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兩人都沒有任何舉動,也不知道該有什麼動作。
而正巧的是水媚兒一走至門口,便見到了這樣的一幕,她清楚地看到慶宏帝眼中的情緒,看着自己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好姐妹,說不嫉妒是假的,說不恨上官鳳兒更是假的。
看着那相擁在一起的兩人,水媚兒當下胸內五味翻雜了起來,銀牙緊咬,扣在食盒上的手因太過用力而發白。
不過水媚兒強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說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了。”
那兩人正在情濃之時,被水媚兒這一冷漠的聲音驚醒,登時立刻鬆開,又轉頭看見是她,俱是大驚。
上官鳳兒臉色尷尬地慌忙解釋道:“媚兒,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是,是……”
“好了!“上官鳳兒的話還未說完,已被水媚兒打斷:“我知道,沒關係的,我不會亂想的,再說,就算真有什麼,也合情合理,不是嗎?”
水媚兒心內暗暗冷笑,以爲上官鳳兒在欲蓋彌章,但在慶宏帝面前,不好當場發作,只得走至他面前,柔聲說道:“宏,我特地在小廚房做了你愛吃的小點心,你嚐嚐看,味道可還好。我知道我錯了,你在怪我,在鳳兒這裡可使你心情好些吧。那你就多留在這裡,什麼時候願意原諒我了,想回家了,就過來好嗎?”水媚兒這麼對慶宏帝說到,又對上官鳳兒說道:“鳳兒,真是感謝你,每次宏心情不順,都是你在陪他,我很感激,他若是脾氣不好,你就替我多擔待着,好好照顧他!”
水媚兒句裡行間帶着強烈的慶宏帝是自己的意味,上官鳳兒心中一澀,只得勉強答道:“嗯,我會的。”
慶宏帝必竟是男子,又因爲對水媚兒感到愧疚,見她面容憔悴,不似往日風情,更添幾分心疼,哪裡感受得到兩個女子間的波濤洶涌。衝動之下,他走上前去,顧不上站在一旁的上官鳳兒與季雨,握住了水媚兒的手,愧疚道:“媚兒,對不起,我不該冷落了你,也早就原諒你了,只不過鳳兒這幾日病着,所以我抽不出身,沒能跟你解釋,是我的疏忽,以後不會了。鳳兒如今病已好,我就放心了,既然你來了,就一起回去吧!”
聽到這話,水媚兒立即璨然一笑,而一旁的上官鳳兒,只覺得心似被狠狠刺了一下,登時,臉色刷的慘白了下來。
上官鳳兒望着兩人交握的手,只覺得萬般諷刺,他們是郎才女貌,伉儷情深。那自己算什麼呢?是宏哥哥的避難所嗎?原來他不過是因爲她病了,所以才待在這裡,所以他才一直管着她,盼着她好,好回去跟水媚兒團聚。家,那裡纔是他的家,她這裡什麼都不是,不是。上官鳳兒,虧你還以爲宏哥哥是有在乎你的,你真傻,到底不過是黃柯一夢啊,你還期待什麼?如今他們已然和好,你又何必如此不識趣呢?
想到這兒,她不免有些激動地說道:“我的病已經好了,宏哥哥儘可放心,不必再陪着我了,跟媚兒回家去吧!”
上官鳳兒的語調太過明顯,慶宏帝一下子便反應了過來,想起剛纔說的話,更是後悔,他神色複雜地望向上官鳳兒,歉然道:“鳳兒,宏哥哥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真的擔心你的身體,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上官鳳兒望着慶宏帝那愧疚的神情,當下心生不忍,自己終究是不能夠怪他,暗歎一口氣,擡頭苦澀笑道:“宏哥哥,我沒事,你跟媚兒分開幾天了,想必有很多的話要講吧。我的病真的痊癒了,不用擔心,媚兒她特意來找你,別拂了她的好意,我有些累了,就先進屋休息了。”
上官鳳兒未等兩人回答,便踏着步子,匆匆進了房子中,關上了房門,她沒辦法再對他們繼續展開笑顏,但她不想破壞她們的好心情。
慶宏帝見此,登時想走上前去拉住上官鳳兒,又突然想到水媚兒還在此,只得作罷。最終慶宏帝鬆開了水媚兒的手,走至季雨面前,緊抿着脣,面色爲難道:“好好照顧她,朕有時間便過來。”
季雨眼見這一幕,對水媚兒極其厭惡,又心疼上官鳳兒被如此傷害,早已怒火中燒,便也不顧尊卑,挑眉諷刺道:“奴婢當然會好好照顧娘娘,皇上國事家事繁忙,哪有時間顧得上我們這邊,既然皇上給不了娘娘想要的未來,還是少來爲好,嫌她傷得還不夠深,嫌她還不夠苦嗎?奴婢還得照顧娘娘,就先告退了,皇上走好吧!”
說完,季雨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已急步亦趨地奔到了房門口,敲打着。門開了一條縫,恰巧夠她進去,所以看不到上官鳳兒,慶宏帝的臉色黯淡了下來,懊惱不捨之情盡現,只激得水媚兒心如火燒。
水媚兒自然是不喜上官鳳兒的,儘管曾經的她們是好姐妹,但她要她的男人,上官鳳兒敢跟她搶,她一定會讓水媚兒生不如死的。
水媚兒垂眸冷笑,而後擡起頭來,神色溫柔道:“宏,先走吧,鳳兒此時正在氣頭上,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她就是個小孩子性格,以後你哄哄她,解釋清楚就會好了。她現在不想面對你,你就別惹她不開心了!”
說完,水媚兒握住慶宏帝的手欲走,慶宏帝無奈地點了點頭,又回頭望了望緊閉着的門,神情緊繃着,終是默然地帶着水媚兒走了出去。
之後的幾日,因着選秀的緣故,皇宮中漸漸地熱鬧了起來,雖然慶宏帝並不願,可在大臣們以皇上無子的理由極力催促,也不得不妥協。水媚兒雖心中不悅,也不得不顧全大局,不過暗自悲傷而以。慶宏帝對她更加愧疚,又因爲季雨那日所說的話,萬般矛盾之下,也再未踏足過蝶鳳軒內。
蝶鳳軒內,上官鳳兒正坐在書房內暗自沉思,眉毛緊蹙,神色極爲悽慘。
季雨輕推開門進來,柔身對她說道:“娘娘,今天都在這坐了一天,院子裡的薔薇花都開了,我陪你去看看吧!”
上官鳳兒的神色慢慢地淡然下來,微微笑道:“季雨,薔薇很美,可終究還是會凋謝,不過它們比我好,我這朵花還未開,恐怕就已經謝了”
上官鳳兒本是樂觀之人,如若不是確實已經承受不住,怎會發出如此感嘆?一旁的季雨心疼極了,但她知道有些話不能說,只能勸道:“娘娘何必如此呢,皇上三宮六院本就正常,娘娘還得看開一些。”
聽了這話,上官鳳兒反而悽然一笑:“也對,媚兒都不曾說些什麼,我又能說什麼,不過是在替宏哥哥難過而已,他本是閒雲野鶴,如今要在這深宮中面對一羣女人的爭鬥,恐怕心裡也不甚好過,可有媚兒的諒解,他應該會開心些吧。這些日子來我也想通了,以後我也不強求了,他來了我便接待,不來我也不會去想,就當放自己一條活路。”
季雨熟知上官鳳兒對慶宏帝的感情,知道她越是這樣,心中越是苦,可這感情之事她無法相勸,只得裝作不懂地輕笑道:“是啦,我們娘娘是個可心人兒,這世間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娘娘玲瓏剔透,不該爲了這些事惱了心神,傷了身子,惜花之人更得惜身,娘娘還是到外面去賞賞花,蕩蕩鞦韆,放鬆一下心情罷。”
到了選秀大日,今日宮中格外的熱鬧,因爲是宮中位份高的妃子,水媚兒與上官鳳兒都得盛妝出席與慶宏帝一同評閱各秀女。慶宏帝已有許久未見上官鳳兒,心裡有些隱隱地期待了起來。
水媚兒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梳着華麗的雙環望仙,襯得更加雍容華貴。狹長的桃花眼邊飾以斜紅,妖嬈逼人。目光一絲絲纖柔,夾以一絲絲嬌豔,擡眸一笑,惑人心神。粉紅玫瑰香緊身抱袍上身,下罩翠綠拖地粉紅煙羅裙,腰間用金絲綢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節,內束大紅抹胸,越發顯得冰肌玉骨,體態鳳流。她今日之打扮既突顯她的皇后身份,又更顯美麗,可謂煞費苦心。
兩人在位置上坐了下來,等着上官鳳兒。
“這皇貴妃的排場真大,還讓皇上與娘娘等她!”小月低頭對水媚兒輕聲抱怨道。
水媚兒挑了挑眉,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心內想到:她要矯情,就讓她矯情個夠,到了時間,我可不會特意等她。
水媚兒心中不悅,但臉上隨即便帶着笑意對慶宏帝說道:“想是她怕羞,不肯出來,皇上,時辰快到了,要不再命人去催上一催?”
慶宏帝抿着脣,以爲上官鳳兒還在生氣,心裡不免有些黯然,許久,才扭頭望向正門,道:“算了,想必她不會來了,開始吧!”
“貴妃娘娘到。”七皇弟的話剛說完,便有宮人高聲呼道,慶宏帝本能地直立起身子,盯着大門的方向。
上官鳳兒今日也打扮了一番,以三根白玉百花簪綰出回鸞髻,剩餘青絲自然垂放在胸前,白潤的耳垂下掛着一副晶瑩剔透的綠瑪瑙耳環,清新而不失華貴。眉中貼以梅花花鈿,眼角邊以珍珠粉末均勻點綴,因而顯的眸含春水清波流淌。白玉般的小臉此時顯得格外嬌柔美麗,因着耳環與簪子交相呼應,讓人有一種月亮般的光環在她臉上緩緩流淌的感覺。上襲碧綠的翠煙衫,下罩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越發顯得纖柔嬌弱。
慶宏帝從未見上官鳳兒如此盛妝打扮過,驚歎之餘更覺驚豔。
這一切自然被細心水媚兒看出,頓時微蹙了眉,卻並沒有當場發作。
“臣妾參見皇上,向姐姐請安!”上官鳳兒的目光落在高臺上的兩人,神色微微變了變,卻很快地隱藏了下來。
上官鳳兒疏遠的聲音讓慶宏帝非常不悅,嘴脣微動,終於還是換了語氣道:“坐吧,別拘禮了!”
“是!”上官鳳兒帶着季雨踏上了高臺,她靜靜地坐在了椅子上,便再未言語。
“時辰到,宣秀女!”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秀女們都齊齊地走進了大殿。接下來就是一個個自我介紹與才能展示,再由他們三人作出選擇。因爲程序太過複雜,上官鳳兒便開始有些心不在意了起來。
慶宏帝時不時地瞥向上官鳳兒,見她神色蔫蔫,便柔聲問道:“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不對?”
見慶宏帝如此關心自己,上官鳳兒心中的鬱結之氣早已消了一大半,只因爲這些日子來的冷淡,一時還難以轉換,只得不自然地說道:“謝皇上關心,臣妾只是覺得有些累,無甚大事的。”
上官鳳兒的語氣平靜淡然,讓慶宏帝感到些許失望,便也不再言語。各秀女都表演完畢,水媚兒着手選了十二位秀女,都賜以美人份位,送往儲秀宮各殿。
“娘娘,這後宮中恐怕又不得平靜了。”御花園中,季雨輕聲地對上官鳳兒道。
“爲什麼啊?是說宏哥哥選秀的事嗎?”上官鳳兒轉頭,疑惑不解地問道。
季雨看着她迷茫的表情,心裡一陣陣擔心,如今妃嬪衆多,爭鬥恐怕就更加激烈,可娘娘總是這樣單純,或許在外面平靜的世界是一種福氣,可在這深宮中,就會變成最大的危險,如今也是該讓她提防的時候了。
“娘娘,雖說後宮不得干政,可卻息息相關,皇上根基尚穩,蕭氏之女是將門之後,與蔡將軍同黨,皇后娘娘必會照拂着她。李氏的父親是前朝衆臣,威望極高,朝中各處都富有黨羽。皇上若想坐穩這皇位,就得讓他們相互壓制,那**幸她們只怕是遲早的事,今日奴婢細細打量過,一個神情自傲,怕會生出許多事端;一個神色內斂,是極有心機之人,兩虎相鬥,怕會兩敗俱傷,也會傷及其她人,娘娘得要小心啦!”季雨在深宮中長大,正因爲如此,很多事自然會比上官鳳兒想的多,心思更加縝密的多了,季雨覺得,她該提醒自己的主子了。
而聽完這些話,上官鳳兒輕嘆了口氣:“誰說皇上好當,你看看宏哥哥,爲了朝政,連選妃子都不能隨心所欲,不知他心裡會怎樣煩悶呢?可我如今也不願再淌這躺渾水了,媚兒與我已有嫌隙,如果我再不知進退,恐怕她會更恨我,況且宏哥哥自己也不能選擇,我去又能有什麼用了,我這一生,再無其它的奢求了,只希望宏哥哥能開心,媚兒能不再這般怨我,就已經十分滿足了。他的心裡只有媚兒,這一點她也知道,心中會好受的多,我不懂後宮之事,所以,媚兒纔是最有資格站在宏哥哥身邊的人,我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看着他們,暗暗地幫助,這樣水媚兒不會怨恨,宏哥哥也不會有最惡感了。季雨,我們就安安靜靜地呆在蝶鳳軒中吧。”
季雨笑道:“娘娘越發蕙質蘭心了,要不,我們現在就回蝶鳳軒中,要皇上修一座禪房,供娘娘每日參悟,豈不更好。”
上官鳳兒本還陷在鬱結中,聽她一說,便知道是再打趣她道理一大堆,登時揚起眉,佯怒道:“好啊,你打趣我是不是,看我怎麼制你!”
兩人說說笑笑地往住處去,此時的她們不知道她們將面臨的,會是徹骨之痛。
不出季雨所料,一月之內,蕭氏與李氏都得蒙盛**,與水媚兒相當。其她妃嬪除林氏之女升爲婕妤外,都只升了一級,慶宏帝也只略微去過幾次。倒是蝶鳳軒成了荒涼之地,幸而慶宏帝雖未臨駕於此,卻經常賜些珍惜物品,上官鳳兒的吃穿用度,也極爲不凡。宮中之人都諸多猜測,一時之間,也無人敢當面造次,每日請安都不曾缺席,只不過明裡暗中口舌之爭,這讓上官鳳兒傷足了腦筋,煩悶的很。
此刻,這明爭暗鬥又在蝶鳳軒中上演。李妃正坐在屋內左側,與她同黨之人都坐在她其後,而蕭妃則帶着與她同一戰線的人坐在右側。
“姐姐似乎今日氣色不錯,想是上段日子的病好了很多,這讓妹妹寬心了許多,我們姐妹可都盼着你好呢!”李妃對着上官鳳兒笑道。
“李姐姐可真是善解人意啊,怪道這宮中人人都誇姐姐賢德,我就不像你這般體貼,這不,皇上叫我多跟你學學呢!姐姐,想必皇上經常去你凝翠軒坐坐吧!”蕭妃這話看着並無不妥之處,只是仔細聽便知道這是蕭妃挖苦李妃呢。
這挖苦的話語傻瓜也聽得出來,這李妃自然也是聽得出來的。
這後宮,什麼都不缺,什麼女人爭鬥啊,什麼女人爭**啊,什麼手段啊,多毒辣啊,多狠心啊,總之,只有你想不到,沒有這後宮女人做不到的。
李妃,她也不是善類,今日定然又是要你死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