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離得近,呼出的熱氣都能讓對方感受到,一時之間,兩人的心跳控制不住急速加快。
屋子裡一片安靜,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兩人愣神,臉頰溫度急速上升,兩聲大眼瞪小眼,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半響之後,阿四才反應過來,隨即如同燙手一般立馬將手抽出來,然後迅速將被子裹緊自個兒:“你你你趕緊出去瞧瞧公子需要什麼,莫要在我這裡了!”
“啊?哦!”懶懶愣愣地應了一句,隨即轉身低頭朝外頭走去。
見阿四將自個兒裹成一團,只露出一個腦袋,她倒是一掃之前的尷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等阿四惱怒回擊,懶懶就一頭撞在了門框上。她“哎呦”一聲,揉着自個兒的額頭,打開門出去了。
阿四見她走了,才長長舒了口氣。以往兩人關係也是不錯,可從來沒有遇到這種事兒。如今他可是被阿九看到了,往後還如何能與以往一般與她相處?
這一日夜裡,阿四翻來覆去睡不着,腦子裡一直在回想着之前那事兒。他惱怒地坐起身,牀上衣裳,到了院子外頭打了一套拳,一收手,便是咳嗽不止。捂着胸口,回了自個兒屋子,這纔有了些睡意。
這一日夜裡,他夢裡頭一次出現了阿九。阿九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嫁衣,站在雪地上,旁邊兒是梅花,正對着他笑。
他一下子驚醒過來,想到剛纔那一幕,心驚膽顫,還出了一身汗。
這一回,他不敢再睡了,直接坐起身,等到天明。
之後不久,他與公子一塊兒回了京城,而阿九留在了團山鎮,兩人一直沒有見面,這才緩和下來。不用面對對方尷尬,且兩人之間的傳信也中規中矩,再沒有以前的隨意了。
不過這般久了,阿四心裡又總是記掛着阿九,時不時便是能做夢夢見她正抱着雞腿啃。
“世子,李家要舉家搬來京城了。”阿四對着沈墨軒行了一禮,稟告着。
面上與以往一般無二,可心裡卻滿是複雜。李家要來京城了,那阿九不是也要來京城了?那自個兒該如何與那丫頭相處呢?
“她可有說什麼?”沈墨軒將手中的兵書放到桌子上,問正彎腰對着他的阿四。
一向深知沈墨軒心思的阿四當然知曉他家主子是在問什麼,當下直接回稟道:“世子,李家是爲了讓李家二郎與三郎來京城讀書才搬來京城的,所以並未對世子有何話。只是冬至姑娘寫了封信給李太醫,希望李太醫能幫忙給她找一間鋪子,他們好落腳。”
“鋪子嗎?讓宋掌櫃將他手裡的那間鋪子賣給李子睿。”沈墨軒吩咐完了之後,伸手將桌子上的書本拿起來,繼續瞧了起來。
阿四應了聲之後,就出去辦事兒了。
那丫頭要來京城了,看來他應該多備些京城的吃食,到時候她來了就直接送給她吃,也免得她再耽擱時間去找了。
再次見到阿九時,她是穿着夜行衣的。向着世子稟告完境況了之後,她便由着他帶着去空屋子歇息。
“你胖了。”這是阿四在分離三年之後,對阿九說的第一句話。原本還在猶豫該如何與他說話的阿九聽到他這一句,當下便是怒了,伸手就要去打他,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我雖是胖了,可也比某些人老了好。”阿九冷哼一聲,轉頭瞧向別處,絲毫不再理會阿四。
兩人這般一拌嘴,就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至於那件不小的事兒,就被他們放在了心裡,誰也沒有再提。
因着沈墨軒一直在外頭打仗,所以兩人也是聚少離多,每回回來,兩人擡擡槓,日子過得也極快。
這樣的太平日子總會有盡頭的,就在沈墨軒中毒至深,又一路被人追殺的時候,阿四頭一次找到了阿九,笑着對阿九交代着沈墨軒的種種習慣,以及某些動作的含義。
“你要記着,世子若是隻敲一下車壁,那就是讓你加快馬車速度,若是敲兩下就是讓你停下來。平日裡若是世子瞥一眼吃食,那就是他有胃口了,你得趕緊試吃一口,防着有人給世子下毒……這些你都得記着,我若是往後不在了,這些事兒你都得知曉,不能讓世子不舒坦了。”
“爲何要與我說這些?世子不是一直都是你照應的嗎?”懶懶瞧着眼前一臉正色的阿四,問道。
阿四無奈地搖了搖頭,應聲道:“這回咱們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若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你與阿七帶着世子與世子妃逃走,我給你們斷後。”
這還是懶懶頭一回瞧見阿四這般模樣,當下心裡也是極爲不好受。她知曉阿四說的是真的,她自個兒也是打算在最後關頭爲了救世子失掉自個兒的性命的,可是這一刻聽到阿四這般說,她卻是不能再將自個兒的話說出口了。
“我們都好好兒的吧,世子還是得你來照料,我照料不來。”懶懶搖了搖頭,應聲道。
阿四知曉阿九這是不情願他說死字兒,當下也不再多說這個,而是與懶懶坐在一塊兒多說了些話。這一回,他說起了小時候在斷崖的事兒,那時候兩位師傅對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可是他們還是很歡喜,畢竟吃得飽穿得暖。再加上夥伴也多,他們倒是開開心心的就長大了。
兩人說說笑笑着,一時之間氣氛也極爲融洽。
懶懶偷偷瞥了阿四一眼,心裡想着,若是這回能活下來,將來一切都大定了之後,她也許會答應阿四一塊兒生活下去。這麼多年,也就只有阿四纔會想着她餓了給她烤魚吃,在她被欺辱甚至生死攸關的時候來幫她救她,她早就離不開阿四了。可是他們是暗衛,是一羣見不得光的人,也許某一天就沒命了,他們壓根兒便是不能談感情上的事兒……
“快走!”當阿四真的將她丟到包圍圈外頭,對着她喊這一句話時,她眼睜睜瞧着他一人浴血奮戰,有人一刀刀砍在他身上時,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個兒,淚水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