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這些年一直病着,你何時來瞧過她?莫說那些,如今她去了,你連個頭都沒磕,這是所謂的孝子?若是我真攔着,又爲何去予你報信?”一向不與人人爭辯的沈墨軒,此時竟是反駁起他父王來了。平日裡說句話便是要咳嗽的他,這一段話說出來,竟是順暢之極。
沈老夫人過世後,沈墨軒便是打發了小廝去京城與他祖母的兒子報信,這人一來,頭一件事兒不是給祖母磕頭上香,而是找他麻煩。這就是祖母心心念唸的兒子!
“你祖母的香我自是會上,卻不是在這兒上。你祖母該進皇陵,我今日便要扶棺回京城!”王爺冷哼一聲,將自個兒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堂堂一朝的太妃,不進皇陵,竟是在這荒郊野嶺地葬着,傳出去,別人還不笑掉大牙?
“祖母遺願便是葬這兒。”
沈老夫人一向是不愛那皇陵,她生前多次與沈墨軒說,等她百年之後,將她葬在一座山裡,莫進了皇陵。她生前被皇宮禁錮了進二十年,死後不想再被皇陵禁錮。
“這可由不得你!皇家有皇家的規矩,可不是你一個牙都沒長齊的逆子能說不的!”王爺上前一步,俯視着躺椅上的沈墨軒,冷笑道。
沈墨軒瞧着王爺那勢在必得的模樣,已是不想再與這人談下去。他閉上了雙眼,養養神。這幾日,他早已透支了身子,此時的他得休養一番,一會兒還得出殯。爲着一會兒能有氣力送祖母上山,他這才躺着,等這人過來。
“王爺,公子已是上書過皇上,皇上已是恩准了,這聖旨就在老夫人棺材上放着,若是您不信,可去打開聖旨瞧瞧。”阿四站在沈墨軒身旁,朝着他對面的王爺行了一禮,說道。
“你這逆子,竟是驚動了皇兄?皇兄日理萬機,如何有空閒理會這些個事兒?”王爺聽到阿四的話,立馬叫囂道。
面上說着的是這話,可心底卻是波濤洶涌。此行他來,就是爲着能將母妃帶回去,可這逆子竟是提早去向皇兄請旨,難不成是自個兒身邊出了奸細?自個兒身邊兒的人都是伺候了自個兒多年的,按理說都是忠心的,若是有人被收買了,那?還有便是這逆子自個兒猜到了他的計劃,這可也不是他想要的。
“今日祖母出殯,你要祭拜,趁早!”沈墨軒睜開了雙眼,盯着站在他面前,他的父王,開口提醒道。
“我纔是母妃的兒子,沒我點頭,誰敢隨意將母妃出殯?”
沈墨軒一揮手,阿四他們立馬站到了他身前,擋住了冷刀他們的去路。
“再聒噪,我便是讓你們有來無回!”沈墨軒這話,可是下了狠勁了。
祖母靈前,他不願動武,可若是有些人不識好歹,他也不會手軟!
“你這是要弒父!”那王爺聽到沈墨軒的話,心火上涌。這是他生出來的逆子,竟是敢當衆說這般話,今日他敢說這話,他拜年時要讓這逆子因着這話死無葬身之地!
沈墨軒一聲冷笑,扶着躺椅的把手,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往那王爺跟前走,到離他還有三步遠時,沈墨軒才站定。“弒父?聖旨在此,你若敢動,便是欺君之罪,用我弒父?”
早知這小子與他是不能共存,如今他是與自個兒明面兒撕破臉了,那就莫怪他心狠手辣了!今日,他敢這般對他說話,他日,他定是要殺了這逆子才能解他心頭只恨!
“公子,到時辰了。”一旁的阿二,提醒着沈墨軒。
沈墨軒轉身,慢悠悠地走到祭桌前,端起上頭的靈位,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絲毫不理會還站在屋裡裡頭的那行人。
他這一走,那後頭的棺材也是被四個轎伕擡了起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外頭走。
“王爺,我們該當如何?”那冷刃湊上前,開口問道。
那王爺聽到他的話,雙手已是緊握成拳,能怎辦,得給他母妃送終!這回來得及,身邊兒沒帶多少高手,又沒料到這逆子身邊兒竟是有這些個能人。原本他還能以自個兒長子的和王爺的身份,逼着那逆子乖乖就範,可那逆子竟是提早請來了聖旨,他能如何,總不能抗旨不尊吧?
這個時候,母妃出殯,他若是不去,將來讓朝廷那些人知曉了,又是得抓着這事兒參他一本!
“啪!”一聲,那王爺已是一掌將沈墨軒之前坐的躺椅給拍碎了。
“走!”吩咐完這聲,他率先出了屋子,往他母妃的棺材趕去。
冬至一家子瞧着時辰差不離兒了,收拾好後正打算出門,鋪子裡竟是來了一個沈家的小廝。他一來便是攔着冬至他們,不讓他們去。
“李老闆,公子說了,老夫人出殯,不想有外人在場,若是你們去了,他也不能與老夫人好好兒說說話了。”
李小柱他們聽着這話,一時竟是不知說啥。這人去了,出殯時送行人越多,不是越好,爲何不讓他們一家子去?
“這位小哥,沈公子是不情願我們一家子去還是不情願任何外人去?”冬至上前,朝着那人行了一禮之後,開口問道。
那小廝年歲小,說話也乾脆:“李姑娘,公子是不情願外人去。老夫人與公子相依爲命這多年,如今老夫人去了,公子自是想着多與老夫人處處,你們若是去了,會擾到老夫人。”
這般說,那是真不情願外人去了。雖說與別家想法兒不同,當想到祖孫二人的感情,倒也是能理解了。想想一向清冷的沈墨軒,竟是在老夫人去了之後吐成那般模樣,她便是覺着他們不該去。
“既是這般,那我們便不去了,有勞小哥過來走這一遭了,你坐會兒,我這就去予你倒杯茶水喝。”冬至說着,轉身便是要去倒茶水。
那小廝連連擺手,拒了冬至他們的好意之後,便是急匆匆地回去了。這個時候回去,怕是還能趕上老夫人出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