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星腦子中翁的一聲。彷彿一顆頭都要炸裂了開來,忍不住伸出手指,指着司馬大聲道:“你,你爲什麼要偷襲於我?”眼前這個跟自己結義的兄弟竟然在背後偷襲自己,連星不僅震驚,亦且憤怒。
只見司馬忽然向自己眨了眨眼,連星一呆,他這是什麼意思?只見小龍女不知何時也已站在司馬大哥的身後,也是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
連星一陣惶惑,心中飛快思索:“這二人是如何進到這懸浮的城堡之中,又爲何這種表情?這其中又有什麼含義?
只見司馬又向自己眨了眨眼。
連星心中一動,心道:“莫非是他要提醒自己有危險?心中剛一轉念,突然間便覺得背後穴道已然被人點中。
連星一動不動站在那裡,跟着背後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響了起來。
“死小子,想不到如此大意,呵呵這一下看你往哪裡跑?”跟着一個一身青衣的老者慢慢從連星身後轉了過來。
連星甫一聽到這聲音,腦海之中又是轟然一聲,原來這個聲音正是分丘靈官龍鶴年。
只見龍鶴年慢慢走到自己身前,一張蒼老的臉上滿是陰測測的笑容。
龍鶴年斜睨着連星,良久良久,這才沉聲道:“死小子,是不是心中還在想要殺死老夫?”
連星直直的看着龍鶴年,一雙眼中如欲噴出火來。
連星想不到自己一心想要報仇,誰知還未見到分丘靈官,卻被這分丘靈官暗施偷襲。
連星瞪着龍鶴年,這個殺死父母的大仇人此刻就在近前,連星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一定不要慌,一定。
龍鶴年眼睛瞪着連星,一縷殺機在眼中一閃而過。跟着慢慢提起左掌。
這一掌慢慢提起,蓄勢待發,這一掌若是擊出,便是有十個連星,也立時不救。
連星,連星,你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呢?
連星一雙眼睛篤自睜得大大的。眼光之中除了怒火之外,沒有一絲懼意。
分丘靈官龍鶴年也是心中暗自佩服這小子的勇敢。只是龍鶴年一隻左掌依舊慢慢提起。
就在這時,那司馬忽然嗖的一聲,筆直的躍了過來。一把托住龍鶴年的左臂。大聲道:“龍前輩,你不是答應過我的嗎?不傷害這連老弟?你又如何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龍鶴年眼珠一番,左掌變掌爲抓,一把抓住司馬的脖頸之間,然後反手扔了出去。
這一下兔起繯落。快如閃電,頓時將司馬結結實實的摔出十來丈遠近。
司馬一身武功,此時被龍鶴年一下猛擲,摔倒在地,竟而半天哼哼唧唧的爬不起來。
連星看了大奇。難道這司馬大哥被分丘靈官施了暗算,是以這才暗自偷襲自己,據他話中之意,想必這分丘靈官答應不再加害自己,司馬這才聽命於他。
龍鶴年獰笑一聲,又慢慢提起手掌,便欲向連星當頭擊去。
這一掌尚自懸在半空,十餘丈外,一個白衣人影飛一般躍了過來。手中綢帶一卷。頓時將龍鶴年的左臂捲住,扯了下來。
龍鶴年臉色鐵青,沉聲喝道:“你幹什麼,凌波?”
小龍女俏生生的站在連星身前,用自己嬌小的身軀擋住連星,大聲道:“爺爺,你不是說,不會殺連大哥的嗎?”
龍鶴年眉頭一皺,沉聲道:“我幾時說過要殺這死小子?”
小龍女聞言大喜,大聲道:“爺爺,原來你不是要殺連星。”
龍鶴年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眼睛望着連星,獰笑道:“我不會殺了這小子。我只會將這小子變得不生不死,不男不女。”
小龍女大吃一驚,臉上立時變得慘白如紙,忍不住低聲道:“爺爺,那他豈不是生不如死?”
龍鶴年望着連星,森然道:“我就是要讓他生不如死。”
小龍女花容失色,回過頭來,望着連星。
只見連星雙脣緊閉,依舊一語不發。
小龍女看看連星,又看看龍鶴年,一時間心亂如麻。
一邊是甘心爲自己赴死的情郎,一邊是養育自己長大的親生爺爺,孰輕孰重?小龍女實是不願意看到任何一個人離自己而去。
小龍女看着二人,只見二人還是怒目而視。
連星眼中冒出的是怒火,分丘靈官眼中閃動的卻是冷冷的殺氣。
小龍女嘆了口氣,從衣袖中取出一條黑色護體神龍,蛇頭對準自己的咽喉,猛地催動。
那條護體神龍張開口,便向小龍女的咽喉咬去。
小龍女閉上了眼睛,在這一刻,她似乎突然感覺到一絲美好。
也許只有在另一個世界,她纔不會再有煩惱。
兩個都是她深愛的人,捨棄那一個她都會心碎。
眼看着那條黑色護體神龍疾如電閃一般向小龍女的咽喉咬了過來。
連星這一下只嚇得魂飛魄散。口中大喊一聲:“龍兒,不要——”
龍鶴年也是驚得一顆心似乎都要窒息,腦海中不及思索,右手從懷中一探,跟着便是一揚。
一把亮閃閃的飛刀劃過這墓室之中黑沉沉的空際,一閃即沒。
跟着就是啪的一聲,那條護體神龍已經被龍鶴年這一記飛刀斬落在地。
龍鶴年向小龍女一聲怒喝,道:“凌波,你在幹什麼?”
小龍女心裡一酸,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小龍女抽抽噎噎的道:“爺爺,我不想活了。”
龍鶴年喝道:“是我龍家的人,就不要哭哭啼啼的。”
小龍女跺腳道:“我不嘛,我就要哭。”說着眼淚還是滾滾而落。
堆積在心裡數個月來的積鬱終於在此時此刻得以釋放出來。使得小龍女就像一個孩童一般。
誰也想不到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小龍女也有如此的兒女之態。
龍鶴年雖然一向殺人如麻,但此刻也被自己這個孫女弄得手足無措。過了片刻,龍鶴年見小龍女的眼淚還是滾滾而落。
心中煩躁起來,道:“好了好了,別哭了。”
小龍女篤自不理,眼淚反而更加流的衝了一些。
龍鶴年皺眉道:“凌波,別哭了,我答應你就是。”
小龍女止住眼淚,驚喜道:“你不殺他了?爺爺?”
龍鶴年眉間一揚,眼光之中又是掠過一抹殺氣。眼睛慢慢落在連星身上。
緩緩道:“想要我饒他不死也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小龍女道:“爺爺,你要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說着,側過頭來,看了看連星。
只見連星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眼中是一抹古怪的神色。
龍鶴年望着小龍女,眼中也是非常奇怪,良久良久,這才緩緩道“我只有一個條件。”
小龍女看見爺爺鄭重其事,不知道爺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小龍女點了點頭,沉聲道:“爺爺,你說吧。只要你放過連星,我什麼都答應你。”
龍鶴年沉聲道:“好,既然這樣,那你就把這個小子忘掉吧。”說罷,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小龍女。”
小龍女聽到爺爺竟然要自己將連星忘卻,心裡一痛,側着頭,眼睛癡癡的望着連星。
眼前這個讓自己身心俱愛的男子,爺爺竟然要自己忘掉他,而忘掉他,實實在在的比剜她自己的心還要難受。
小龍女一時間心痛如割。
龍鶴年眼見小龍女眼神之中,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心中更是大爲惱怒。一擡左掌,便欲向連星當頭擊去。
小龍女眼見爺爺震怒之下,一掌便要將連星斃之於掌底。臉上頓時花容失色。急忙叫道:“爺爺,我,我答應你。”
一句話說出,小龍女的眼淚又是奪眶而出。
連星聽到小龍女爲了救自己的性命,終於答應爺爺的要求,要將自己徹底忘記。心中也是一痛。
小龍女低聲道“爺爺,我聽你的。我一定會忘記他的。”
龍鶴年慢慢收回左手,緩緩點了點頭,道:“乖孩子。”
小龍女慢慢低下頭去,自己在爺爺跟前發下這個誓言,自己心裡可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這時候,一想到要把連星從自己心裡生生忘卻,小龍女的心裡就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把似的,劇痛難忍。
小龍女心道:“這以後這漫漫歲月可又該如何度過?”
龍鶴年沉聲道:“凌波,你過來。”
小龍女不明就裡,不知龍鶴年還有何事吩咐,當即走了過去。
龍鶴年從懷中一伸手,掏出一口灰撲撲的碗。
那口碗和尋常瓷碗一般大小。碗中盛放了半碗說不清什麼的物事。
小龍女一呆,心中道::“這是什麼?”看上去這物事竟然似乎和孟婆手中拿着的那一個碗一摸一樣。
龍鶴年緩緩道“這就是孟婆湯。喝了之後你就會忘掉從前的一切。再也不會有痛苦。“
小龍女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如紙。一雙明眸望着那碗端在龍鶴年手中的孟婆湯,低聲道:“喝了它,真的能夠忘掉一切痛苦?”
龍鶴年點點頭。
連星心中劇痛如攪,雙眼大睜,嘶聲道:“龍兒,不要喝它。”
小龍女轉過頭來,側目望着連星,心中也是疼痛難忍。要自己忘掉這個深愛的男人,那是她誓死也不願意做的事情。可是如果不喝,那爺爺就會立時殺了自己深愛的男人。
要自己看着連星在自己面前死去,那她更是無法接受,因爲在小龍女心中,這個男人實實在在的比她自己還要重要。
小龍女低低道:“爺爺你可要記得你說過的話。”
龍鶴年又是點點頭。
小龍女端過那碗孟婆湯,向連星悽然一笑,一仰頭,喝了下去……
這闊大的墓室之中傳來連星撕心裂肺的大喊聲——“不要啊,龍兒……”
小龍女將那碗孟婆湯喝了下去。只覺那碗孟婆湯其苦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