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去考了這多次,他自己兒子要去考秀才,他不自己去,你是小叔,你去幹啥?請不動假?他起屋子可是請了個把月的假,如今咋就請不動假了?大郎哥是長子長孫,一大家子都端着他,哥和三郎誰理會?咱們已經分家了,給的東西也不少,如今是兩家人了,咱們有咱們的生活,咱們總不能總幫着他家吧?”冬至反駁道。
“冬至,咋和你爹說話呢?快進屋去!”不等李小柱開口,柳氏便責備冬至道。
冬至啥話不說,直接進了屋子。這次她是真氣着了,平日裡一些小事兒也就罷了,這次李大郎去考試,少說地小半個月,柱這個親爹不去,讓李小柱去,這是啥意思?莫說家裡還一大堆事兒要李小柱挑起來,就是沒事兒,那李小柱在家裡歇歇也不該去!
冬至越想心裡越窩火,此時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她就在黑暗中,坐在牀邊兒獨自生悶氣。
屋外頭,柳氏見冬至進了屋子後一直沒出來,又沒聲響,怕她氣急了,就讓二郎進去瞧瞧。二郎聽話,起了身,摸黑進屋子。
就着外頭的光亮,他瞧見冬至就坐在牀邊,一動不動。
“冬至,還氣着吶?”二郎走過來,坐到冬至旁邊,問道。
“沒啥好氣的,爹情願去做好人,我也攔不住。”冬至平靜地說完這句話後,盯着漆黑的牆腳,不再說話。
二郎聽了冬至的話,心裡也是不舒坦。在這事兒上,他是站在冬至這邊兒的,可冬至和爹頂嘴,這就是冬至的錯了。
“冬至,咱爹和大伯,就好比你和我。往後我要是有啥事兒找你,你也不得就一口回絕我不是?咱們和大伯隔輩兒了,沒啥感情,可爹是從小和大伯一塊兒長大的,那感情深。雖說咱指望着爹能多顧着咱們,可畢竟是自己大哥,爹哪兒能一下就甩開?這不是沒良心沒情分了嘛?”二郎苦口婆心地勸着冬至,也像是在勸着自己。
二郎說的道理,冬至哪兒有不懂的?只是她瞧着李大柱一家子,將她家當傻子,心裡不爽快。
“冬至,你要給些時日爹孃,兄弟之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這些事兒,咱們心裡有本賬,爹孃心裡能沒?你啊,得沉住氣,可不得再這般頂嘴了。”屋子裡黑,二郎瞧不見冬至的表情,只得繼續說。
“哥我知曉了,你出去和娘說,我先睡了。”說完,冬至不再理會二郎,脫了鞋子和外衫,躺到了牀上,閉上了雙眼。
二郎見狀,沒法子,只得出去了。
幾日後,李小柱帶着李大郎去縣裡了,臨走,拿了三兩銀子,以備不時之需。之後證實,他這一舉動是多麼有自知之明。楊氏只讓李大郎帶了他一個人的盤纏,而李小柱,則是用他自己帶的那三兩銀子,這是後話了。
這次紅薯餅賣了這些個錢,冬至很是滿足了。這紅薯餅,不比萢脯。萢脯費時費力,而這紅薯餅做起來工序不復雜,品味點心鋪子的點心師傅,吃一次應該就能摸索出做法了。這次過後,這紅薯餅應該就沒現在好賣了,她得想點別的法子了。
只是要做啥,她一時還沒想好。
這日一大早,馬氏在門口餵了雞後,就到冬至家門口坐着了。柳氏見她來了,讓冬至進屋子裡拿了碗倒了水給她喝。
馬氏接過碗,喝了口水,臉上很是不好看。柳氏見狀,便詢問她咋回事,馬氏怒氣衝衝地開口敘說。
最近李家村的隔壁王家村來了一家姓劉的新戶,是逃荒過來的。這家兩個兒子,大兒子已經成家,大兒媳
在逃荒的路上沒了,留下一個兒子。他們家聽說了李冬芬,就請了媒婆來爲小兒子提親。
這小兒子長得倒是斯斯文文,皮相也不錯,人也高大,李冬芬也瞧上眼了。
“娘,這不好事兒呢嗎?冬芬遇到個好人家,也了了你的一樁心事,往後你也不用這般憂心了,你這還愁啥?”柳氏聽了馬氏的敘述,很是不解。馬氏一直想爲李冬芬找個好婆家,如今找到了,咋還不歡喜了?
“好人家?那個小劉,一走進門我就瞧不上眼!啥子人家,吶高大的個子,走路一探一探的,是怕踩死了螞蟻還是咋的?這人,一瞧就不是個幹活的料!”一聽柳氏的話,馬氏更是火冒三丈。
“娘,這樣,咱就算了,再找別家就成了。”柳氏安慰馬氏。
馬氏無奈地嘆了口氣,無奈道:“冬芬那丫頭情願吶,我如今拖着,就怕她嫁不好。那姓劉的小子,不知用啥法子,騙得冬芬死活要和他成親,我這也沒法子吶,老二家的,你幫着我去勸勸冬芬,她要聽進去了就好了。”
勸李冬芬不要嫁人?這不是找死?
一直坐在一旁編竹盒子的冬至,聽到馬氏的話,怕柳氏答應她,搶先開口道:“奶,這事兒得找好時機和小姑說,要是隨意找個時機去說,萬一小姑一個不歡喜,鐵了心,到時候說啥都來不及了。奶,這事兒咱們得好好計劃計劃,也得試試那一家子是啥模樣的人才成吶。”
馬氏一想,是這理兒,也就沒再說啥。坐了會兒,也就回去了。
沒成想,就過了兩日,馬氏便同意了劉家的提親。李冬芬在當月就與劉武成親了,婚事也簡單,就請了三桌客人,擡了頂轎子將李冬芬擡到了劉家,連李小柱都沒來得及通知。
李冬芬的婚禮及其簡單,連聘禮都沒有,但是嫁妝卻是不少,之前分家的田地、馬氏多年爲她攢的嫁妝,也是有不少,不過主屋還是馬氏住着,沒有給李冬芬。馬氏想着等自己百年之後,再送給李冬芬,所以冬至一家子還住在破棚子裡,沒搬回主屋。
如今冬至家已經存了十幾兩銀子,再攢一段日子就能起屋子了。如今李冬芬嫁出去了,家裡少了一個禍害,她們一家子日子過得舒坦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