是現在就告知趙耀這事兒,讓他抱有希望,等妙手蔡來了又治不好他,到時候可就更不行了。
“我說過不吃了,你怎的還不滾?”趙耀聽到開門聲,邊罵着邊轉頭瞧過來,見是他姐和姐夫,臉上神情一滯,最終轉過頭,裝作沒看見。
若靈瞧見桌子上的粥,走過去端了起來,到牀邊兒,對着牀上的趙耀道:“這是姨娘一大早起來煮的,我可是瞧着她天兒不亮就起來了,你多少還是吃點兒吧,姨娘這些日子可是急得不行了,你不能總這般傷她心吶。”
“不是你被廢了你自然是說風涼話的!你瞧瞧我,我廢了,往後都得躺在牀上過日子了!我連自個兒起身都不成了!”趙耀紅着眼眶對着若靈就是一陣怒吼。
這些日子他已經被折磨夠了,這些人還總是在他耳邊兒嘰嘰喳喳個不停,他早憋着一口氣了,這會兒就得全灑出來心中才好受。
若靈閉上了嘴,不再吭聲。趙耀夠可憐的了,這會兒手腳都廢了,她也是捨不得再說他,他想發火就由着他去,只要他心裡能好受些……
正想着,手中一輕,她瞧過去時,正巧瞧見阿一掰開了趙耀的嘴,拿了那碗已是溫熱的粥就往他嘴裡倒。
趙耀躲閃不了,嘴巴又被制住,粥源源不斷地往他嘴裡倒,他不得已只能吞嚥。
就這般吞嚥着,有時被嗆住還會咳嗽好幾聲。在他快要受不住時這碗粥總算是喝完了。
他被嗆地眼淚都出來了,那阿一還居高臨下地瞧着他,眼中滿是冷漠,那種冰冷的神情竟是生生將他嚇住了,他一句話都不敢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