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傾聽屍語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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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傾聽屍語

第28章 傾聽屍語

何敬業勸蕭錯冷靜下來,儘量配合公安部門的工作,在沒勘察完現場之前,我們不能說猴渣就是兇手,也不能說猴渣不是兇手。何敬業還說根據現場情況初步推測,還存在着種種疑點。

難道兇手另有其人?

何敬業是一個有經驗的警察,沒有一天懈怠過交通案件,沒有一件事情能夠瞞過他的眼睛,更沒有一個肇事者能夠忽悠住他。任何一個案件,他都不會草草了事,而是要在腦海裡,模擬出事發經過。

而這個經過,只有靠輪胎印跡。在交通肇事案件中,勘察運輸車輛痕跡,對偵查破案有着重要作用。特別是輪胎印痕,車輪在轉動過程中,遺留在路面上的印軋痕跡,可以直接反映出車輛輪胎的數量、車輪之間的相互位置、車軸的長短,並顯示車輪的外部花紋特徵。這些都是判斷車輛種類的依據,具有較高的利用價值。

首先,何敬業要勘察從死者身上碾過的輪胎印。

何敬業將它列爲第一組輪胎痕跡,這組車痕呈直線形,從屍體身上碾過後,沾着死者的血跡,由深到淺,自西向東逐漸消失,這符合猴渣的大奔車行駛方向。但是,何敬業並沒有發現這輛車的車印有剎車、轉向、減速的痕跡。從這組車痕分析,說明肇事者在案發後,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從事發到現在,所有人都認爲猴渣纔是這起慘禍的劊子手,但從這道車痕看來,事情遠遠不是這麼簡單的。何敬業對這道車痕的第一印象是這些輪胎印非常寬。所以他懷疑,肇事車很可能是一輛重型車輛,並不是猴渣所駕駛的奔馳跑車。

由於突發大霧,地點偏僻,何敬業沒有找到一個目擊證人,整個案件,只有猴渣和高娃兩個“自首”人,這使何敬業不得不去追蹤那輛奔馳車的輪胎痕跡。

猴渣的奔馳車被列爲第二組車胎痕跡。猴渣的車,是自西向東行駛,輪胎經過直行、剎車、急轉彎後,在路面畫下了一個不規則的半圓,與屍體結合起來,像一個大大的“?”。

何敬業根據奔馳車檢結果,結合剎車和轉向痕跡判斷,猴渣駕駛的奔馳車,並沒有撞擊到和碾壓過死者的身體。現場的種種跡象,都在表明這是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碾壓死者的應該是重型車輛,逃逸方向是自西向東。

有了兇手逃逸方向和肇事車型,何敬業的追捕範圍就縮小多了。目前高速因大霧封鎖,兇手只能抄小路逃逸。時間緊迫,必須找到肇事車輛和逃逸司機,如果不在短時間破獲此案,案犯可能就會把肇事車修復一新,那樣就會增添破案難度,甚至成爲懸案。

不過,最令人不寒而慄以及無法理解的部分則是,如果猴渣的奔馳車沒有撞到死者,他爲什麼要承認自己是禍首呢?如果猴渣沒有撞到死者,那麼奔馳車上的劃痕、凹陷和血手印是哪來的?

何敬業以銳利的目光注視着猴渣和高娃的表情,猴渣的嘴還在流血,高娃戰戰兢兢地將整件事故的來龍去脈又詳述了一遍,並再三強調,劃痕和凹陷還有血跡,都是一個黑糊糊東西,先是踩在車前部,再掠過擋風玻璃後,從車頂飛出去造成的。何敬業緊鎖眉宇:猴渣和高娃所描述的黑糊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根據猴渣口供:他目擊到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躲在他車子旁邊,手裡還拿着一個鐵彈弓,車上的劃痕,有可能是鐵彈弓造成的。如果猴渣撞擊到的黑糊糊的“東西”,是那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的話,那麼,小男孩在飛越車頂後,還能安然無恙地離開現場嗎?

當何敬業要高娃出示機票時,高娃卻支支吾吾,一會兒說機票忘記帶了,一會兒說機票丟了。沒有機票,猴渣爲什麼要帶着高娃在大霧裡急行趕往機場呢?何敬業叫高娃把身份證拿出來,結果高娃說她走得急,忘記帶了。何敬業認爲疑點太多,一個趕着去機場,坐飛機的人,不帶行李也就罷了,爲什麼連隨身包裹和身份證件也不帶?這是坐的哪門子的飛機?

何敬業在心底思索着,他們在說謊?在演戲?這是案發現場,不是好萊塢的拍攝基地,在這個時候,出演科幻片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UFO的外星人理論,不應該是奔馳車劃痕、凹陷和血跡現象的正確答案。猴渣和高娃撒謊難道是爲了掩飾倆人私情?

一個個疑問朝何敬業襲來,憑着他多年勘察交通事故現場的經驗,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現場都不像是刻意製造出來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是一場交通肇事逃逸案,卻被這兩個“自首人”的口供,弄得撲朔迷離。

何敬業抱臂沉思,當他走到路邊,突然發現路邊有一堆嘔吐物,這立刻引起了何敬業的注意。嘔吐物是小米粥,還未來得及消化就吐了出來,這應該是早飯。他初步推測:這堆嘔吐物很有可能就是死者蕭楚格的。可死者爲什麼會嘔吐?是疾病?是中毒?

何敬業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嘔吐物附近,又有了新的發現。他注意到了另外一組輪胎印記,它位於人行道上。這組車痕,看上去好像跟這起肇事逃逸案,毫無關聯,但這組車胎印痕,極其清晰,有加速,有剎車痕跡。作爲一名警官,他的職責就是不能忽略任何可能與案件有關的蛛絲馬跡,他必須對一切都非常敏感。或許,這就是一個線索,一個開端,一個偵破案件的關鍵證據。再或許,這輛車的司機,就是這場悲劇的目擊者。

何敬業立刻將這組輪胎痕跡,列爲第三組進行跟蹤。他沿着車痕往前跟蹤,沒想到,在跟蹤幾步之後,車痕居然又回到原始的公路上。葬狗坡路邊地面環境,非常惡劣,時而堅硬,時而沙塵,時而浮土,但遇到鬆軟的沙土,輪胎勢必還會留下明顯痕跡,何敬業決定朝反方向跟蹤。

果然,在跟蹤了一段路程後,中斷的輪胎印痕,又重新出現,整個路線呈“S”形狀。這輛車,爲什麼忽而下了行車道?又忽而上了行車道呢?是因爲大霧迷茫,看不清楚路線?還是另有原因?

何敬業決定馬上提取輪胎印,帶回警局,研究輪胎的磨損程度,紋路,缺陷,切槽深度以及因嵌入碎石而呈現楔形的地方。

在等待石膏凝固、變硬、成形的時間空隙裡,何敬業又爬上了葬狗坡的祭祀臺,從空中爲現場拍攝一系列照片。何敬業站在祭祀臺上,看着躺在血泊裡的受害者。他卻意外地發現,屍體雖然被拖拉,卻沒有一絲翻滾的痕跡。

這樣的現場勘察結果,使何敬業無法立即判下結論。真相是什麼?責任如何劃分?是輕生自殺?是交通事故肇事逃逸?還是殺人棄屍?何敬業緊緊盯着這個血腥的馬路,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在衝擊着他,他感覺死者想說話,她想告訴所有看見她的人,她所經歷的那個死亡過程。

可誰又敢傾聽一具屍體的語言呢?在何敬業的心裡,有一個人,可以和屍體說話,他在等這個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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