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越彎腰在地上的盒子裡又拿了幾樣東西,這才帶着我離開。
走到外面,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寂靜中,夜鳥和蟲鳴聲不絕於耳,頭頂是清冷的月光,我們在月光下站了一會兒,直到感覺有點冷,我開口道:“我們進去吧。”
連續兩天我都沒有好好休息,今天必須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北堂越點頭,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的洞穴,帶着我進入聚體珠。
這一次我沒有磨嘰,到池塘洗了個澡穿着小蝴和小蝶做的寢衣躺在牀上就要睡去,卻見北堂越渡布走來,一頭長髮披散在腦後,顯得不羈而風流。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轉了個身閉上眼睛就要入睡,忽然,一雙手從後面抱着我,冰涼的身體靠在我身後,我卻並不覺得冷。
“晴兒,你今天那樣的神情讓我心疼。”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語氣憂傷,讓我的心波動起來。
“北堂越,不要在提過去的事了好不好?”每提一次,我的心就狠狠的痛一次,我是對北堂越說已經過去了,可是我心裡還是放不下,因爲和我曾經的夜晴,到底是一個人。
“好,我不提,睡覺吧,你很累了。”說着,北堂越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爲我按摩起來,在他的揉捏中,我沉沉睡去。
夢中,曾經我在前世鏡裡看到的畫面重現。
大雨中,北堂越從天而降,和那團黑影打在一起,而我被那個大網越收越緊,卻緊咬着牙關沒有吭聲。
“姐姐,你要往前看。”小羽忽然落在我的肩膀上,我睜開眼睛,天色也大亮,剛纔那些回憶瞬間消散,北堂越已經不在房間裡,我拿了一盒牛奶喝起來。
喝完之後我纔想到那個收音螺,忙拿出來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當血滴上去的時候,它遽然發出一道紅光,頓時煥然一新,裡面有聲音陸陸續續的傳來,“主人,夜晴計劃失敗,並且捨棄自己的身體,打破了靈魂。”是暮刑的聲音。
“哼,下賤的東西,那君蘿呢?”之前在大殿裡聽到的聲音問道。
“她很生氣的責備了主人,現在已經去尋找北堂越了。”
“走,我們去找她。”
後面就沒有了,他們做了什麼,去了哪裡,我一概不知。
我頹然坐在牀上,唯一的線索斷了,我要去哪兒找他?
“晴兒,快起來,影說它有辦法。”北堂越疾步進來,我的心情瞬間陰轉晴,“什麼辦法?”
“你先換好衣服,我們出去。”北堂越隨手拿了一盒牛奶喝了起來。
我蹙眉,這些東西神仙也吃,鬼也吃,真是萬能的呢。
到了外面,外面已經豔陽高照,晴空萬里。
在東邊的山下,影站在那裡,絲毫不畏懼對面的陽光。
“你說有辦法,是什麼辦法?”我直言問道。
“找靈媒先生。”它輕輕吐出幾個字。
靈媒先生,那又是什麼鬼?
“他是這裡有名的算命先生,經他算過的從來沒有出錯,我們去找他,肯定會有線索。”影淡然道。
我楊了楊下巴,不管是影還是北堂越,都是活了幾千年的怪物,居然要找神棍,說出來還真是好笑呢。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聽着突兀的手機鈴聲,我皺眉接通電話,“喂?”自從遇見北堂越之後,手機這玩意幾乎已經退出我的生活了。
“莊晴,你們在哪兒?”是林付成的聲音。
“我現在在很遠的地方,你有什麼事嗎?”我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偏僻的地方還有信號。
“吳歡瘋了。”林付成沉重道。
吳歡瘋了?我有點不相信,在我面前她從來都是快快樂樂的一個活寶,怎麼會瘋。
見我不說話,林付成又繼續道:“她發現了王老師不是人,準確的說,真正的王老師已經不存在,跟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一直都是被鬼附身的。”
我當然知道,他還親口告訴過我,可是我居然沒有管,就這麼走了。
想到這些,我心裡十分難過。
我和吳歡雖然已經沒有之前那麼要好,可她曾經給我的溫暖,給我的關心都不假,我做不到裝作不知道。
想到這裡,我轉身對影道:“要怎麼才能抓住那個男鬼?”
“什麼?”它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當初在學校門口墳地冒出來的那個,我記得沒錯的話,它似乎聽命於你,現在你務必去將它帶來見我!”不知不覺間,我的語氣帶着十足的命令,只是此時的我還沒有發現。
奇怪的是,影居然點頭了。
“晴兒,那我們就分頭行動,讓影去處理那邊的事,我們繼續找桐羽的下落。”
我點頭,現在也只能是這樣了。
到了附近的鎮上,我找了一個小麪館吃了一頓飽飯。是確確實實的飽飯,因爲我的面前已經堆積了五個裝面的大腕,裡面皆一滴不剩,吃得乾乾淨淨,麪館的老闆娘看的目瞪口呆。
其實這只是他們看到的表象,實際上,我才吃了兩碗,剩下的三碗其實是北堂越吃的。
我喝完最後一口湯,擦了擦嘴巴,道:“老闆娘,多少錢?”
“那個,就算兩碗的錢吧,你一個姑娘家,吃這麼多也不容易。”老闆娘勉強笑道。
看着自己面前疊的高高的碗,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北堂越,我挑眉,算了,誰叫他是我夫君呢,這個黑鍋我背了。
付了錢出了門,剛好到一個小巷子裡,這個小巷子坐着三三兩兩的老人,他們的身邊都貼着算命,合八字,挑日子,取名字等字樣。
看到這麼多算命的,我思索着,要怎麼才能找到那個靈媒先生?
“姑娘,你們是從霧山來的吧。”坐在中間的老人說道。
我擡頭望去,見他居然穿着長衫,梳着髮髻,下巴長着一把雪白的鬍子,看起來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你認識靈媒先生嗎?”我試探着問道。
他但笑不語,望着我身邊的北堂越,開口道:“你終究是如願了。”
“原來是你。”北堂越輕輕說道。
我默默站在一邊,原來他們認識啊。
“是啊,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只怕很難見面吧。”他微笑着走到我們身邊,“走吧,去喝一杯。”
北堂越沉默着拉着我的手跟在他身後。
最後我們走進一個小旅館,房間裡有一張看起來很舊的牀,還有一個老舊的電視以及一個泛黃的風扇。
“地方有點簡陋,將就些吧。”說着,他將隨身攜帶的東西放下,從牀頭哪裡摸出幾瓶二鍋頭放在小桌子上,又拿了一包花生米以及兩個一次性塑料杯和一次性筷子兩人開始吃了起來。
我坐在一邊的小凳子上,思索着,能和北堂越成爲朋友的人,身份肯定不低,要是讓他身邊的人知道他在人間混成這樣,那就好玩了。
“莊晴,你要不要來一點?”老頭忽然轉身遞了一杯酒給我。我忙搖頭,這玩意我可不會喝。
“明宇,她不會喝酒。”北堂越搶過他手裡的酒一口悶下去。
好吧,說實話,我實在不明白,作爲鬼,北堂越一點都不稱職啊,太陽也不怕,還能喝酒吃肉,除了沒有身體之外,簡直跟人沒有區別。
“好,知道你護着她,你們是在找桐羽對嗎?”說着說着,他開始說正事。
北堂越垂眸,算是默認了。
“說實話,我來人間,就是爲了告訴你這件事,他現在已經不在六界了,你們要想找他,只怕不易。”說着他又喝了一口酒。
我握緊拳頭,怎麼可能,他如果不在這個世上,那暮刑那些人怎麼回事。
“你的意思是說他在一個秘密的空間裡。”北堂越冷靜到。
他點點頭,臉色變得凝重。
“他是爲了找君蘿去的吧。”北堂越又道。
他還是點頭,我發現我有點跟不上他們的思緒。
“姐姐,桐羽是一個很癡情的人,他肯定是聽說君蘿在某個秘境,這纔去的。”小羽忽然開口,隨便丟了一個洗乾淨的桃子出來,我捧着桃子啃了起來。
耳邊又傳來他的聲音,“是啊,說起來他也是個癡情的人,只可惜愛錯了人。”靈媒先生感嘆道。
聽到這裡,我發現自己還不認識他,開口問道:“北堂越,他是什麼人?”
“他叫明宇,是我的摯友,同時精通佔補之術。”北堂越解釋。
我點頭,原來是這樣,擡頭打量了他幾眼,看樣子明明一點都不老啊,可是那鬍子……我手賤的伸手一扯,白花花的鬍子就落在地上,露出明宇原本清秀的臉。
“你幹嘛扯我的鬍子。”明宇咋乎乎的喊道。
“你幹嘛要戴一個假鬍子?”不知道爲什麼,我一點都不怕他,而且還有種想欺負他的強烈想法。
他無奈的摸了摸鼻子,“還不是因爲他們不相信我。”
我瞭然,在大多數人眼裡,找算命的都要找年紀大的,畢竟有經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