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道子眼睛睜大,目中露出茫然,整個人呆在那裡,怔怔的看着正在噴血之人,他覺得有些不真實。
對方在他心中,是無比的強大才對。
“這……這是怎麼回事……”
木道子顫抖,呼吸在瞬息間急促至極,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體都開始痠軟,他無法想象這一切到底爲何會這樣,也無法理解能一眼就讓黑童上人這般,是什麼修爲。
更不明白,這樣的人,爲何來找自己,自己沒得罪強者啊。
在他這徹底的懵愣中,李有匪嘆了口氣。
雖對方叛離師門,可畢竟曾是自己的弟子,於是他上前一把抓住木道子,邁步到了許青面前,將其舉起,飛昇的扇起了巴掌。
一巴掌連着一巴掌,直接將木道子打得面目全非,李有匪神色恭敬的想許青開口。
“大師,你看殺不殺?”
這句話一出,木道子頓時從懵沸的狀態甦醒過來。疼痛感浮現全身,可卻不敢哀嚎,而是顫聲開口。
”師......師尊,這是不是有誤會,我我......我沒得罪人啊。“
“土城藥鋪,是不是你的人毀的?”李有匪怒視尊徒,咬牙開口。
“藥鋪?”木道子渾身一抖,目中茫然,下一瞬想起那個土城藥鋪,他眼睛勐地睜大,腦海瞬間轟鳴。
他想起來了,土城是有個藥鋪,陳凡卓提醒過自己不要去動。
但自己沒聽......
“怎會如此,那是個什麼藥鋪,怎會這樣......“
木道子內心悔意無盡,更包含了恐懼絕望,此刻情緒波動劇烈,再加上被李有匪打得不輕,直接就昏迷過去。”
李有匪看着木道子的表情,想起了自己教導對方的時光,心底嘆息,於是目帶哀求的望向許青,他知道自己這曾經的徒兒,生死只在對方一念頭。
許青看到了李有匪的哀求,目光掃過昏死的木道子,平靜開口。
”一個時辰,恢復原樣。“
李有匪長舒口氣,感激的向着許青一拜,拍醒大難不死木道子,抓着他飛速離去。
一個時辰後,在得知部分真相的木道子駭然中,在他瘋狂的嘶吼指揮勢力內所有人的努力下,許青的小藥鋪復原。
不僅僅是藥鋪,整個土城的一切建築,都被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樣。
這種速度,可見每個人都拼了全力,不敢怠懈半點。
尤其是爲了藥鋪內部也如初,李有匪還找到了陳凡卓,畢竟對方進去過藥鋪,知曉裡面的樣子,於是在陳凡卓的指點下,藥鋪基本原樣。
甚至牌匾也被修復,還有許青當日臨走前掛在門上的請假木板,也一樣這般。
至於居民.......在李有匪的要求下,木道子麾下的那些人,一個個顫抖的裝扮成了居民。
木道子一樣在內。
不得不說,這某種程度也算是將此地作爲了山門。
於是在大家的用心陪伴下,青靈堂,重新出現在了土城中。
此刻站在小藥鋪外,許青望着眼前熟悉的環境,心情放鬆下來,向着身邊的世子一拜。
“多謝老爺爺,您老人家先請。”
靈兒在旁邊也是心滿意足,向着世子嬌憨道。
”謝謝老爺爺幫我和許青哥哥重建了藥鋪。“
世子笑了笑,目光落在藥鋪上,揹着手走了進去。
許青跟隨在後。
寧炎和吳劍巫掃了陽一旁額頭此刻還在冒汗的李有匪,拍了拍他的臂膀,邁步走進。
剛一進來,靈兒就熱情的向世子介紹自己的藥鋪。
“老爺爺,這裡是後屋,以前許青哥哥都是再裡面煉丹,我呢都是再櫃檯這裡記賬。”
”生意可好啦。“
靈兒說着,將小草苗取出,放在原位。
“還有它,它叫小苗。很可愛,平日裡一開心了就跳舞。”
鸚鵡頓時盯了過去。
小草苗顫抖,努力的搖曳。
靈兒這裡介紹時,隊長左右打量,這看看那看看,低聲對許青開口。
”小阿青,這鋪子有點小阿,能住下這麼多人嗎?“
李有匪在後面聽到這話,連忙拿出玉簡召喚人手,很快四周的居民到來,將藥鋪二側的屋舍打通,使藥鋪的規模一下子擴展了數倍。
忙碌完,已是黃昏時分,隨着外面土城安靜下來,燈火在這小藥鋪內燃起,將藥鋪內映照出了一股溫馨之意。
燈火下,衆人坐在藥鋪的桌子四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世子在那裡挑逗鸚鵡,寧炎與吳劍巫雖努力讓自己習慣身邊有蘊神爺爺的存在,可心底的緊張不是短時間可以消散,如今這麼坐着,頓時有了一種如小媳婦般的侷促。
許青和靈兒還好,前者早已經習慣,後者本身很會討老人家喜歡。
至於隊長,他眨了眨眼,這一路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主宰世子來到苦生山脈應該有二個月的,一個未知,但第二個必定是和許青相關。
”他是看好了許青的紫月之力,要對其鍛造,使小阿青可以快速成長,應該是要借小阿青的能力,去解開他的那些兄弟姐妹的封印?“
“此事沒那麼簡單,紅月神殿一定防範力度極大。”
隊長若有所思,又回憶起這一路對方的行爲,看出這主宰世子很享受人間煙火,對於在這小藥鋪住下,也沒有任何排斥之意。
“也對,畢竟是個寡居的老人,應該是更喜歡子孫同堂的溫情畫面......”
向道這裡,隊長立刻看向寧炎等人。”
你們幾個,誰會做飯,還不快去給爺爺做頓飯。
寧炎茫然,吳劍巫饒頭。李有匪遲疑,靈兒那邊眼睛一亮,躍躍欲試。
她當初在端木藏的螢火之城內,可是和那些姐姐與阿姨學了很多做飯的手藝,許青哥哥每次都很愛吃,所以此刻剛要開口。
許青在旁邊看到,搶在靈兒前面,傳出話語。
"我來吧。“
說完,許青站起了身,可想了想後,他緩緩開口。
“但沒有食材。”
隊長一聽許青要做飯,也很好奇,於是連忙問詢其他人,最終在吳劍巫的目光下,鸚鵡不情願的抖了抖身體,落下了一地的大魚。
它喜歡吃魚,之前去找許青的時候,途中抓了不少,平日裡每次偷偷外出,它都會去抓魚吃。
這一點它爹自然是清楚了。
“你們幾個,還不幹活,沒看見這裡亂髒髒的嗎,快去整理!”
隊長笑了笑,寧炎目光深涿,吳劍巫裝作沒看到,但他知道二牛的計劃,應該快展開了。
就這樣,衆人開始幹活,有的清理地面,有的擦桌子櫃檯,有的擺放丹藥,甚至在鸚鵡的要求下,他們都換上了粗麻長袍,看起來沒有什麼修士之感。
而隊長那裡眼看要做的工作太多,世子那邊似乎還缺個丫鬟的人選,於是想到了幽精,索性將其從世界碎片內釋放出來。
出現在藥鋪的瞬間,幽精的氣息轟然爆發,更有咬牙切齒之聲迴盪。
“陳二牛,你個殺千刀......“
幽精的出現,寧炎和吳劍巫都沒在意,甚至看都沒看一眼,依舊在幹活,而她話語一出,隊長眼睛一瞪,傲然打斷。
“小幽幽,你放肆,也不看看誰在這裡!”
隊長心底得意,擡手指了指幽精身後。
幽精一愣,她感受到了不對勁,本能的回頭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
片刻後,在這藥鋪內,多了一個丫鬟。
就這樣,時間另流逝,外界天空昏暗,風在呼嘯。
夜晚的冷意也開始侵襲八方,土城的燈火不多,家家戶戶都在顫抖,唯有這小藥鋪,隨着許青的做飯,陣陣香味漸漸飄散出來。
煙火的氣息化作了人間的溫熙,瀰漫藥鋪。
一個時辰後,許青端着一些菜放在了桌子上。
香氣四溢,一桌子魚宴。
裡裡面有魚肉丸,烤魚皮,炸魚段,紅燒魚......
眼看這個豐盛,隊長也很意外。
靈兒看見,口水都要流出來,飛速的坐在那裡拿起快子,眼巴巴的望着世子老爺爺。
世子笑了笑,夾起一塊放在口中,細嚼慢嚥,微微點頭。
”你們也不要太拘謹了,一起嚐嚐。“
隊長好奇,小心的拿起一塊,吃下後讚歎起來,可心底卻琢磨這玩意沒有神靈肉好吃。
寧炎也吃了一口,同樣表現出動容之意,但內心暗道一般般。
吳劍巫喝了口湯,嘆了口氣,長久不吃凡俗食物的他,有心呤詩吐槽,可看了許青一眼,忍了下來。
至於幽精,作爲丫鬟,也是有資格去吃幾口的,但只是一口她就不想吃了,在她的記憶裡,還是人肉最香,若能吃了二牛,就更香了。
唯有靈兒與李有匪,吃的最多,後者連連馬屁,前者則是眼睛有光。
“許青哥哥原來做飯這麼好吃呀。”靈兒眨了眨眼,覺得應該還是自己做的更好,於是琢磨過幾天自己也露一手。
正這麼想着,世子那裡喝了口魚羹。
“許青,你這烹飪的手法,應該是來自南面的廚藝,此羹味道有點特別,原本應該是蛇羹吧?換了魚作爲食材,鮮味差了點。”
靈兒身體一頓。
”還有這個魚皮,也應該是蛇皮,肉也如此,價這是以烹飪蛇的方法,來製作魚宴。“
世子品嚐之後,打趣的看向許青和靈兒。
許青看了世子一眼,沉默。
靈兒則是倒吸口氣,目中露出驚恐,本能的靠近了許青一些,連忙開口。
”許青哥哥,蛇不好吃,可難吃了。“
許青點頭。
世子聞言笑了起來,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了身爲世子的威嚴,老爺爺的樣子,很是和藹慈祥。
衆人繼續吃飯,而隨着來到此地的第一頓飯結束,衆人的心底也漸漸真正適應了與蘊神在一起的生活。
幽精洗碗,一夜無語。
第二天,清晨。
這關閉了半年的藥鋪,終於重新開張,以往打開大門的是靈兒,但今天不同,開門的是吳劍巫。
穿着粗麻長袍的吳劍巫,在整理完了木板後,他沒有回去,而是站在門口,面色變化了記下,最終咬牙,大聲開口。
“半年一晃日月新,白丹一文送來賓!”
聲音迴盪,傳遍四方。
這是隊長的提議,他覺得自己家的這個藥鋪,少一個迎賓,而吳劍巫自然是最爲合適。
此刻隨着吳劍巫的開口,四周的居民紛紛顫抖的走出,向着吳劍巫看去,也看到了藥鋪內,有一個小胖子如夥計一樣,在那裡不斷地擦地。
這夥計很奇怪,肚子很大,好像是衣服裡纏着什麼東西。
而其旁則是李有匪,地位決定了職務,他的地位最低,所以只能作爲藥鋪的打雜。
另一邊,是隊長。
他給自己安排的職位,是護衛!
“我們的藥鋪開在這危險重重的苦生山脈,而對那些窮兇極惡之修,一定要有護衛,來守護我們小店的太平。”
這是隊長的任職宣言。
至於世子老爺爺,自然是老掌櫃了,他手裡拿着一個珠子,笑呵呵的看着藥鋪,那珠子裡封印着一人,偶爾會在其內閃現出面孔,正是那位黑童上人。
許青依舊是丹師靈兒繼續記賬,她喜歡做這個。
除此之外,這重新開張的藥鋪內,還多了一個專門伺候老掌櫃的大丫鬟,她是幽精......
而生意,要比之前還火熱,開張的第一天就有二百多人拿着靈幣恭恭敬敬的購買白丹,這讓靈兒的算賬都需要增加一些時間。
就這樣,數日過去。
許青每天除了修行,就是研究詛咒,而吳劍巫也適應了自己的職位,每天站在外面不重樣的呤詩,倒也過的很是自在。
寧炎偶爾累了,坐在門框上,聽着吳劍巫的詩,享受這裡安寧的同時,不知不覺,他發現自己很多時候居然可以聽懂。
這個發現,讓他心底升起一些驚慌。
而李有匪是衆人裡最苦的,他一邊打雜,一邊還要給外面的木道子下令,讓他們不要弄得那麼假,來的弟子一個個嚇的腿都發軟,這太難看了。
再就是隊長他每天都是抱着手臂,拿着一把長劍,站在那裡,冷冷的看着所有客人,一副高手的模樣。
至於幽精.....因爲老爺爺喜歡喝茶,平日裡還喜歡逗鳥,於是她的工作就是沏茶倒水,順便伺候鸚鵡。
這一幕幕,就是這平凡小藥鋪內的日常了。
直至七天過去,在這藥鋪一切都向着良好的一面發展時,渡劫傷勢徹底恢復的許青,迎來了他繼續被鍛造的人生。
“許青,你傷勢既然恢復,和我走吧,你身上的落力,需要被好好挖掘下。”
世子的聲音迴盪在許青的耳邊,。許青深吸口氣,站起了身,一晃之下,與世子一同離開了藥鋪。
出現時,二人在了半空。
二人一路前行,走在苦生山脈的天空上,途中遇到不少修士,有的在天空飛行,有的是于山脈內打鬥,可在他們的眼中,許青和世子似乎是不存在的。
即便時正面遇到了,這些苦生山脈的修士也都目中沒有二人的身影,自顧自的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許青對此沒有意外,他知道主宰世子的能力。
而對於要去的地方,許青看了眼方向,心頭有所猜測,這是去苦生山脈紅月神殿之路。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數個時辰後,世子帶着許青,來到了紅月神殿的上空。
苦生山脈的紅月神殿,位於這片山脈的最高峰,地位尊高,其內神使恐怖,無形之威鎮壓整個沙漠。
可在世子眼中,顯然不是這樣,他帶着許青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山頂的紅月神殿。
隨着進入,偌大的神殿山門內,所有身穿紅袍的神殿修士,與途中二人所遇之修一樣,無法察覺絲毫,直至他們走到了神殿內的一處廣場上。
四周神殿修士不少,來來往往,無人說話,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私塾在此地喧譁,都是一種褻瀆。
站在廣場,世子目光掃過四周,右手擡起向着一個正要遠去的養道中年勾了勾手指。
那個養道境界的中年修士,身體瞬間轉動,改變方向,直奔許青這裡而來,剎那間踏在了廣場上,看向許青,一動不動。
望着這詭異的一幕,許青默不作聲,望向世子。
“百息時間,許青,爆發你的全部修爲,全力以赴與他進行一場生死戰。”
世子淡淡開口。
“去將他弄死,吞了他的紅月信仰。“
”若是百息後,你沒有成功,此地所有紅月神殿之人將發現你的身影,而老夫不會幫你,你能行就行,不行的話....就看你的命如何了。”
世子說着,身體升空,站在天地間,閉目等待。
而在他閉目的瞬間,哪一動不動的養道修士,目中的空洞被一片赤紅取代,怒視許青,好似看見了一生的大仇人,口中傳出低吼修爲轟然爆發。
一個個遊渦,從其體內瞬間形成,一共九個,好似九顆星辰,勾勒出了一座虛幻的秘藏。
這秘藏內似乎存在了火山,正在蓬勃爆發,形成轟隆的聲響,傳遍八方的同時,血色的光也穿透這中年修士的肉身,映射在外,與天地相融,形成了一尊足足數百丈的高大身影。
這身影是個樹人,粗大的身軀,褐色的枝條,開着黑色的花朵,大地在此刻也強烈震顫,一條條根鬚從內裂地而起,漂浮四周,眨眼間整個廣場就瀰漫了數不清的枝條。
地面碎裂間,無數血色的草從內瘋狂生長,使得八方大地,化作了紅色的草原。
遠遠看去,草原內那巨大的樹人,似有氣吞山河之勢,目中的兇芒以及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恐怖威壓,匯聚成了一道道憑空而出的閃電,向着四方轟隆隆的落下。
這一幕,無比驚人,也是許青首次直面養道境!
瞬息間,這地面生長的無數紅草以及那數不清的枝條,就直奔許青而來,速度之快,形成無數的殘影,超出了元嬰的極限,不給許青絲毫反應機會,剎那臨近。
許青童孔收縮,來自四面八方的危機,形成了強烈的生死之感,他知道自己戰力不如對方,速度也差了一些,無法避開。
此刻身體一晃,神靈肉身轟然爆發,直接就達到了五丈之高,體內毒素以及紫月之力擴散,與四周到來的樹枝與紅草,驀然碰撞。
轟鳴迴盪,那啪許青不凡,可面對養道還是有所差距,眨眼間無數的紅草如利刃,無數的枝條如觸手,將他籠罩在內。
即便時紫月鎮壓,毒禁腐蝕,可四周的紅草與枝條太多,不斷地消散,不斷地重新出現,眨眼間就在許青四周堆積起來。
形成了一座次草木之山,不斷地上升,在瞬息中就高達百丈,頂部更是如傘一般蔓延,竟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手掌。
向着被埋在下方草木內的許青,狠狠落下。
轟鳴中,隨着手掌落下,草木碎裂,強悍到恐怖的鎮壓之力,勐地爆發,眼看就要將許青所在之地直接粉碎。
可就在這時,一尊巨大的身影,從大地幻化出來,正是鬼帝山!
在這危急關頭,許青全部修爲都涌入道了鬼帝山內,形成了鬼帝之影,出現的一刻,其雙手擡起,向着落下的手掌,全力轟擊。
轟鳴之聲震耳欲聾,滔天而起,那草木組成的手掌寸寸崩潰,眨眼間就四分五裂,徹底瓦解,如雨一般曬落八方之時,許青的鬼帝身也出現了一道道裂縫,最終一樣崩潰開來,露出了許青的身影。
許青噴出鮮血,面色蒼白,來自養道的威壓,讓他五臟六腑都在震顫,此刻呼吸急促但目中卻異常冷靜。
他沒有任何遲疑,速度瞬間爆發,直奔前方那揮手間無數雷霆爆發的養道修士,呼嘯而去。
與此同時,蒼穹上的世子,淡淡開口。
“還剩八十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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