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節課上得有些沉悶,杜雨辰始終顯得心不在焉。蘇薇薇看了一下表,然後站起來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我知道我這個老師不是太合格,也沒教你什麼,其實說心裡話,經過這段時間我發現,你的英語水平比我還好。雖然我很想知道你爲什麼要請我做你的家教,但我感覺你不會告訴我的。”蘇薇薇朝房間的四周看了看接着說,“我不是一個好事的人,但我覺得,你其實真正需要的,也許只是一個可以陪你靜靜的呆着,或者能和你說說話的人。”蘇薇薇搖了搖頭說,“你和你的房子,都顯得太孤獨了。”
杜雨辰擡起頭看着蘇薇薇,表情顯得很頹廢,但目光中又透露出一種欲言又止的樣子。
“薇薇……”杜雨辰顯得有些緊張地看着蘇薇薇,“我能叫你薇薇嗎?”
“嗯。”蘇薇薇在昏暗的燈光下看着杜雨辰那張略顯蒼白的臉,輕輕點了點頭,“我們雖然還稱不上是朋友,但畢竟也不是陌生人,如果你願意這樣叫的話,我沒意見。”
“謝謝,其實……”杜雨辰迴避着蘇薇薇的目光,把臉轉向陰暗的書架。
“其實什麼?”
“其實自從我回到這裡以來,幾乎在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一個人。”杜雨辰重新把目光轉向蘇薇薇說,“那是一個漂亮女孩,我從來沒見過,但有一天,我卻無意中在網上看到了她。”
蘇薇薇沒有說話,而是重新坐了下來。
“那女孩就是你。”杜雨辰說,“我看到了你博客中的照片,也看到了你發佈的信息,所以我就請你來了,想看看我夢中的那個女孩,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你夢中的那個女孩,跟我長得很像?”聽了杜雨辰的話,蘇薇薇瞪大了眼睛看着杜雨辰說,“這、這也有點太離奇了吧。”
“我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杜雨辰迎着蘇薇薇的目光,點了點頭說,“那不是一般的像,簡直就是一個人,如果讓我看的話,我夢見的那個女孩,就是你。”
“我們之前從來沒見過面,你怎麼可能會夢到我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杜雨辰略顯自嘲地說,“或許是上天冥冥之中安排的吧。”
“安排什麼?”蘇薇薇突然覺得臉有點發熱。
“安排我們認識。”杜雨辰的眼神在黑暗中,變得有些虛幻迷離,“而且,當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就給了我一種無法言說的親切感,這種親切感不是來自於一般意義上的,不是來自於你的微笑,你的話語,你的眼神,而是你身上自然散發出來的獨特氣味,這種氣味,讓我覺得自己很早就認識你了。”
“我覺得很奇怪,這麼大的一棟房子,怎麼就你一個人呢?”蘇薇薇急忙躲開了杜雨辰的目光,岔開話題問,“你的父母呢?”
“好了,薇薇,今天咱就說到這兒吧,我有點不舒服,以後有時間再聊好嗎?”杜雨辰沉默了幾秒鐘,突然站起來說,“謝謝你陪我度過了這段無聊的時光,你馬上也要開學了,祝你學業順利。”
“以後?我們以後還有可能見面嗎?”蘇薇薇也站了起來,她也看出來,杜雨辰的精神狀態確實很糟,“可你答應我的事還沒說呢。”
“以後再說好嗎?”杜雨辰的臉變得越來越蒼白,額頭上不知什麼時候也滲出了細密汗珠,“我答應你,以後一定會告訴你的。”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蘇薇薇也看出了杜雨辰的異樣,“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杜雨辰強打着精神,勉強地衝着蘇薇薇笑了笑說,“我送你。”
“你確定不用去醫院嗎?”蘇薇薇仍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我確定。”杜雨辰用力地點了點頭,“走吧,薇薇,以後有時間我會跟你聯繫的。”
“這是我的手機號,你要是有什麼,就趕快給我打電話。”蘇薇薇拿起桌子上的筆,迅速地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寫在了一張紙上。
“好的。”杜雨辰朝桌子上瞥了一眼,然後率先走出了書房。
杜雨辰沒有像以往那樣,爲蘇薇薇攔出租車,而是站在昏暗的門廊下,默默的注視着蘇薇薇漸漸遠去的身影。
當蘇薇薇回到寢室的時候,已經將近10點了。寢室裡依舊亮着那盞昏黃的檯燈,整個屋子顯得靜謐溫馨。她看到自己上鋪的李婧已經睡着了,而自己對面下鋪的陶紫,則睜着一雙大眼睛,愣愣的出神。
“你怎麼了?”蘇薇薇走到陶紫跟前,用手在陶紫的眼前晃了晃,“怎麼還不睡覺呢?”
“還說呢,我正擔心呢。”陶紫仰起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蘇薇薇說,“聽說最近有一個專門劫持年輕女孩的色魔,經常在夜晚出沒,尋找獵物。剛纔打你的手機,可是不在服務區,你到現在纔回來,我能不擔心嗎?”
“謝謝你。”蘇薇薇莞爾一笑,坐在陶紫的牀邊,用手摸了摸陶紫的秀髮說,“你比我媽還疼我。”
“我有那麼老麼?”陶紫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們不是最要好的朋友麼?”
“是,當然是最好的朋友。”
“那就對了呀。”陶紫在黑暗中凝視着蘇薇薇說,“既然是最好的朋友,那我擔心你不對嗎?”
“當然對。”蘇薇薇對自己的這個愛較真的女友實在是又喜歡又怕。她知道陶紫是那種愛鑽牛角尖並且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女孩,愛幻想且有點傻大膽。像陶紫這樣的性格,在現如今的社會是不吃香的。以後一旦步入社會,蘇薇薇還真的擔心陶紫適應不了。
“袁曼曼呢?”蘇薇薇往陶紫的上鋪看了看問,“她怎麼還沒回來?”
“不知道,剛纔神秘兮兮地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陶紫撇了撇嘴說,“整天拿着個手機不停地發短信,打電話,好像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忙的人。”
“這麼晚了她怎麼還出去?還是給她打個電話吧。”蘇薇薇看了看漆黑的窗外,有些擔憂地說,“你不是說現在有一個什麼專門劫持女孩的色魔嗎?”
“色魔劫她?我看是她劫色魔還差不多。”陶紫冷笑了一下說,“就她那一副整天渴望被帥哥騷擾的勁頭,我看替她擔心是多餘的。”
看着陶紫臉上的那副不屑的表情,蘇薇薇笑了一下說:“不管怎麼樣,袁曼曼也是我們的姐妹,這麼晚了,她一個人,萬一有什麼事可怎麼辦,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吧。”
“要打你打。”陶紫看了看蘇薇薇說,“你難道忘了她是怎麼對你的?她那張嘴,在學校造了你多少謠言,說你跟哲學系的辛桐老師私下裡約會,鬧得風言風語的,你還這麼關心她。”
“算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況且曼曼也跟我道歉了。”蘇薇薇拿出手機,撥了袁曼曼的手機號碼。
“曼曼關機了。”
“可能是手機沒電了吧。”陶紫隨口說道,“就她那打電話、發短信的頻率,電池不罷工纔怪呢。”
蘇薇薇坐在牀邊,又看了一眼袁曼曼空空的牀鋪,小聲問:“陶紫,你說曼曼會去哪兒呢?她好像也沒有男朋友吧。”
“那倒是,我也沒發現她有談戀愛的跡象。”陶紫想了想,突然從牀上坐起來說,“她該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要不咱報警吧。”
看着陶紫一臉的緊張表情,蘇薇薇也看出了陶紫的擔心。雖然陶紫對曼曼有些看法,但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善良得甚至不忍心去踩死一隻螞蟻。
“報警還早。”蘇薇薇看了一眼窗外說,“不超過24小時,警方是不會立案的,咱還是再等等吧。”
凌晨一點,夜風拂過窗外的枝葉,發出颯颯的聲響。昏朦的月光將搖曳的樹葉倒映在窗臺和寢室的地面上,片片葉子猶如一隻只黑色的飛蛾,在房間裡四下飛舞,給這個岑寂幽冥的清秋之夜增添了些許不安和躁動。
陶紫實在撐不住了,在打了幾個哈欠之後,漸漸的閉上了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蘇薇薇揉了揉睏倦的雙眼,再一次撥了袁曼曼的手機。
“您所呼叫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蘇薇薇心裡一動,知道這樣的狀態,說明袁曼曼已經開機了,只是由於信號不好無法接通而已。
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蘇薇薇又連續三次撥打袁曼曼的手機,但依舊是無法接通。
風似乎比剛纔大了些,窗外法桐那粗大的枝幹也開始隨着風輕輕地搖擺起來。
幾滴水珠打在窗臺,而後濺在了蘇薇薇的臉上。她把目光轉向窗外,發現已經有零星的雨點從漆黑的穹窿中落下。蘇薇薇擡起頭向上看去,那輪昏朦的圓月不知什麼時候也悄悄隱沒了,遙遠的天際,似乎有雷聲隱隱傳來。
一道閃電突然劃破蒼穹,將坐在窗前的蘇薇薇的臉映得慘白。雨點加大了下落的速度,噼噼啪啪地在窗臺上濺起,而後帶着初秋的涼意和潮氣,肆無忌憚地灑在房間的地面上。蘇薇薇急忙伸手把窗戶關上,房間裡隨即也安靜了下來。
凌晨兩點十分,蘇薇薇突然從夢中驚醒,而一道閃電,也正好從夜幕中劃過。雪白的亮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照在了站在門口的一個人的身上。
蘇薇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恍惚中看到身穿白色裙衫的袁曼曼正怔怔地站在門口,而在曼曼潔白的衣裙上,沾滿了一塊塊猩紅的血跡!
雨水將袁曼曼長長的秀髮打溼,一綹綹散落在她的雙頰旁,被雨水浸溼的裙子,緊緊貼附在身上,映出了貼身的粉紅色文胸。在她的腳下,是一汪分不清顏色的液體,但那漸漸瀰漫過來的淡淡的血腥氣,讓蘇薇薇禁不住大吃一驚!
“陶紫、李婧,你們快起來!”蘇薇薇急忙衝兩位室友喊道,但陶紫在牀上根本沒有反應,而自己上鋪的李婧,也像冬眠了一樣,毫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