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此苦澀之聲的浮現,許青腦海頓時掀起波瀾,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在其心神升騰。
這記憶碎片化,不連貫,好似拼圖。
因缺少很多,所以哪怕是在許青的心神浮出,也還是難以拼湊出太多完整的含義。
唯有一個認知,較爲清晰的從這記憶碎片中表露出來。
炎月玄天族,在無盡歲月前,神靈沒有降臨望古,還是玄幽古皇的時期,其名……不是這個。
此族,曾經的名字是……玄天大巫族!
是玄幽古皇麾下,最重要的盟友之一。
也是人族最有力的支持之族。
與人族之間關係極爲密切,更是全力支持玄幽古皇登基一統望古。
甚至在玄幽古皇時期,古皇與此族當年的祖巫,爲生死之交,他們兩位在各自成就巔峰之前,便是夥伴與摯友,相互之間多次解救對方生死。
那位祖巫,實力驚人,可謂是玄幽左膀右臂,爲古皇一統望古,立下大功。
祖巫獨子的名字,也是玄幽古皇所賜。
這段認知,在記憶碎片裡浮現出來,映入許青的感知內,讓他內心一震,閉着的雙眼驀然睜開,露出驚疑之意。
“炎月玄天族,玄天大巫族……”
許青呼吸微微急促,他無論是在人族皇都內,還是在這炎月玄天族裡,都沒有看到過這段歷史的介紹。
而此刻去回憶,炎月玄天族與人族的記錄,只能追溯到東勝人皇時期的大敗,至於前面的歷史,是沒有的。
似乎,雙方都不知不覺的將玄幽古皇時期的歷史,抹去了。
可偏偏,沒有人想到,也沒有人去注意,更沒有人去追溯,彷彿空白的記憶,是合理的。
這就無比詭異。
“認知,被影響!”
許青腦海瞬間浮現出這五個字。
“能影響兩個族羣如此漫長的歲月……必定是神靈之力。”
許青沉默,腦海浮現出炎月玄天族的三神。
隨後,他仔細的去整理這第一個頭骨撈出後,映入自身心中的那些記憶碎片,雖還是難以捉摸具體,但對於這九黎之禁,他有了額外的猜測。
“那句話所提及的父巫,大概率就是玄幽古皇的那位摯友,也就是此族當初的祖巫。”
“子黎,就是說那位祖巫之子,名爲黎……”
“這個名字,也是玄幽古皇所賜,而這裡是九黎之地。”
許青心神翻騰。
“難道,九黎不是兇獸……而是玄天大巫族的祖巫之子?”
“那麼他的那句話,愧對玄天大巫族……”
許青低頭望着身下淤泥,其目光似乎可以穿透千丈,望到下方的封印格局。
“那片骨灰形成的山,是九黎屍骸所化嗎。”
許青沉默,對於這九黎之地,他少見的升起了好奇之意。
片刻後,他收回思緒,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紫色水晶,在這水晶內,清晰的浮現着一個頭骨,在那裡閃耀詭幽之芒。
許青眯起眼,擡頭看了看頭頂的青銅香爐,很快,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其右手擡起,猛地一揮,頓時就將青銅香爐散出的煙環散去。
煙環隔絕之力,也隨之消失。
而瀰漫在四周的那些灰霧,瞬間撲來,
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那些霧氣在靠近許青後,雖對神靈之力以及修爲的鎮壓依舊恐怖,但對許青肉身以及靈魂的侵襲,竟有所減少!
只不過那種類似因果牽引之感,卻更爲強烈,使得許青與這裡的聯繫,無比緊密,彷彿要成爲一體,不可分離。
許青感應了半晌,目中露出精芒,擡手一指青銅香爐,煙環落下,隔絕再次形成,其體內的神靈與修爲,也重新活躍。
“這片來自九黎的灰霧,無比霸道,排斥一切異源,使一切到來之修,都在踏入這裡後,無法離開。”
“但我融入了一個頭骨後,與這裡的灰霧,不再是完全的迥異,所以……被認爲算是半個同源?”
“那麼若我能將九個頭骨都撈出,與這裡的灰霧徹底同源,灰霧對我來說,就不再是限制。”
“雖因果牽引也會到極致,灰霧不讓我走……”
“可是,我若是帶着灰霧走呢!”
許青喃喃,隨後重新閉上雙眼,開始休整自身。
就這樣,時間流逝,數日後,許青睜開雙目,感知自己的日晷裂縫少了一些,又感知自身的井中撈月能再次展開。
於是沒有任何遲疑,起身按照記憶裡的位置,走到了第二個深埋頭骨的淤泥之上。
在那裡,他擡手掐訣,褐色火苗再次出現,燃燒赤母血肉,很快一滴滴的液體落下,淤泥消融,小孔出現。
有了一次成功的經歷後,對許青來說,重複上一次的成功相對容易很多。
雖對日晷的消耗以及自身的影響依舊存在,可在千丈通道形成,且井中撈月展開之後,天地轟鳴,他右手撈出的水中,赫然浮現出了第二個頭骨。
依舊是吞下,依舊是發動紫色水晶之力,將其容納封印。
他腦海的記憶風暴,也再次形成,記憶碎片多了一些。
許青壓下探尋記憶的想法,閉目修整,就這樣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通過這個辦法,雖過程難免有失敗,可總體而言,許青成功的時候居多。
其紫色水晶內,頭骨的數量,足足四個!
四個頭骨,使得許青與這九黎之地的聯繫,達到了驚人的程度,甚至他已經不需要青銅香爐了。
這裡的灰霧,對他而言已經徹底失去了侵襲,在他四周遊走,竟透出親密之感。
哪怕對神靈與修爲的鎮壓之意,他也都可以一定程度的壓下。
此事,在炎月玄天族內,前所未有!
甚至若是寂冬子在這裡,看到這一幕,也必定是駭然到了極致,無法置信所看的這一切。
實在是,匪夷所思!
但……這是許青的極限了。
因爲他的那團褐色火苗,在持續燃燒了半個多月後,熄滅了。
沒有了火苗,也就無法燃燒赤母血肉形成金色液體,難以消融淤泥。
除非許青能想到其他辦法,不然的話,想要繼續,就只能親自下沉,進入淤泥內。
不過這個想法,他在思索後,還是放棄。
隨着與此地越發同源,許青有一個預感,一旦自己進入淤泥千丈下,怕是會被那裡的神龕,瞬間判定爲九黎……
從而,進行鎮壓。
到了那個時候,一切就沒有了絲毫希望。
至於如何繼續,這個問題,許青暫時沒有去思索。
因爲那四個頭骨所蘊含的記憶碎片,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拼湊,直至一幕被隱藏了無數年的歷史,被神靈所遮掩的神秘,於他的心中,掀開了一角。
吹起了遠古的風。
那是玄幽古皇離去之後的故事。
玄天大巫族的祖巫,拒絕了其摯友玄幽的邀請,拒絕離開望古,離開他的家鄉。
雙方,在面對神靈這件事上,出現了一生中少有的分歧。
而在古皇離開,神靈殘面到來的一刻,天地昏暗,一片模糊,伴隨殘面一同出現的,是一尊尊恐怖的神靈。
那一天,天道哭泣,衆生哀嚎。
這些神靈灑落在望古大陸內,有的落在留守的族羣中,有的落在隱秘之地,各自掀起了浩劫。
其中有一尊形態如蜘蛛,從殘面內走出。
其位格驚人,超越大半神靈。
所過之處,衆神低頭。
而他的目標,也很明確,那便是……玄天大巫族。
欲奴役此族,成其信徒。
玄天大巫族,不願爲奴,在那位玄天祖巫的帶領下,不惜代價,不惜生死,與此神以及追隨其而來的其他神靈,交戰天地。
此戰,天下血雨,大域崩塌。
玄天大巫,身爲玄幽生死之交,其本身實力自然恐怖,其族人一樣驚人,所修巫術與修士不同,各自幻化,有的成巨人,有的成巨獸。
那一戰,驚天動地。
玄天大巫族,死亡無數,而神靈……也一樣這般,被斬殺衆多,神屍落在大地。
最終,在玄天祖巫祭獻生命之後,將那位被衆神膜拜的蜘蛛形態神靈重創,自身隕落,化作絕神巫陣,隔絕了一切神靈之力,籠罩在其族羣之上,守護其族。
臨死前,他將祖巫之位,傳給其獨子,讓他秉承玄天大巫族的信念,爲族羣,對抗神靈!
其子,名爲九黎。
九黎悲傷,可在這個年代,在這個神靈瀰漫的世界裡,他傳承的不僅僅是祖巫之位以及族羣的信念,還有責任。
於是,他帶領餘下的所有族中大巫,在絕神大陣之外,與神靈持續交戰,不後退半步,也沒有一天迴歸族羣。
對於玄天大巫族來說,九黎是合格的祖巫。
因爲在他以及所有大巫與神靈的對抗下,時間流逝,被絕神大陣籠罩的玄天大巫族領地內,族羣獲得了休生養息的時間。
漸漸新生代的巫修,開始出現,而其中有一位,其資質驚豔絕倫,更是具備領袖之風。
因祖巫於外征戰,幾乎成了傳說,而族羣也需順應時代去變革,於是這一位被寄予厚望,在族羣中脫穎而出後,成爲了玄天大巫族的第一位大司權。
祖巫在天,司天命。
族長在凡,司凡權。
故爲,大司權。
記憶到此,中斷。
許青睜開眼,神色無盡的複雜,因爲他想到了自己當初在神山聖城,看到的關於九黎的信息裡,所復現的那些內容。
“山海大域排名第一的兇獸,其名,九黎!
此獸在炎月玄天族的地位很是特殊,因在炎月的歷史上,只出現過一次九黎被收服之事。
那是當年炎月玄天族的第一任族長,也是帶領此族崛起的一統大司權。
他的坐騎,就是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