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司道子的術法詭秘,這種移形換位之術,對敵之人第一次遇到幾乎不可能防範。
至於對方的輕笑,許青聽到了,記在了心裡。
不過此刻不是思索這些之時,那焚屍正急速撲來。
許青很清楚焚屍與太司道子糾纏,自然有其強悍之處。
所以他沒有絲毫大意,身體向後驀然倒退,雙手掐訣間四周形成一片片大浪,向着前方呼嘯而來散出兇殘之意的焚屍,直接轟去。
同時影子所化棺槨也剎那形成,在許青退後間直接融入其內。
巨響迴盪,傳遍八方,一波波術法形成的浪濤橫掃,將焚屍淹沒在內。
而此刻的許青也與影子融合在了一起、渾身上下都是黑色,目中露出銳利之世,沒有選擇衝去,而是再次倒退。
這一次其速度瞬間暴漲,達到了肉身五座天宮的巔峰,同時右手飛速擡起向前一拳轟去。
幾乎在他拳頭落下的剎那,其前方浪濤瞬間被一股內部爆發之力崩潰。
術法形成的海水向着四周轟隆隆的倒卷激射,一道燃燒的身影,從內一衝而出。
那身影速度太快,許青根本就看不清晰,只能模糊的感受對方是踏着擴散開的浪花,眨眼間到了自己的前方。- A
正是那具目中露出兇戾之意的焚屍。
在震耳欲聾的嘶吼中,這焚屍一拳打出,與許青的右拳碰撞。
許青身體一震,只覺一股驚人之力從對方拳頭上爆發,形成一波波衝擊落在全身,哪怕以他如今的肉身之力,也都無法抵抗。
身軀轟鳴間,他身體蹬蹬瞪再次倒退、直接退到了深坑泥壁上,形成了一個深坑。
“的確是六宮戰力!”
“但它沒去追張司運,說明它缺少靈智,如野獸一樣只有本能,不過只要有本能,就一切還好!”-
“只盯着我,在我出拳後明明速度比我快,可還是一拳打在我的拳頭上,就越發證明這屍骸思維簡單。
許青呼吸微微急促,心神飛速分析。
他感受到了這焚屍的恐怖,對方的術法還好,最驚人的是肉身。
這肉身之力已經達到了六宮,即便是許青如今與影子融合在了一起,具備極致的五宮巔峰肉身,也還是沒有反擊之力。
他看不清對方的速度,力量也沒有對方大。
但此地的環境會限制對方的速度,這深坑範圍不是很大,所以只要將所有的攻擊都放在前方,那麼就算對方速度再快,
許青也有對應之法。
所以,他沒有去嘗試閃躲,那樣會讓他四面受敵。
他選擇的是急速後退,讓自己深入泥壁之中,背後有泥壁,左右上下都是泥壁,唯有前方空曠。
同時,他體內第三天宮的毒禁之丹,飛速震動,無窮之毒從內爆發開來,順着許青身體擴散,被其集中在了身前。…
就在許青深入泥壁的瞬間,那焚屍再次嘶吼紅色的火焰從它全身散出,幻化成一張火焰組成的森森大口,向着許青猛地吞去。
許青沒有閃躲,背靠泥壁,全身縮成一團如刺蝟一樣,全力阻擋。
隨着火焰的散開,那焚屍的氣息暴漲,向前一衝出現殘影,剎那就到了泥壁前方,向着許青再次一拳。
轟鳴間,許青面色蒼白,身後的泥壁崩潰,身體被這大力推了進去,可那焚屍一樣倒退開來,目中除了瘋狂外,第一次多出了忌憚。
它的右臂,此刻正在腐爛!
更有一道紅色閃電,在其倒退時剎那而來,從其身體內穿透而過,使得這焚屍發出嘶吼,體內大量紅色閃電遊走,所過之處其血肉化作一片結晶,散出極致的寒氣。
而那紅色閃電完成這一擊後,飛速回到泥壁崩潰之處,露出其內的鐵籤,漂浮在許青身前。
此刻的許青,噴出一口鮮血,全身的黑色正飛速匯聚眉心,化作了影子的眼睛。
影子的眼,死死的盯着屍骸。
而影眼之下,是許青平靜的面孔,他雙眼寒蘊升起盯着那焚屍,戰意強烈。
他知道自己肉身不如對方,術法也不如,速度還不如,但他首先借助泥壁將戰鬥鎖定在了身前這一個方向。
使對方的出手,只能在這裡。
當然這也是因許青判斷這焚屍沒有如修士般的心智,才設計出的戰鬥方式。:
另外他的毒禁之丹,是遠遠超過肉身的殺手鐗,集中在了身前,對方只要出手就會中毒,而他需要做的就是熬下去,等對方毒發。"
一時之間,深坑內相對安靜了一下,那焚屍死死的盯着許青,神色既暴躁又忌憚,右手的腐爛也在蔓延。
最終它嘶吼一聲,暴躁壓過了忌憚,身體一晃,六宮戰力再次爆發,形成大量火焰,向着許青那裡淹沒而去的同時,它自身也再次衝出,直奔泥壁。
瞬息間,轟鳴迴盪,聲響傳開,嘶吼也在其中夾雜。
片刻後,那焚屍的身影以驚人的速度,驀然倒退,懸空在外。
它的右臂此刻完全融化了,甚至身軀也都被毒禁擴散,大量的腐爛,神色雖瘋狂,可明顯忌憚之意更強,隱約還有一些驚恐在內。
而其前方泥壁,許青七竅流血,口中也有鮮血噴出,體內紫色水晶飛速運轉爲其恢復,使得他能堅持更久。"
而他的前方,瀰漫了濃郁之毒,腐蝕四周的同時也散出了異質。
許青沒去在意這些,此刻他盯着焚屍,目中殺意強烈。
但他依舊不動,在這泥壁內擡起右手,向着焚屍勾了勾手。
“來,繼續。”
焚屍頓時暴躁,傳出陣陣嘶吼,可神色內的遲疑與忌憚依舊強烈。
許青眼看如此,雙手在身邊泥壁一按,身體站起時毒禁之力向外驀然擴散,擺出進攻姿態。…
他不知張司運明明六宮戰力,爲何會與這焚屍糾纏這麼久,但他了解野獸,知道野獸在這個時候,是最容易被嚇走之時。
尤其是依靠本能去行動的野獸,就更是如此。
所以,與其繼續糾纏,不如讓對方自行離去。
事實的確如此,幾乎在許青擺出攻擊,且毒禁之力轟然散開的瞬間,那焚屍目中的忌憚更爲強烈,身體本能的後退。
最終發出幾聲咆哮,向着上方一衝而去,竟選擇了離開。
許青吐出一口血水,擡頭看了眼上方,又低下頭冷冷的凝望深坑之下,目中的寒更濃幾分。
他知道太司道子很強,且曾經也有分析對方與紅月相關,知道危險。
可此事若這麼離開許青不甘。
“這裡是太初離幽柱,是執劍廷,對方若真有詭異,在這裡爆發開來,自然有人來處理,雖有危險,可……若連去看一眼尋找機會都不敢的話,我索性回南凰洲好了!”
此刻考覈結束的時限已經臨近,許青目中露出果斷,身體一晃直奔深坑下方,一路展開全速,疾馳而去。
途中他散開自身毒禁,瀰漫四方,這是爲了驅趕或許會跟隨在後的焚屍。
就這樣,在這不斷地深入中,他又一次看到了紙錢!
一張張紙錢從深坑下飄出,在四周飛舞而過。
許青眼睛一凝,索性貼着泥壁,向下謹慎的爬去。
時間流逝,很快距離考覈結束只剩下半個時辰,大部分弟子在這個時候都選擇了捏碎玉簡離開。
深坑內尚存之修不多,在這個深度的就更少,只有許青與太司道子二人。
而隨着深入,這裡的紙錢更多,腥臭更濃,陰冷與異質更寒,唱戲的聲音也越發清晰。
又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不斷下沉的許青,忽然身體一頓。
他一動不動靠在泥壁上,眼睛眯起,讓自身處於隱匿之中,看向下方數百丈的區域。
他看到了一個奇異的建築。這是一個木屋。
一個滿是破敗,好似經歷了無數歲月,正在腐朽的木屋。
木屋的造型,是一個五角形。
每一個角都有一條灰色的鐵鏈,與遠處的泥壁連在一起。
在這五條鐵鏈的垂吊下,木屋懸在了半空中。
木屋內,有微弱的紅光,從窗口的油燈上散出。
而順着木屋的窗戶以及上面的腐朽縫隙,可以看到木屋內有一個身穿紅色戲服的女子身影。
她坐在窗旁,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正向外撒着紙錢,那一張張紙錢揚散在外,被陰冷的氣息卷着,向上漂去。
許青看見了那些紙錢,看見了那隻手,也看見了窗口內散出紅芒的油燈。
在看到紙錢的一刻,他知曉了一路所見紙錢的來歷,在看到那隻手的一剎,他的心神本能的升起強烈的心悸。
可在看到那盞油燈的瞬間,這一切,化作了心神的強烈震動。
因爲那盞油燈……竟是一盞命燈!
而唱戲之聲,也在此刻從木屋內幽幽而起,迴盪在這幽閉陰暗的深坑中。
“今世徘徊,餘生長埋,誰在回輪中等待….…”
聲音悽美,帶着陰柔,帶着冰寒。
不知,唱給誰聽。
或許是許青,或許是同樣在這裡的太司道子,也或許是深坑更深處,未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