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博弈(二)【4k一更,求訂閱】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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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博弈(二)【4k一更,求訂閱】

第333章 博弈(二)【4k一更,求訂閱】

“哎喲,你可別瞎說。”

“什麼狐狸說話了?狐狸能說話?簡直是笑破人的肚子了。”

一個婦人捂着自己的肚子,臉上帶着開懷的笑容。

這河邊多的是人洗衣服,大傢伙都是經常在一起洗衣說話的,因此也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誰有了話,有了消息不跟另外的人分享呢?

這天下,大概沒有什麼是比這些婦人消息更靈通的雜人了。

蹲在最旁邊的一個婦人默默地低着頭,不斷地捶打着自己手裡的衣服,臉上的神色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她好似是沒有聽着人的談論一樣,只顧得上洗衣了。

旁邊的某個婦人擡起頭,臉上閃過一抹好奇,正準備詢問的時候旁邊那個一直低着頭的婦人拉了她一下。

這小娘子一怔,而後低下頭,也不敢說話了。

片刻後,等到衆人都將衣服洗好走了的時候,那兩個婦人卻是結伴朝着一家走去。

路上那年輕一點的娘子問道:“兄嫂,你拉我做什麼?”

年長一點的婦人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河邊依舊在說話的人,嗤笑一聲:“哪個東西向來是長舌婦。”

“這種東西也是敢亂說的?”

她嘆了口氣,看着小娘子說道:“那狐狸說話的事情,我也聽說過。”

“也沒什麼東西,聽着好像是上蒼想讓陛下施行什麼勞什子分封制,好像就是把郡守換成王。”

“就跟咱們大秦以前的秦王一樣,把天下劃分成幾個大塊。”

小娘子有些訝異:“兄嫂,那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婦人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小娘子:“有什麼不能說的?你覺着是現在的日子好過,還是那什麼分封之後的日子好過?”

見着小娘子陷入了沉默中,婦人才是語重心長的說道:“伱沒經歷過那個時候,你不知道。”

“如今天下才合到一起三年的光景,我幼年的時候尚且是戰亂的時候。”

她擡起頭,看着遠處,似乎陷入了悠久的回憶當中。

“那個時候天下亂的很啊,我跟娘想吃口飽飯都吃不上。”

“就這還是咱們的秦王個個都是好的,沒有拿走咱們錢的情況下。”

“你知道其他地方的人活的多慘麼?”

她的眼睛中帶着悲痛:“你也知道,我原本不是秦人,是從趙那邊逃難過來的。”

“趙和秦是有深仇大恨的,若不是其他地方真的一點都活不下去了,我怎麼可能是逃到這裡來?”

她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其實跟我一起逃難的還有我的老孃,只是在路上就死了。”

“所以啊翠芝,那個什麼勞什子的分封,真的不是好東西。”

“咱們亂說亂說,萬一說着說着,其他人都信了這是老天爺的信兒,然後想讓陛下分封呢?”

“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們來說,肯定是沒什麼區別的。”

“但對於咱們來說呢?”

她看着翠芝說道:“咱們好不容易過上了好日子,難道就要回去?”

“嫂子也讀過幾本書,識幾個字,你要是信嫂子,就聽嫂子的,以後她們再說這種話,你就直接走。”

她指了指遠處河邊,正在起身的幾個婦人:“這村子裡有幾個是蠢笨的?”

“你瞧,除了那個蠢驢,其他人都走了!”

翠芝回過頭,就看見河邊的人全都走了,只剩下那個想要講「狐狸」流言的人蹲在那裡,顯得孤零零的。

“我聽你的。”

翠芝回過頭,端着衣服和嫂子一同回去了。

而天底下,不只是巴郡這裡。

隨着一些商賈的四處行走,這狐狸的傳聞也已經是到了天下各地。

只是各地的反應都是不一樣的,或者說,憤怒的不一樣。

故趙地幾郡

在田間忙碌的黔首們坐在樹下談天說地,時不時的搓搓手。

這大冬天的,要不是之前發下來了一些這個時候也能夠生長的糧食種子,他們實在是放心不下,這個時候怎麼也不會在地裡了。

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漢子哈了哈氣:“咱就是說,你們幾個跟着湊什麼熱鬧呢?”

“你們家裡的娘們願意你們種這個玩意兒?”

陳二狗看着那漢子,撇了撇嘴:“你以爲就你家是你當家?我們家的娘們可管不住俺。”

他看着外面那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一雙淳樸的眼睛裡帶着憨厚。

“俺家那個娘們說了,陳總督和陛下肯定不會坑我們的。”

“這玩意兒啊,肯定是真的。”

“雖然現在日子好過了,吃得起飯了,不至於一家幾口餓着肚子了。”

“但誰會嫌棄自己家裡的糧食多呢?”

他憨厚的撓了撓頭:“所以俺肯定是要種的。”

幾個人正說着話,遠處慢悠悠的來了一個擔着東西的老頭,老頭的臉上帶着笑。

幾人見狀臉上帶着一抹好奇:“咦,李老頭,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難道是有什麼新東西?”

這老頭是附近幾個村子的行腳商,平時靠着販賣一些東西爲生,周圍的幾個村子與他相互照應着,也算是有幾分的香火情。

李老頭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臉上的神情顯得鬼鬼祟祟的。

他左看看,右看看,繼而小心翼翼的說道:“我來是有事兒跟你們說的,你們回去後都叮囑一下自己家裡的娘們。”

這話引起了幾個人的好奇:“怎麼了李老頭?”

李老頭嘆了口氣:“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有幾個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東西不幹人事兒。”

“一直帶着他們的人在遍地找人你。”

他撇了撇嘴:“說是從巴郡那邊有一隻狐狸能說人話,還說那狐狸說了「天下分,各地王。郡縣亂,分封安」這種話。”

幾個莊稼漢子沒聽懂,撓了撓頭看着李老頭:“李老丈,這什麼意思啊。”

李老頭沒說話,指着那光溜溜的地面說道:“咱們這裡的人,以前有這種好日子麼?”

“能有地種,有飯吃麼?”

幾人瞬間搖頭。

李老頭又是說道:“那現在,要是讓你回到趙王的時候,你願意麼?”

幾人瞬間頭都要成了撥浪鼓,其中一個甚至憤恨的說道:“是不是又有趙賊?”

“咱們幾個村子都有聯繫,現在俺就去招呼一聲,直接把那些人捆了交到官府去!”

李老頭看着幾個人,臉上帶着和善的笑:“不是有趙賊。”

他幽幽的說道:“是有人想要實行分封啊.”

分封?

李老頭見幾個人沒明白,當即說的更通透,簡單了一點:“以前那種各地都是王,就是因爲分封。”

“分封就是把另外一個人派過來當王,從此以後咱們就不歸陛下管了,歸以後的趙王管!”

這話一出口,那些人瞬間站了起來,臉上帶着慌亂。

“那可咋整啊?俺還是想要陛下。”

“就是就是,現在的陛下多好啊,咱們不僅不用打仗了,還能夠吃飽飯了。”

“要不是陛下,俺連婆娘都是討不到。”

李老頭看着這幾個漢子,眯着眼睛說道:“咱們不用管,會有郡守他們管的。”

“咱們只要不亂傳什麼消息就行了。”

“萬一有人來你們村子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你們就找人直接捆了交到郡守府去。”

“現在的郡守是個好人,他肯定會管的!”

“再說了,就算郡守不管,不是還有那個通判麼?”

“要是實在沒人管,咱們就捆了人去河東,那邊那個郡守聽說是陳總督的徒弟!”

幾個漢子對視一眼,都紛紛點頭。

這事兒是個大事,必須是放在心裡的。

李老頭又是說道:“你們回去跟自己的婆娘說說,她們的消息都那麼靈通,萬一有什麼人亂說話,記得讓她們跟你們說一聲。”

“婆娘之間總是喜歡拉一些家長裡短的。”

幾個漢子又是紛紛點頭,李老頭見狀笑了笑,而後擔着身上的擔子,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那我就不多留了,還有幾個村子我沒去呢。”

“咱們的日子好不容易好了起來,誰敢讓咱們繼續餓肚子,那咱們就是死了也不能讓他好過!”

伴隨着這鏗鏘有力地話語,李老頭擔着身上的擔子緩緩地朝着遠處而去。

他的腳下是已經有些泥濘的土地,天空上還飄蕩着些許雪花,只是那雪花不怎麼大,也不會阻礙行人的腳步。

一個寂寥孤長的身影,就這樣慢慢的走在這田地間。

蓬萊洲,臨淄郡

“碰!”

贏苦一臉憤怒的拍在了桌子上,臉上帶着怒火的說道:“陳珂到底是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

“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赴宴?”

他昨日給蓬萊洲的幾個官員都送去了信,邀請他們赴宴,甚至其中都沒說赴宴是爲了什麼。

可是不管是幾個署的掌令,還是各地的郡守,甚至是一些郡丞、郡尉都沒有來,都是直接了當的拒了。

言說總督有令,不可擅離職守,因此不能赴宴。

贏苦怎麼看不出來這是敷衍的藉口,但他能說什麼?

此時的他,什麼都不能說。

他按着額頭,而一旁的贏淪則是嗤笑一聲:“灌了什麼迷魂藥?”

“我早就跟你說了,蓬萊洲這裡就不用動了。”

“陳珂來了不過是一年,這蓬萊洲上上下下的主要官員,哪個不是他一手提起來的?”

“製造署?市物署?還是那個出版署?”

“你邀請的幾個人,要麼是陳珂的嫡系弟子,要麼是陳珂一手提起來的心腹,怎麼可能來。”

“咱們就看着其他幾個郡的人動手就是了。”

“我看着那些人快到蓬萊了,到時候民間的流言這些人還想控制?”

贏淪的嘴角帶着些惡劣。

“他們若是想控制,就只能限制民衆的說話,可是怎麼能夠限制的住?”

“人啊,就是有反骨。”

“你越是不想讓他們乾的事情,他們越是要幹。”

“你越不想讓他們說話,他們就越是會在私底下說話。”

“除非你殺人。”

“但殺了人,陳珂會饒了他們?那羣黔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麼?”

贏苦回過頭,看着贏淪說到:“若是他們不傳呢?”

贏淪微微一笑:“咱們找的人難道是吃乾飯的?這又不是什麼大事,若是直接針對陳珂或者陛下,他們倒是會反應過來。”

“可傳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讓他們覺着這個沒有針對他們心裡的那個人。”

“他們自然就會放心。”

“可是這些愚蠢的人不知道,他們以爲沒關係的一些話語,恰恰是插在他們心頭之人的一把刀。”

“民衆啊,從來都是愚蠢的,容易被挑撥的。”

“不管什麼時候都是。”

“他們會爲了自己私自的利益,就枉顧黑白,枉顧人倫。”

“當他們的情緒到了一定的時候,只要稍微一挑撥,他們就會變成洪水一般衝擊原本保護他們的地方。”

“而當那地方被沖毀了之後,他們就會開始害怕。”

“可他們害怕的方法,卻是擊打、斥責原本保護他們,卻被他們沖毀的地方。”

“因爲他們不敢承認是自己的錯誤。”

贏淪笑了笑,將面前的棋子放在某處,神色坦蕩:“這便是博弈的道理。”

“你瞧,這棋子如今已經落在了其上。”

“棋局已經是變了啊。”

章臺宮中

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與嬴政博弈的乃是陳珂,陳珂笑了笑,將手中的棋子放在某個位置上。

兩人一邊下棋,一邊說着話。

“陛下,您瞧。”

“這棋子落在這裡,就好像是改變了整個局勢一樣。”

“可其實並不然。”

陳珂優哉遊哉的說到:“棋局之上,最重要的不是一枚「神之手」的決斷。”

“有時候,「神之一手」能夠將整個棋局的局勢改變,這是正確的。”

“可大多數時候,人是不可能下出神之手的。”

嬴政也是嘴角噙着笑容:“是啊。”

“最後的勝利乃是由一枚一枚的棋子決定的,比如這裡。”

嬴政微微的攏起來自己的袖子,而後手指着遠處的棋子說道:“你瞧,這一片片的棋子已經連成了氣候。”

“即便他將棋子落在這裡,也會被這生生相息的棋子給隔斷。”

“這便是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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