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莊晴,是一個打暑假工的學生,我現在正在影樓裡面給客人化妝。
明天就是開學報名的日子,所以今天是我上班的最後一天。
今天早上老闆還跟我說,下午會來一個特殊的客人,只要我給她化好妝,就額外給我五百塊的獎金,那可是我半個月的生活費。
但時間已經過了五點,那位約好的客人還是沒有來,我看着牆壁上不停轉動的鐘表,不由得有點急了。
猶豫了一下,我拿起手邊的手機,翻出老闆的號碼打了過去。
手機響了很久,老闆才接通電話,我有點不安,“喂,老闆,那位客人要什麼時候來?”
“再等等吧,這個客人比較特殊,要晚上纔來的。”老闆的語氣還是那麼和藹,讓我頓時沒了脾氣,爲了五百塊錢,我只能按捺住心裡的焦急等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拿着手機無聊的玩着遊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好聽卻顯得陰冷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小姐,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我忙收起手機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她有一頭又黑又長的頭髮披散在腦後,身上穿着一條白色的長裙,一張巴掌大的臉上嵌着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五官的輪廓十分柔美,此時,她的臉上帶着歉意的微笑。
好一個美女,我心裡讚歎,隨即站了起來,“沒關係,我們開始吧。”
說着,我帶着她到了化妝間。
這個影樓並不大,所有的東西都堆在一個房間,所謂的化妝間就是一塊隔出來的隔間。
“請坐。”我禮貌道。
她朝我笑笑,先把包包放到一邊才坐下。
我拿着東西就開始上手了,將她的黑髮用夾子夾起來的時候,我瞥了一眼她的身後,我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因爲地上居然沒有影子。
因爲房間裡面的光線不夠,所以一般都是開着燈的。我盯着自己的影子心中發憷,手腳也變的僵硬起來。
“小姐,怎麼了?”她忽然回頭看着我,一臉的疑惑。
不能慌,不能慌,我眼神閃躲四處看了看,勉強笑道:“我還沒問你想化什麼樣的妝呢?”
“是這樣的,因爲我喜歡恐怖的東西,”說到這裡,她詭異的笑了笑,“所以我才選擇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來拍照。”
特殊的日子?我想了一下,也沒有想起來到底哪裡特殊。
這小小的意外沖淡了我心裡的恐懼,問道:“那你想要化什麼樣的妝?”
“貞子。”不知爲何,聽到這個名字,我感覺空氣忽然陰冷下來。
很多人都看過那個電影,知道那個著名女鬼,可是這個女人爲什麼要化那樣的妝?
難道……
見我不說話,她歉意的看着我,“我知道有點爲難,但麻煩你了。”
不知道爲什麼,她看着我的時候,我身上的體溫不自覺的下降了幾度。想到空氣裡遽然變低的溫度,和沒有影子的詭異,我握緊了雙手,硬着頭皮道:“抱歉,我從來沒有化過這樣的妝。”
氣氛忽然變得緊張起來,我明顯感覺到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悅。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此時,一陣歡快的歌聲突兀的響了起來,我歉意一笑,“抱歉,我先接個電話。”說着,我走到前臺,拿出還在唱着歌的手機,上面是老闆的名字,這個時候,他打電話來幹什麼?
如此想着,手指已經按了接通,“喂?”
“莊晴,那個客人在店裡嗎?”不知爲何,他的聲音似乎帶着顫抖,還有不安。
我雖然不解,還是說道:“在呢,她纔剛來,你什麼時候到?”
“什麼?”電話那端的男聲帶着幾絲尖利,還有恐懼?
爲什麼?
電話裡面好久沒有出聲,我皺着眉頭,“老闆,怎麼了?”但奇怪的是,電話裡再也沒有人說話。
“小姐,可以開始了嗎?”一道聲音輕飄飄的從我的頭頂響起,我放下電話一擡頭,頓時雙腿發軟,跌坐在椅子上。
目光所及之處,只見她的臉被頭髮蓋住,讓人看不見她的臉,更詭異的是,她雪白的裙子上不知何時染上了大片的鮮血,血順着衣衫滴落在地板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這一刻,我連呼吸都停止了,這個樣子分明就是現實版的貞子,哪裡還需要化妝。
“你……你……”我嘗試着開口說話,可說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我怎麼了?”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忽然尖叫起來,“啊!”
我下一次的捂住耳朵,她的聲音尖利而恐懼,還帶着幾分不可置信,最讓我不可思議的是,居然帶着幾絲興奮!
發現自己有可能死了,不應該是悲傷,恐懼嗎,怎麼會是興奮?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蹲在地上,痛苦的抓着自己的頭髮,不過這可能只是我的理解。
而地上的血越來越多,空氣裡是濃濃的血腥味,我坐在椅子上,連動一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忽然,女人騰的站起來,瘋狂道:“我真的死了,我真的死了!”她一激動,房間裡的溫度徒然又降了幾度,我的脊背上早已爬滿了冷汗,加上這冷風,我只覺得自己好似身處極寒之地,半點溫度都感覺不到。
大約十分鐘之後,她漸漸平靜下來,眼裡帶着期限和興奮,望着不能動彈的我,“小姐,既然你能看到我,那就繼續替我化妝吧。”
聽到這話,我只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渾身僵硬,唯一能動的就是眼珠子。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只是這照片,我卻是一定要拍的,你願意幫我嗎?”女人涼悠悠看着我的眼睛,我想要退後,卻絲毫沒有力量。
我想拒絕,想離開這裡,想……
“莊晴,你怎麼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的身子忽然就聽使喚了,坐起來無比感激的看着還喘着粗氣的老闆,身體裡的血液慢慢流轉起來,身體也開始恢復溫度。
緩了一會兒,我纔開口,“老闆,你怎麼來了?”按照以前的習慣,都是我幫別人化好妝之後他纔來的。
“那個客人呢?”老闆的臉色遽然變得凝重。
“客人?”我情不自禁的想到剛纔的畫面,再看時,已經什麼都沒有,地上的血,白衣長髮的女人,什麼都沒有了。
此時,我忽然分不清,那是現實,還是夢境。
“對啊,你不是說她在這裡嗎?”老闆的語氣顯得很着急,一看就是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
我心中一動,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在我印象中,老闆向來都很淡定,也就是時下最流行的高冷。
“你不知道,剛纔新聞裡報道說,今天的那個客人死了。”
“什麼!”我的音量徒然提高,那我剛纔看到的難道真的是……那個字我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老闆沒有看我,自顧自的說,“她的屍體是在山上被發現的,按照法醫的判斷,她是在七天前死的。”
也就是說,今天是她的頭七,可是她爲什麼來這裡?
“而那天,剛好是七夕。”
我不明白,老闆這是什麼意思,但我聽到這個日子,心中遽然一涼似乎在那一天,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只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大概是感覺到我心不在焉,老闆輕咳了一聲,顯然有點尷尬。
過了一會兒,老闆從口袋裡掏出錢包,從裡面掏出五百塊錢,放到我面前,“這是你應得的,拿着回家吧,時間也不早了。”說完,他望了一眼我身後的鐘表。
我順着他的眼光看去,就看到時間居然已經到九點了。不過也還不算太晚,我這麼想着。
看着手邊的錢,我有點猶豫,但我還是收了起來,這錢對我來說,很重要。
收了錢,我又把自己的東西簡單收拾一下,才走到還站在原地的老闆說道:“老闆,那我先走了。”
老闆緩緩點頭,沒有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沒有多想,抱着自己的東西慢慢走到門口,看着門口閃着光的字和路上昏黃的路燈,我沒有感到溫暖,反而覺得陰森。
走在昏黃路燈照着的馬路上,我努力回想剛纔的事,可能是想得太認真了,以至於不小心撞到一個人……不,那不是人,我的思緒猛的被拉回來,努力感覺撞到那個東西的感覺,好像很涼,除了這樣的感覺,就什麼都沒有了,這樣的感覺讓我的雙腿開始發軟,我不敢回頭,拖着身體硬着頭皮往前走去。
一滴不知從哪兒來的冰涼水珠落在我的身上,我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暗襯這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
前面,人忽然多了起來,還有很多人不顧車輛,居然走到馬路中間,我就不怕被車撞嗎,就在我的腦海裡剛剛閃過這個想法,一輛小車疾馳而來,我剛想提醒那走在馬路中間的人,詭異的一幕卻發生了,那輛車居然穿過那個人的身體疾馳而去,彷彿那個人不是人,而是……
就在這時,馬路中間的人看了我一眼,他的臉很白,好像抹了一層面粉似得,這樣的他讓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再也顧不上別的,用盡全力往前跑去。
此時,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離開這裡,離開這裡,這一定都是我的夢境。
直到我實在跑不動,才停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呼氣,等我看清自己身處的環境時,我的心再次顫抖起來。
這裡是一片小樹林,而這個小樹林裡埋着很多死人,我不敢回頭,因爲那後面,是一排排冰冷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