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徘徊在醫院樓下的時候遇見了匆匆趕來的宋予欣,拿着一串鑰匙和他的公文包,胳膊上還掛着熱騰騰的晚飯。
他的車鑰匙和家中的鑰匙從來不放在一起,自己都忘了這一點。
“什麼都不帶就跑出來了,晚上要怎麼回去,還有晚飯也一直沒吃,你自己大概都不記得了吧。”
她說這些話像是訓誡。
陸離木木地把那些東西接過來:“謝謝。”
她不理會,只指了指醫院樓上的燈火通明:“安小姐,她怎麼樣了?”
“我沒有上去。”
“那你白把車開這麼快了。”
“是啊。”他自嘲般地點頭,“還害你不辭辛勞跑一趟,畢竟我現在不是你的老闆,這樣讓我很慚愧。”
宋予欣便不再接話。
兩人坐在花壇的邊沿上,她的白色裙子墜到了地。
陸離輕輕晃動着那串鑰匙,閃閃發亮,如同隕落在地上的星光。
“你送的晚飯很nice。”
“本來是爲了犒勞你關心員工。”她難得地開玩笑,“結果沒想到你也就是在樓下走一走,都不上去看看。”
“我有的時候不知道安如瑾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他驀地一句。
宋予欣偏過頭,陸離的側臉瞧去悵然。
“Doreen,我時常在想我是不是錯了,把權利和地位看得太重要,以至於傷害了別人也可以置若罔聞。”
“至少你心裡還很在乎安如瑾。”
他嗤笑:“哈,我比Ryan又好了多少,他折騰她,我坑害她,似乎我還要更可惡一些。”
“對。”宋予欣於是又恢復招牌式的面無表情,“就是更可惡一些。”
“Doreen你知道麼,有的時候我真的特別感謝你。”他把頭埋入雙膝,喟然道,“你知道我所有的卑鄙和可恥,知道我就是一味的利用你,可是你依然願意給我送一串鑰匙,一份晚餐。”
她的確知道,雖然親耳聽他說出比想象的要更殘忍。
“我還願意,”她笑了笑,會心而癡心,“每天給你泡咖啡呀。”
林析在半個小時後下了樓,他並沒有看見坐在花壇邊共賞明月的陸離和宋予欣。
病房裡的時光像是加上了減速器,慢得讓人難以忍受。
陸雲開做好了一萬遍等安如瑾醒來就好好呵護她的準備,卻根本想不出該要如何安撫她的絕望與惶遽。
她醒在了凌晨時分。
雖然那個點樓下的陸離已經驅車將宋予欣送了回去,林析也在一個冷水澡中放空了兩年來的執念。
她醒來之後先饋贈給了陸雲開一聲驚叫。
“你別過來!”
他怔了住。
“你給我滾,我不要再見到你!”她一個勁的向後縮,叫的歇斯底里,彷彿他的每一寸靠近都是可怖的剝奪和壓迫。
陸雲開看得心酸:“阿瑾你別怕,我知道我錯了,你別這樣。”
“你滾!”她指着門外,惶然並瑟瑟發抖。
陸雲開卻邁不開步子,好容易等到她醒過來,只換得這般的蔑然與抗拒。
“我不過去。”他卑微地試探,“我就在這站着,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