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郡丞話語的迴盪,祭壇下數十萬修士心神掀起巨大波動,至於郡都的凡俗更多是茫然,因爲很多歷史,他們是不知道的。
許青也是成爲執劍者後,於郡丞的上課中才知道了人族的簡史。
那也是他第一次,從歷史裡看到紫青太子—生的縮影。
此刻半空中的姚候,四周的三宮副宮主等人,都神色各自恍惚,看向那丞的目光,透着複雜。
郡丞的真正身份,讓人意外,但似乎又是情理之中。
對方這些年以郡丞身份的輔政以及戰爭時期的種種政令,均透出對政務的熟悉。
甚至仔細去回憶,郡丞在戰爭期間的安排,一切井然有序,若刨除那爲了故事而露出的疲意,可以看到遊刃有餘之意。
更不用說戰後的重建與恢復。
所有之事,都在郡丞—道道政令下,妥善而行。
他的確做的很好,甚至之前在很多人心裡,覺得他比老郡守,做的更好。
這種能力,並非人人具備,除了自身對政務的熟悉外,還需有整個封海郡的大局觀。
所以,都丞的話語,許青是相信的,可卻有其他疑惑,對方爲何也能轉世,他祭獻的是什麼?
但,無論如何,這些都不能抹去郡丞犯下的罪孽。
無論是毒殺老郡守,還是霍亂封海郡,勾結聖瀾族,間接導致宮主死亡,每—筆,都是血劫。
所以很快,來自整個郡都的殺機,再次升騰。
“許青。”
郡丞沒有去理會四周無數殺人的目光,也沒有去看姚侯等人,似乎此刻他的眼中,這整個封海郡,只有許青這個他原本沒去在意之人。
站在許青身邊的隊長,此刻退後幾步,他知道,今天這裡,許青纔是唯一矚目。
“你想要的答案,告訴了你,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一問你。”
郡丞凝望許青,平靜開口。
“這裡,本就是我的領地,拿回自己的東西,不合理嗎?”
許青搖了搖頭。
“你的領地,已經隨紫青上國覆滅了。”
說完,許青望向祭壇下數十萬人,望向整個郡都。
“現在的封海郡,是這裡所有人的家。”
他的話語迴盪天地,無數人目中露出明亮的光,無數人心中升起—致的認同。
郡丞笑了。
“那爲什麼,之前只有你一個人站了出來?我記得你不是封海人,你來自南凰洲。”
許青沉默,郡都沉默,天地沉默。
這一句話,如—擊雷霆,落在許青的心神,化作陣陣漣漪,要去淹沒一切,但卻有—道血染的身影,是怎麼也無法被掩蓋。
“有一位老人,我很尊敬。”
“他戰死了,但在我心裡,他還活着。”
許青輕聲開口。
大地百戰執劍者,升起悲傷,他們知道許青說的是誰,宮主死亡前守護封海郡的身影,在他們的腦海內,早就化作了永恆。
那與禁忌大網融合,一點點於冰寒裡崩潰的畫面,是所有西部前線活下來的修士,一生的痛。
尤其是宮主死前所說護衛家園這四個字,也深深的烙印在了每一執劍者心中。
“就這麼簡單?”郡丞有些意外。
“不然呢。”許青語氣平靜。
“我以爲你會說很多。”郡丞笑了笑。
許青沒有說話,擡頭望着天空。
心神中那位老人的身影,越發的清晰。
他其實有一句話沒有說,那位老人用一言一行與戰死,讓他知道了什麼纔是執劍者。
於是,許青深吸口氣,聲音低沉,迴盪天地。
“執劍者,證據確鑿,皇之下,皆可斬。”
這話語—出,天地轟嗎,—道道雷霆在蒼穹劃過,一縷縷殺氣從郡都升騰,祭壇下十都多萬百戰執劍者,此刻目中赤紅。
他們知道這句話。
司律宮、奉行宮,這兩宮修士,雖沒執劍之誓,但他們也都知曉執劍宮的權利與職責。
不僅他們知曉,郡都凡俗,一樣知曉。
這一刻,起風了。
大風呼嘯,吹遍天地,郡都內走出家門的萬萬之人,衣衫都在這風中獵獵坐響,他們身上的氣運,也都升勝而起,匯向許青。
這一刻,人心所向!
這一刻,天地共震!
這一刻,氣運從八方匯聚而來,凝在了許青的頭頂,成了一個無比清晰,凡俗可見的輝煌之冠。
承冠之重,氣運加持,許青體內滄龍咆哮,直接化嬰。
此嬰本就是氣運之身,出現後驚天動地,使蒼穹轟鳴,漩渦更大。
這是許青的第九嬰!
更有朝霞之光於許青體內散開,璀璨八方,於光中形成七彩元嬰!
霞光之嬰,讓天地失色,光芒萬丈。
這是第十嬰!
沒有結束,氣運籠罩下,許青體內丁一三二,一樣震顫,其內飛速匯聚一個小人,與當初的小男孩身形相似,但樣子卻是許青。
它的出現,讓丁—三二完整,其內腦袋與石獅子、丹青老頭,紛紛心神震顫,向這第十一嬰跪拜!
最終,許青身體外光陰之河,略微清晰了—些,從那河水裡走出—道身影。
他從時光走來,越發清晰,身上沒有什麼多姿之彩,更無輝煌之身,而是一是個衣衫襤褸,小臉髒跡,彷彿於死人堆裡爬出的小孩。
但其目中卻露出堅毅,似乎再苦難的人生,也依舊無法讓他低頭,他要走下去,他要活下去!
這是許青的第十二嬰!
此嬰—出,山河共震,大地數十萬人中的青秋,身體前所未有的顫抖,她呼吸急促,望着那個元嬰,失了神。
“小孩哥哥……”
這一切,許青不知曉,此刻的他全身修爲轟鳴,升騰爆發,一瞬之間的四嬰形成,使得他修爲大範圍提升,達到十二嬰全部具備的狀態。
此刻,蒼穹被引,冥冥之中天雷匯聚,那是雷劫之力。
十二嬰的出現,使得天命天劫驟然形成,雖不合時宜,但終究出現。
天幕黑暗,閃電滔天繚統,好似千萬銀蛇,於天空現身。
祭壇數十萬修士震動,郡都無數凡俗心驚。
眼看天劫就要落下,可就在這瞬息間,匯聚在許青頭頂的封海郡冠,其內小男孩猛地擡頭,向天—吼。
”散!“
這一吼之下,許青的十二個元嬰,同時升空,着蒼穹天劫,齊齊一吼。
”散!“
吼聲匯聚,天驚地動之時,祭壇下數十萬人,意融心念。
”散!“
氣運認同,衆生加持,雷霆炸裂,天劫崩潰,不得不退。
隨之無窮天命,也不得不降臨而來,籠罩十二嬰,爲其洗禮。
天命加身之際,許青右手擡起,握向身後,似握住了一把看不見的劍。
“我有一劍!”
這四字一出,祭壇下數十萬執劍者,一個個目中赤紅,留在他們記憶裡的血染身影,此刻似乎在許青的身上出現,與其重疊在了一起。
於是,—聲聲帶着血煞之意的嘶吼,從他們口中傳出。
“我有—劍!”
“我有一劍!”
陸陸續續的聲音匯在—起,超越天雷之響,放眼看去,—位位執劍者,紛紛拔劍。
一道道劍光,從大地爆發,直奔許青而來,匯聚在許青手中,飛速形成了一把劍。
那是執劍者的帝劍。
此劍璀璨,刺目耀眼。
沒有結束,郡都內—處民居中,一個瘤腿的老者走出屋舍,他穿的很整齊,目中露出強烈戰意,他是刑獄司丙區獄卒鬼手!
他也有—劍,刑獄司崩潰時,他忍住了,他告訴許青,當有一天找到崩潰刑獄司的兇手,—定要告訴他。
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久。
此刻他右手擡起,握住後方,大吼—聲。
“我有一劍!”
他話語—出,猛地拔劍,頓時—道養了八百年的帝劍,從其背後滔天而起,成了—道長虹,驚天動地,似無與倫比,直奔許青匯去。
僅此—劍,便可摧靈藏,撼歸虛。
此劍剎那到來,飛速融入許青帝劍之內,使其手中帝劍,一瞬間暴漲數倍之時,許青目光燜炯,看向郡丞。
“我有一劍,護衛家園!”
一劍,斬下!
劍光映天,劍氣摧枯—切,帶着執劍者的誓言,帶着對宮主的思,直奔郡丞而去。
天幕上,七爺身體一晃,直奔郡丞。
姚侯目中殺機爆發,血光滔天,同樣衝出。
青苓也是嘶吼一聲,同樣衝去。
還有三宮副宮主,執事,以及四周司律宮以及奉行宮之修,全部修爲爆發,郡丞出手。
全力—擊,勢不可擋。
郡丞垂目,並未閃躲。
似乎大勢已去!
不遠處他的老奴,此刻面色變化,急速後退,可在這八方之力下,他沒有避開的資格。
劍光閃耀,老奴頭顱飛起,身體炸裂崩潰,血肉四濺之時,其飛起的頭顱面孔,似冰雪融化,露出真容。
竟是夜鳩!
不僅是他,四周所有郡丞之人難逃死劫,全部形神俱滅,所有之力,轟向郡丞。
郡丞站在半空,並未閃躲絲毫,只是在這毀天滅地之力落下的—刻,他擡起頭,望着劍光之後的許青,隨後閉上了眼。
下一瞬,劍光匯聚衆人之力,蘊含整個郡都意志,帶着氣運之威,驀然臨近。
剎那間,落在郡丞身上。
郡丞身體—震,表情露出痛苦,頭髮首先成爲飛
灰,而衣衫與血肉也眨眼間融化在一起,身軀被外力碾壓,不得不凹陷下去。
血肉在頃刻間被抹去,胸口更爲明顯,肋骨可見,且一樣無法承受,從光滑變的粗糙,直至碎成塵埃染了五臟。
這個過程,都是在電光火石間發生。
眨眼間,郡丞的身影已不成人樣,其雙腿也是如此,血肉消散,骨頭碎滅,直至整個身軀開始崩潰,四肢全部消散。
唯有—條脊骨連接着頭顱。
觸目驚心之中,脊骨也無法堅持,肉眼可見的消逝,進而波及了頭顱。
一半的臉,流逝在了天地間。
可卻有—抹金芒從另一半臉上突然散出,飛速覆蓋了全部範圍,彷彿一張金色的殘缺面具。
此光閃耀,不可摧毀。
姚侯與青苓,還有七爺,還有此地所有修士,還有許青這一劍之力,都在這一刻,停滯在了殘面前。
如何爆發,也都無法將其碎滅絲毫。
遠遠看去,半空中這閉目的金色殘面,讓人本能感覺眼熟,心頭各自掀起波瀾之時,郡丞殘面,睜開了眼。
目光落在了郡都。
一瞬間,天地色變,八方雲涌,氣運哀嚎,凡俗泣血。
無窮異質,在這一刻滔天降臨,從草木上,從人身上,從建築上,從一切區域,從萬物之中升騰而起!
天空模糊,大地扭曲。
好似末日降臨。
這熟悉的一幕,讓所有人都認出了,這浮現在半空的郡丞殘面其熟悉的源頭……他與天空神靈殘面,在傷勢上,在形態上,一模—樣!
除了相貌不同,其他所看,沒有區別。
數十萬修士,全部駭然,郡都凡俗,統統失聲。
蒼穹翻滾,雲霧迴盪四方轟隆隆的散開,如同有—雙看不見的神靈之手,撥開了天幕,露出了黃昏的天際,也露出了那蒼穹之上,於玄幽古皇時代之後,永恆存在的神
靈殘面。
他的頭髮,自然垂落,他的大小,超越日月。
他漂浮在望古大陸之外,望古大陸衆生擡頭可見。
或許正是因時刻能見,所以很多時候,人們對他已經習慣,但這一刻,衆生不得不擡頭,在這痛苦中,向他看去。
他眼皮微動,可終究還是沒有睜開眼。
但在其下方,半空中郡丞殘面眼睛的睜開,依舊撼動天地。
當初紫青太子於八宗聯盟,也只是打開了
一個盒子。
而如今,出現在郡都的目光,比當初盒子更爲驚人。
天地扭曲,萬物模糊,哀嚎之聲迴盪八方之際,郡丞殘面的目光,看向姚侯。
姚侯身體狂震,頭頂浮現三色之花,三花之上端坐—道天候之影,但似乎姚侯血脈不精,故此影殘缺,難以徹底形成,消散天地之後,三色之花被直接削去兩花。
僅有—花也枯萎下來,位格不夠,可被制裁。
轟鳴中,姚侯噴血,重創倒退,口中低吼。
“你竟將自身祭獻成了半件域寶!”
郡丞殘面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看向青芩。
青苓發出淒厲之音,身體模糊,背後升騰遠古身影,似能吞噬天地,血脈雖精,可位格依舊不夠。
青苓血染,倒退開來。
接着,郡丞殘面的目光,落向七爺。
七爺身後浮現白玉之手,華光璀璨之間,隱約與郡丞殘面似有同源之力,豁免位格判定,但修爲不夠,此刻一樣七竅流血,不得不退之中,他盯着郡丞,沙啞開口。
“我之前還在疑惑,紫青轉世是因驚豔絕倫,而你白蕭卓爲何也能,但我現在知你爲何能轉世了,你,真狠啊!”
郡丞默然,目光掃過三宮副宮主,三人魂裂重創,掃過三宮執事,紛紛全身青黑,開始異化。
所有歸虛,齊被鎮壓。
而大地上,修士也罷,凡俗也好,無不痛苦哀嚎。
整個郡都正在逆轉,開始向着禁區轉變。
血色的雨水,伴隨着轟隆隆的雷鳴,灑落大地,使郡都埋入雨中,更淋在了玄幽古皇的雕像上,順着其額頭滑落到了眼角,如同血淚。
它若可以睜眼,那麼此刻所看這個郡都地界,彷彿化作鬼蜮。
這一切的源頭,正是郡丞殘面。
至於郡丞之前取出的兩具傀儡,如今其內殘魂已然消散,他們不再受到影響,恢復行動,遵循原本的指令,直奔七爺與姚侯還有青苓而去。
而血雨的淋過,也將它們身上原本存在,但旁人無法看到之物顯露出來,那是—道道順着他們身上縫合之處,散出的光。
他們的身體內,各自存在了一個盒子。
如楚天羣一樣,這兩具被改造的傀儡,實際上也是神靈試體,且明顯更爲進階。
如果說白戾是第一代神靈試體,聖昀子是第二代神靈試體,楚天羣是第二代圓滿,那麼這兩個傀儡,就是第三代!
這也是他們修爲歸虛三階大圓滿卻爆發堪比四階戰力的原因,但他們還是無法形成大世界,只有無數小世界。
這一點,之前七爺從第一具傀儡對青苓出手,已經發現。
此刻隨着郡丞目光掃過,轟殺之聲,再次於天際迴盪。
大地昏暗,許青默默站在那裡,他看到了四周的悽慘,聽到了衆生的哀嚎,世界在其眼中一片朦朧,每個人都在痛苦。
星火可以燎原,但血雨亦能澆滅。
理想,似乎在實力面前,就是個笑話。
唯有隊長,身上藍光閃耀,此刻回頭深深的看了許青一眼,似在告別。
正要走出來。
“大師兄,這是我的事,你若沒了,我就算苟活,也悔恨終生。”
許青按在隊長的肩膀,很用力,隨後望着隊長的眼睛,輕聲道。
隊長沉默,雙目微斂之時,許青體內紫月之力升騰,毒禁之丹爆發,丁一三二之力涌現,鬼帝山之影在後。
接着,他心底輕嘆。
“破天者,自承其重,只是這重量,太大了。”
許青默默走去,身體從常人大小直接暴漲,達到—丈多高,扛着此地濃郁的異質,擡頭看向半空郡丞的殘面。
郡丞的眼,凝望許青,神念之聲,迴盪四方。
“許青,知道嗎,這裡……就是我當年死亡的地方,太子隕於南洲後,我就是在此地一邊看着天空的神靈殘面,—點點挖下自己的血肉,將自身挖成的模樣。”
“祈求能與我主,於未來重見。”
“許青,你之前說我不配追隨我主,你說的沒錯,當年也有人這麼說過,很多很多人。”
“所以,我面對你們方纔的—擊,不曾閃躲,以此懲罰我的心。”
“但我的計劃還是要完成,我還不能離開,所以選擇將神靈賜予的本體顯露,去主動沾染望古的氣息,不再純潔,使沒有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我,不再有轉世的可能,固定了形態。”
“從此前一刻就是我的過去,這一刻就是我的現在,下一瞬便是我的未來。”
“我白蕭卓,很少與人解釋這麼多,但他認爲你值得。”
郡丞輕聲開口,隨後目光落向郡都。
“可惜等不到最適合之時,終究沒有成爲郡守,沒有封海郡氣運加持,這讓很多事情……只能去強行推動,唉。”
郡丞嘆息,欺瞞衆生,使自己被天地認可成爲郡守,獲得整個封海郡氣運加持,這是他所渴望的。
因爲在他的計劃中,自己之前對人族做的,可讓人族氣運從低糜變的旺盛,畢竟開疆拓士,畢竟聖瀾迴歸。
如此,他就能以封海氣運去牽引更多人族氣運。
這是他所有計劃裡,最關鍵的一步。
可現在,他失敗了。
“許青,你其實已經成功了,就算是我殺了這裡所有人,也還是難以按計劃完美完成,只能強推。”
“你使得我在果實沒完全成熟時,不得不將其摘取,壞了我很多的佈局,也讓我可能會失信於的子民。”
許青沉默,他看出來了,郡丞想要說的話。
“我當年祭獻自己給神靈試圖換取追隨太子的機會,神靈不理,於是我自願將自身化作法寶,甘願捨棄靈魂與一切,神靈亦不理。”
“我不知神靈想要什麼,最終,在紫青上國覆滅之際,我知道他要什麼了,於是我含淚將郡內所有子民斬殺,無論修士,無論凡俗,無論老幼,他們沒有反抗,任由出手,在我殺了一郡衆生之後,他終於向我點了點頭。”
“那時,我承諾被我所殺的子民,我會帶他們一起回來。”
“現在,我的子民,你們,從兇黎之地,歸來吧。”
他的聲音,蘊含了歲月之感,彷彿是從數萬年前傳來,漂過了歲月長河,在這一刻,迴盪天地。
血雨裡,異質中,郡都衆生,每一個人身體震顫,表情從原本的痛苦,變的麻木,所有人的頭頂,都升起了生命的氣息,伴隨着—絲絲氣運,被強行抽離出來。
他們的身體開始枯萎,他們的皮膚開始凹陷,但他們沒有死亡。
不僅僅是人族如此,這一刻,郡都地界內山河震顫,從大地上,從河水裡,從從草木中,從山峰內。
無窮無盡的生命與氣運,不斷地升起,被強行抽離,向着郡都都城匯聚而來。
同一時間,封海郡內十三州,除了丟失的三州以及被焚燒之州外,餘下那些不在的所有宗門勢力,各族祖地,都在震顫。
迎皇州,一樣如此。
整個封海郡,大地震顫間,—座座後世形成的山脈,紛紛坍塌,—座座在歲月裡消失的遠古之山,破土升起。
從紫青上國存在至今,數萬年過去,整個封海郡地貌變化很大,但無論如何大,此刻都在逆轉。
屬於紫青上國的地貌,正在重現。
一條條河水形成,—座座山脈升起,若此刻能站在一個至高的位置,俯視整個封海郡,那麼可以發現,這些遠古歸來的山脈,組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符文。
隨着符文逐漸完整,在封海郡蒼生全部心中波瀾滔天之際,有三根巨大無比,如魚骨般的神靈利刺,在封海郡三個方位,沖天而起,直奔蒼穹。
刺入天幕後,散出漣漪,覆蓋整個封海郡天空,化作了第二重天幕。
這天幕,好似一張畫。
畫裡的世界,不是望古大陸,而是一片漆黑。
熟悉的氣息,使得許青立刻認出,那畫內的世界,正是每一個修士在築基的一刻,招來惡魂之地。
築基需有仿製的命燈去守護,只有火光,纔可守護自身,沒有守護的築基,將引來大恐怖。
這是任何一是個修士在築基前,都要被告知之事。
但沒有人知道,那個世界,是什麼。
小啞巴當年,就是築基出現意外,被惡魂奪舍,後被許青所救。
而現在,許青知道了,那個世界,叫做兇黎之地。
也是赤母前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