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攆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也只有外頭趕車的地方還可以坐坐。
馬車飛奔的速度極快,緊緊是一炷香不到的時間,鳳攆便已是到了宮門口。
不過鳳攆並沒有在宮門口停下,而是直接朝御花園的方向而去,一路暢通無阻,看樣子是迫不及待的要把洛韻惜擡進御花園了。
這生了病的人總是要裝的像一些的,洛韻惜可是明白的緊,等會就好好演一場戲便夠了。
不一會兒,鳳攆到了御花園的門口,而李公公則是快步走進御花園裡,走到惠武帝身邊,恭敬道:“皇上,洛小姐到了!”
“宣!”惠武帝放下酒杯,看了眼雲軒寒,高聲道
“是,宣洛韻惜進園!”李公公點點頭,擡頭,屬於太監尖細的嗓子便響了起來。
聽到洛韻惜來了,衆人都看向了門口,這次就連雲軒寒都看了過去,可見比木青國的十五公主木雅麗的視線還要多呢,不過也應該多才對。
衆人的目光都轉向那圓形的拱門口,只見洛韻惜沒有披着惠武帝賞賜的貂皮大衣,而是披着雪白的狐裘大衣,這也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啊,衆人真是羨慕嫉妒恨。
而衆人再往上看,只見洛韻惜臉上帶着紗巾,只露出一雙清澈明媚的眼睛還要光潔的額頭,至於其它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不過還有一點便是,洛韻惜不是自己走進來的,而是被她自己的丫鬟攙扶進來的,看樣子身子真的是不利索呢。
“臣女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洛韻惜由侍香攙扶着,聲音帶着虛弱、帶着蒼白、帶着飄渺、帶着疲倦,一副軟弱無力的感覺讓人聽的很不舒服、更是覺得洛韻惜病得很嚴重的感覺呢。
洛韻惜要下跪參拜,不過惠武帝卻更快的開口道:“洛小姐就不必行禮了,免了!”
“臣女謝過皇上體諒!”不用跪了,洛韻惜當然是高興的,這不,表面上意思意思還是要的。
“你們眼睛瞎了嗎,還不快攙扶洛小姐坐下!”惠武帝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宮女,話語裡帶着絲絲惱怒怒吼道。
“奴婢該死,奴婢這就攙扶洛小姐坐下!”惠武帝身邊的宮女接收到惠武帝的視線,趕緊快步走到洛韻惜身邊,去攙扶洛韻惜。
惠武帝雖然不覺得自己需要這樣做,不過上位者向來疑心病重,就算是自己的兒子將來坐上自己的位置,在自己沒有退下去之前,惠武帝都不會有一絲鬆懈,就算是洛韻惜那又如何。
惠武帝帶着帝皇的嚴肅道:“今日本不該讓洛小姐前來,洛小姐身子不適卻還是前來了,朕深感欣慰,坐,快坐,莫要站着,莫要病得更嚴重了!”
洛韻惜還未開口說什麼,那個從惠武帝身邊走到洛韻惜身邊的宮女就已經攙扶上洛韻惜的手,一碰到洛韻惜的手,宮女心驚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看了惠武帝一眼。
宮女這小小的舉動洛韻惜知曉,雲軒寒也知曉,雲軒寒可是打從第一眼洛韻惜出現視線就在洛韻惜身上了。
洛韻惜此刻渾身發燙,有多熱怕是隻有洛韻惜自己知道的,不過除了熱,洛韻惜就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了,不過就是臉上有點癢癢了,不過一切都沒事。
而那攙扶着洛韻惜的宮女,即便是隔着狐裘大衣也能感受得到洛韻惜那熾熱的體溫,嚇得那宮女都不敢再碰了,真的太過炙熱了。
聽到惠武帝的話,洛韻惜心中盡是冷笑,那身子軟若無骨的靠在侍香身上,那動一下似乎就要整個人就這樣摔下去的樣子,看的在座的人都是心驚膽戰的。
其中的許芊芊反應最大,看到洛韻惜的身子不穩,差一點就要跌下去,害怕的許芊芊差一點就從自己的座位上離席前去攙扶洛韻惜了,只是許芊芊被侯輕語摁住了。
“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把洛小姐扶到過來坐下!”皇后娘娘見洛韻惜是真的生病了,而且生的病還很重呢,當下沉着一張臉,話語裡卻盡是擔憂道,更是讓自己的人去把洛韻惜攙扶到自己這裡坐下。
皇后娘娘這一舉動沒什麼人有意見,不過有人卻有大大的意見了。
衆人還沒感覺到什麼,一股風就襲來,一個身影一閃,衆人回神只看見洛韻惜軟若無骨的倒在了雲軒寒的懷裡,而云軒寒抱着洛韻惜,只說了一句,就帶着洛韻惜回到了他的座位上:“惜兒是本王的王妃,自然該跟本王坐在一起!”
一句話,雲軒寒的一句話說的理所當然,雲軒寒的一句話說的在情在理,似乎別人真的不能反駁也反駁不了呢。
木清靖一直看着洛韻惜,從洛韻惜出現到現在,木清靖的視線就沒有從洛韻惜身上移開過,看到雲軒寒抱着洛韻惜,木清靖眼底一絲殺意劃過,最終只是看着。
洛韻惜就這樣被雲軒寒帶回去了,卻無人敢說什麼,畢竟人家確實已經有了王爺、王妃的名頭。
被雲軒寒帶到座位上的洛韻惜則是對着雲軒寒莞爾一笑,看着雲軒寒,這不過是半日多不見,就這麼半日多不見,洛韻惜似乎就有些想念雲軒寒了呢。
雲軒寒看着洛韻惜如此的調皮,還調皮的朝着自己吐了吐舌,眼底盡是濃濃的溫情、笑意,不過隨即雲軒寒的眉頭就蹙了起來,因爲洛韻惜的身子很燙他知道,這只是一種藥丸造成的,這一點沒有傷害,這點可以理解,但是洛韻惜臉上的紅疹,雲軒寒覺得他很有必要追究一下。
雲軒寒可看到了洛韻惜一邊的臉頰上有抓過的痕跡呢,這般傷害她自己的身子讓雲軒寒眼睛眯了眯,眼底盡是危險的神色。
洛韻惜看到了,咬咬牙,覺得元卿這藥真好,真的是用了就包管給人真實的即視感,這個即視感有點強悍呢,弄的跟真的一樣。
洛韻惜覺得下次這藥要讓元卿改進改進,這藥的藥效實在有些猛,特別是臉上的紅疹,癢死了,真的是癢死了,否則她也不會抓臉,雲軒寒也不會看到,也不會用‘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看她了。
洛韻惜覺得無辜啊,自己只是讓元卿給自己弄一些能讓臉上起紅疹的東西,誰知道元卿一上來就給自己用這麼猛的藥,難道是自己無意中得罪了他,然後他這是公報私仇?
洛韻惜不知道,洛韻惜在想,不過也不需要洛韻惜在想了,因爲雲軒寒那眼神讓洛韻惜很不自在,洛韻惜也懶得管了,管它三七二十一呢,病怏怏的坐着就是了。
洛韻惜剛病怏怏的坐下,坐在雲軒寒的身邊便感受到四周傳遞過來的羨慕嫉妒恨的神色,每個人對洛韻惜的想法都不一樣,那麼眼神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洛韻惜這人向來給人的感覺便是打從心底的高貴感,不需要刻意做什麼,就算此刻洛韻惜病怏怏的坐着,毫無淑女、名門閨秀的風範,但洛韻惜身上就是少不了那高貴感還有那冰冷的氣息,更是讓人想起洛韻惜的異能是控冰術。
這不,這控冰術倒是讓不少人對洛韻惜有了敬畏,生怕洛韻惜不高興就拿他們開刷了。
所有人都看着洛韻惜,自然是不友善的打過友善,不過洛韻惜卻像是什麼都沒看到,沒看到木清鴻,沒感受到周圍所有人好奇、怨恨的目光,她只是靜靜的坐在自己的席間,什麼緊張啊,什麼無奈啊都沒有,更是不覺得自己坐在洛韻惜身邊有什麼不對的。
“喝口熱茶,暖胃!”雲軒寒也視若無睹,一顆心都在洛韻惜身上了,更是殷勤的給洛韻惜送上暖暖的茶水。
洛韻惜點頭接過,擡着手,擋住了衆人的視線,把那茶水喝了下去,然後放下,動作連貫卻不見利索,而是慢悠悠,像極了此刻軟弱的洛韻惜。
而肉團,在這個時候竄了出來,從洛韻惜的狐裘大衣裡竄了出來,在衆人面前露臉了,衆人都看到了,都開始竊竊私語。
當然,當初惠武帝邀請衆人去皇家狩獵場狩獵時,成思雨跟曹夢婷聯手想要殘害洛韻惜那次,洛韻惜手中抱着便是肉團,衆人想着,洛韻惜是因禍得福了,不過這副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享受的。
肉團很聽話,幾乎是在坐在洛韻惜的腿上,哪也不去哪也不看。
木清靖看着肉團,眼睛半眯,最後又把視線定格在洛韻惜的身上了。
衆人的視線都在洛韻惜跟肉團還有云軒寒身上,就像是要把兩人一狐狸看透、看穿一般呢。
“洛小姐只是感染了風寒,怎就戴上紗巾了,也不讓人見見了?怎麼,洛小姐是覺得自己的容顏醜不堪言,不好意思拿出來讓我們瞧瞧了是嗎?”無人開口,不過木清鴻又如何能做的安穩,那常德客棧一事,木清鴻越想越窩囊,越想越覺得這事一定要有個交代,這洛韻惜便是那公子哥,那他今日自然是要好好問個清楚、講個明白的。
而洛韻惜,聽着對面木清鴻帶着憤怒、凌厲的嘲笑,洛韻惜眼底盡是不屑,這讓她想到了被自己利用的木清鴻,當然常德客棧要不是木清鴻,怕是自己的戲還演不下去呢,若不是現在自己演一個病怏怏的人,洛韻惜不介意跟木清鴻再好好演上新一出的戲呢,正好報答木清鴻用他那雙陰鷙、殺意的眸子緊緊的盯着自己,不過可惜了,貌似這戲只能日後再演了。
“十皇子何出此言?莫不是十皇子跟我有仇?不過我不管是跟十皇子有什麼仇,這紗巾可不是因爲十皇子而戴的,而是如今我的臉出了紅疹,怕污了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各位貴賓的眼,更是怕十皇子看了會食不下咽,因此我這是在爲衆人考慮,十皇子可莫要辜負了我一番苦心啊!”洛韻惜帶着虛虛弱弱的聲音回答,這一段話洛韻惜可沒有像往常那般一氣呵成、一口氣說完,而是說說停停、又說的極緩,中間還有提氣、喘氣聲呢。
這樣的聲音給人一聽便是病了,而且還不輕呢,至於是不是重病纏身那就不得而知了。
木清靖眉頭緊蹙,不知道是相信洛韻惜此刻是真的重病纏身,還是覺得洛韻惜是在騙人,不過沒去看覺得,或許……
木清靖倒是沒說話,只是目光帶着凌厲之色射向自己身邊坐着的木清鴻,卻什麼都沒說,只是看了眼木清鴻便收回了視線,像是那凌厲之色不復存在一般。
“洛小姐真是我等的典範,生了重病卻因爲皇上的邀請出席,不得不說,洛小姐值得我們學習。不過洛小姐又何必去在乎這些虛禮,我等不是膚淺之人,不管洛小姐如今臉上如何了,我等都不會笑話洛小姐。剛剛十弟只不過是看到洛小姐歡喜開了個玩笑,洛小姐莫要當真,還請若小姐以真容見人,我等看看,也好讓宮中的御醫看看,這容顏可是女子最在乎的,莫要毀了纔是!”木清靖自然是要開口的,他也想看看面紗下的洛韻惜,他似乎從來沒有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看過洛韻惜穿女裝的樣子呢,他想看。
木清靖想着自己在洛韻惜手中吃過幾次虧,而且每次吃虧都冤枉的很,自己更是發誓要報仇,要找洛韻惜報仇,如今洛韻惜就站在自己眼前,他如何能無動於衷,這仇自然是要報的。
而且木清靖想的更多,宮墨寒是什麼樣的人,洛韻惜又是什麼樣的人,洛韻惜要是真的受了這麼嚴重的病,雲軒寒不可能還讓洛韻惜出來,所以木清靖心中自然是有打算的。
別人或許不知雲軒寒跟洛韻惜之間的感情,就算他木清靖也一樣,知道很好卻不知道是哪種的好,他也不知道,但木清靖卻深知洛韻惜這個女子有武功,有武功的女子就算是稍微感染了風寒或者更重一些便是一副扶風弱柳的模樣,哼哼,這話說出來別說他木清靖不信,怕是連三歲小孩都不相信,相信很多人也不相信洛韻惜是真的病成這副摸樣了,只是礙於洛韻惜異能者的身份,礙於雲軒寒的身份,無人敢說罷了。
可木清靖不一樣,他本就是來報仇的,有機會木清靖如何會放手,雲軒寒跟洛韻惜不讓他看,今日他木清靖就非要看到洛韻惜的真容不可了。
木清靖的話讓洛韻惜輕紗下的脣角微微往上一勾,沒人看到洛韻惜嘴角上勾,但云軒寒跟木清靖卻知道,洛韻惜那是諷刺的笑意。
這不,生病了的洛韻惜當然是柔柔弱弱、虛虛實實的開口了:“太子殿下這話可是不對了,我也是女子,而我凌雲國向來都注重女子的閨名,凌雲國的女子向來在乎自己的容貌,如今我的臉還真不適合讓任何人見了去,什麼不敬尊客什麼的還望太子殿下可莫要給我扣上這樣的罪名,病容不宜見客是怕讓木青國尊貴的使臣見了吃不下飯,更是對自己名聲也是有所損壞的。太子殿下乃是木青國尊貴的太子,自然不會爲難我一個小女子,也不會讓木青國的使臣見了不該見的吃不下飯纔是,相信以太子殿下的仁德是萬萬不會做出這等蓄意讓人吃不下飯跟破壞別人名聲的事情,太子殿下,不知我說的可對?”
洛韻惜的聲音雖然柔柔弱弱、虛虛實實,可話中的意思跟說出來的字語卻是十分的清楚、十分的明白,木清靖不是給洛韻惜扣上了一頂高帽啊,而洛韻惜向來是個絕不吃虧的主,不但是拒絕了木清靖就要看自己容顏的要求,更是毫不客氣的送還給木清靖一頂高帽,算是見面禮,算是回禮。
凌雲國的女子最注重的當然是名聲,名聲不好嫁不出去,名聲不好還會讓人嘲笑,而且如今是兩國面對面坐着,木青國的公主是那般無上的容顏,若是她們凌雲國比不上,那不是是自個認罪,說凌雲國的女子比不上木青國的女子,這般,這些名門閨秀如何能忍氣。
一時間,方纔那些對洛韻惜還有些許敵意的小姐們,紛紛覺得洛韻惜纔是好人,真正的好人,而且如今也只有洛韻惜能跟木青國的十五公主木雅麗一較高下了,此刻只要洛韻惜勝,那麼就是凌雲國女子勝利了。
不過若是如今洛韻惜臉上的紗巾被摘除,不管是那臉上如今是何種容顏,這洛韻惜名譽掃地之事已經算是小事了,可是凌雲國的女子比不上木青國的女子,那就是大事了,這可不行,這絕對不行。
這些個凌雲國的名門閨秀都不覺得自己要比木青國的女子底下,如今這樣的場景,不說團結不團結,不說是討厭洛韻惜還是喜歡洛韻惜,總之如今都站在一條線上了,這不,都支持洛韻惜了呢。
不過支持歸支持,這些個小姐還是不敢開口的,敢開口的就只有許芊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