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貓系列
“剛纔帶我來的那位老師——”
“你說室田老師?相當不錯的人。不過,小心。他對女孩子出手很快的。”佐久間笑說:“說明會嗎?該去了。”
她把醫療保健室的門一下子打開,一名恰好經過的男生給嚇了一跳,立刻停步。
“噢,抱歉。”佐久間恭子正經地說。
那名戴眼鏡、有點神經質的男生瞪了女醫生一眼,急急步走開了。
“這個不適合k大。”佐久間恭子目送那男生,盤起胳膊說:“不過他會合格的。”
“是考生?”
“對。他哥哥是這裡的學生。我常見到他的。”
“你怎知道他會考上……”
“不曉得,但他必須考上的。”她聳聳肩,“他父親當過教育部長,是有實力的政治家。考私立大學多多少少佔了便宜就是了。”
“哦……”小百合點點頭。
**的世界就有這種事。小百合已不是小孩子,她明白一點點。
不過,明白歸明白,跟諒解不同。她希望自己永遠不諒解這種事。
不然的話,她不知道該如何向自己的下一代交代所謂的“公平”或“平等精神”。
“但是——”佐久間恭子側側頭,“他在這個地方幹什麼?”
這時候,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咪噢。”
咦?小百合驚訝地回頭,見到福爾摩斯帶着(它走在前頭)片山和石津走過來,嚇了一跳。
“石津先生!”禁不住先喊出石津的名字。
“嗨,聽說今天有入學試說明會?”片山說。
“噢,是刑警先生呀。”佐久間恭子好象已經見過他們,“你們認識她?”
“我就是在這位片山先生的府上暫住的。”小百合說:“還有,這位石津先生曾經救我脫險。”
“呵。真巧呀。”
“你——怎麼啦?折到腳?”石津問。
“不,沒什麼——我必須走了。”
“好。我們爲了今板教授的命案,正在到處查訪中。”片山說:“福爾摩斯——你銜住什麼?”
仔細一瞧,福爾摩斯銜着一張折成兩半的紙回來。
“咦?會不會是剛纔那人掉的?”小百合說:“我交給他去。他好象是來參加說明會的。”
片山撿起那張紙。
“是張便條哪。“明晚,十二時,阿特籣號。’——是約好碰頭的地點吧。”
“不能熬夜的。”石津嚴肅地說。
“那我保管了。”小百合說:“石津先生……今晚也會來吃晚餐嗎?”
“看工作情形而定。”
“我等你。”說着,小百合有點臉紅,“再見了。”
她“噠噠噠”地急急跑開了。
“不要跑!”佐久間恭子喊,“——真好哇,年輕人。”
“你也很年輕呀。”片山說。
“唷,是嗎?”佐久間恭子稍微用手摸摸頭髮,“今晚可以陪我嗎?”
“嘎?”
片山不由焦急了。佐久間恭子笑起來,十分豪爽又舒坦的笑聲。
恭子年約三十五六。一張脂粉不施的臉,和藹可親,是那種任誰都有好感的類型。
“對了,你掌握到什麼?”片山問石津。
“加油吧!”她拍拍片山的肩膀。
“走吧,石津。”
“呃……”石津好象在想東西。
“怎麼啦?”
“不……她一提到晚飯的事,突然就餓起來了。”
片山嘆息。
“喵。”福爾摩斯的叫法,不知是同情,還是嘲笑他。
說明會的會場,是個大得令小百合目瞪口呆的大講堂。
這樣一來,要找剛纔那個“代議士的兒子”就不可能了。還有,也不可能找到那個可能坐在某處的“水田智子”了。大部分位子已經給坐滿,小百合在後頭的空位子坐下。
“嗨。”過來喊她的是剛纔幫她的室田助教,“已經沒事了?”
“是的。謝謝。”她道謝一番,“噢,對了——”
“嗯?”
“有個代議士的兒子——戴眼鏡的、有點神經質的人,你知道嗎?”
“啊,你是說門協吧。他弟弟今年應考。他在那邊。”
出乎意外地靠近自己,反而完全沒發現。
“你好。”小百合走過去,站在他旁邊,“你是門協先生?”
對方的暗淡眼神從眼鏡背後擡眼看她。
“什麼事?”
“剛纔,你是不是掉了這個?”小百合把那張便條遞過去——
門協的臉唰地變色,快得叫小百合大吃一驚。
“在哪兒找到的!?”
他像搶奪似地接過那張便條。
“撿到的——僅此。”小百合生氣了,快步回到自己剛纔的位子。
什麼意思嘛,這種態度!氣人!
她生着氣回座時,說明會剛好開始。
說明會在緊張的氣氛下進行。只有把詳細的指示、教室的分配法之類的說明記下來的原子筆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作響。
怎麼說?在這裡出現的全是試場的敵手。當然,幾乎彼此都不相識,也沒交談。
說明會結束後,小百合舒一口氣。居然緊張到這個地步。
由於大家同一時候回去的緣故,出入口非常擁擠。小百合想待會兒再走,所以繼續坐在位子上。
“喂,你。”
有人喊,她擡起頭來看,是剛纔那個議員的兒子門協。
“什麼事?”
“不——剛纔對不起。”他垂下眼睛,“我禁不住精神緊張,做了失禮的事……”
小百合堆起笑容,說:
“的確是叫人氣忿的態度。不過,算了,我忘啦。”
門協鬆了一口氣。
“謝謝。我叫門協升二。你呢?”
“溫水小百合。”
“溫水?哦。我們都能夠考上就好了。”
“是呀。”
“那麼……謝了。”
“不客氣。”
小百合目送門協升二快步混入其它人中間跑開了。
他不是太壞的人嘛,她想。
“叫我馮?”
明石布子站在客廳入口,兩手交叉在圍裙前面,望着把身體沉在沙發上的今板
京子。
“嗯,進來吧。”今板京子——現在是未亡人的她說:“坐——喪禮方面,辛苦
你了。”
“哪裡哪裡。”明石布子木無表情地說。
“家裡也終於平靜下來了,必須爲以後的事考慮考慮啦。”京子說。
“呃。”
“因此,這個家對我一個人來說太大了些,但要賣掉也不容易。除非有必要搬
走則另當別論。”
“呃。”
“因此……”京子看着塗上指甲油的手指甲說:“我想首先把你辭掉。”
布子並沒有表示困惑的樣子,說:
“是嗎?那麼,每天的家務由太太做嗎?打掃啦、洗衣之類。”
京子瞥了布子一眼。
“不是的。我很忙,我有許多應酬。當然,我會僱用其它人的。”
“若是這樣,不如繼續僱我的好。”布子用有恃無恐的語調說:“我想訓練新人?
是很麻煩的。”
“不過”京子欲言又止,“好吧,就說清楚好了。聽說你告訴刑警先生,在
外子被殺之前的晚上,見到我的車子回來過。”
“我沒這樣說。我只說見到一部相似的車。”
“可是,警方在懷疑我。真是飛來的麻煩。”京子第一次用眼睛瞪視明石布子,
“我不想你留在這裡,當然,我會好好付你的退職金,雖然我不想給你,但我又
不希望你說我吝嗇。”
“可是,太太”
“什麼?”
“我不想辭職。”
布子的話叫京子大感震驚。
“你——”京子終於開口,“你知道自己的立場嗎?”
“知道。”
“你是被僱的哦。”
“僱用我的是男主人。”
“外子死了。”京子用嚴峻的語調說:“現在我是僱主,是我叫你辭職的,這樣
夠了吧!”
“承你所言。”布子泰然自若,“站在我的立場,我也不想讓太太難堪。”
“難堪?我爲什麼難堪?”
布子的嘴角上,首次浮現有點嘲弄的笑意。
“這個太太心知肚明吧。”
“什麼意思?你說!”
京子馬上歇斯底里起來。
因她做夢也想不到布子會表現這種態度。
“太太和室田老師的事。”布子坦率地說:“我想沒必要再說下去了吧。”
血色從京子的臉唰地褪去。
“你……”
“主人也知道的,雖然他並沒有爲這件事生什麼氣。”
京子儘量維持“僱主”的立場。
“那麼,你要多少?”她問:“你想要堵口費吧,是不是?”
“不。”布子搖搖頭,“我只希望在這裡繼續做下去。”
“但——”
“我的性格生來無慾無求。”布子說:“今晚吃些什麼?”
一陣短暫的沉默。
終於,京子嘆一口氣,說:
“不用了。我要出去。”
“遵命。”京子鞠躬,離開客廳。
京子從皮包掏出香菸,企圖點火,但她的手發抖,一直點不着。
最後氣起來,把香菸用力在菸灰盅裡擰爛。湮絲飛濺四周。?
是不是晴美的替身?片山覺得好笑。
實際上,溫水小百合並沒有晴美那麼英勇(絕對不能對當事人說),但她有些地
方很像晴美。
入學試說明會結束後,她還繼續跟着片山他們,多半是想待在石津身邊的關
系。石津在大學食堂剛剛吃着咖喱飯——加大碗的——終於心滿意足了。對於小百
合緊黏在身邊,大概也不會覺得不好吧。
不過,即使已單方面地對晴美髮過“愛的誓言”,石津只把小百合當“妹妹”之類
看待而已。
當然,這樣沒什麼。只要進了大學,小百合會遇到許多同年紀的男孩。這是自
然的事。
“對呀。有時刑警必須當一般人的替身去死的。”石津邊喝紙杯咖啡邊和小百合
談天,“沒法子。這是任務。”
“但——石津先生不要死。絕對不要!”小百合既惹人憐愛又認真地,捉住石津
的手腕說。
稍微離遠而坐的片山悄悄地對福爾摩斯說:
“看來這次輪到我沒事啦。”
“喵。”
“這種事你不懂?不要這樣嘛。”片山皺眉頭。
“來,片山兄。”石津把咖喱飯完全掃空後,站起來,“努力工作吧!”
片山啼笑皆非,“早已努力着啦。”他轉對小百合說:“你要回去公寓吧?小百
合,怎麼啦?”
不一會,小百合才恍然說:“噢,對不起。”
“怎麼啦?”
“那女孩……”小百合看看從大學生食堂的另一個入口走進來的少女——水田智
子。
“那女孩怎麼啦?”
“g然是,是她。”小百合喃語,“出去吧。”
她急急忙忙地從食堂走了出去。片山和石津面面相覷。
出到走廊時,小百合說:
“有件事想告訴你們。但我無意干擾你們的工作。”
“說說看。”片山催促。
小百合將她從來東京的火車上,和一名叫水田智子的少女交上朋友開始,到在
東京車站的月臺遇見一名和她同樣打扮的少女,然後見到那少女和一個像是前來接
她的男人從酒店出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好奇妙的故事。”片山說:“你不知道那女孩是不是叫水田智子吧?”
“是的。不僅如此。我腳踝的傷也是……”
“也是她弄到的?”
“我差一點被殺也說不定。”
片山覺得小百合愈來愈像晴美了。
小百合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當時只看到她的背影,不肯定是不是她,剛纔見到她進來,我就知道了。從
她的服裝知悉,我跟在後面的女孩就是她。”
“放下紅色筆記簿,故意讓你去撿,然後從上面掉落的盆栽……”片山頷首。
“是室田老師救了我的。否則一定……”小百合全身打顫。
“室田?”片山問:“那位老師救了你呀。”
“片山兄。”石津說:“你嗅到什麼了吧。”
“除了咖喱以外的味道。”
“喵。”
不是可以悠閒地玩相聲的時候。
“應該向她問問話的,不是嗎?她還在食堂吧。”
片山等人回到學生食堂。可是,到處不見那個“水田智子”的影子。
去問賣食券的嬸嬸,她聳聳肩說:
“那女孩很快就走了。我也在想她怎麼了。”
片山等人從那個出口出去,找了一會,到處不見女孩的蹤影。
“可以嗎?那麼,石津先生,一起走吧!”小百合興奮得跳起,勾往石津的手?
臂。
片山笑咪咪地注視這個情景,因爲是別人的事……
“奇異的故事。”
果然不出所料,晴美聽了“水田智子”的事後,雙眼發亮。
“你的喉嚨在“咕嚕咕嚕”響哪。”片山嘲笑她。
“我的肚子也在“咕咕”叫。”石津接腔。
“你不是剛剛吃了咖喱飯麼?”
“已經一個鐘頭了。”石津強調。
“害你久等啦。”
今晚,小百合也幫睛美一起預備晚飯。
“在火車上消失的少女——哥哥,有無發生類似的事件?”晴美邊吃邊問。
“沒有——假如那女孩的衣物被偷的話,人也應該在那兒找到纔是。我沒聽說
火車上出現屍體的事。”
“好可怕啊。”小百合說:“她是個很好的女孩。萬一遇到不測……”
“一定沒事。沒找到她,表示她活着。”晴美鼓舞地說:“哥哥,幫忙查一查好
嗎?”
“唔……水田智子呀。她預定要考k大,調查方法是有的。明天就去查查看好
了。”
“拜託了。”小百合鞠躬。
“跟今板教授的命案無關吧!”石津說,他巳開始吃第二碗飯。
“怎樣呢?若是有關的話……那位室田助教吧。”
“可是,室田老師救了我哦。”
“唔,但也可能是故意救的。爲了處理那本紅色的筆記簿。”
“是呀。”晴美點點頭,“今板教授被殺,大崎教授差點被殺,當時室田助教都
在附近……”
“他本人說當時在大學裡。”片山說,“他是有點不能信任的類型哪。”
“那位女醫生說,室田老師對女學生出手很快,叫我小心……大慨是開玩笑
的。”
片山也在意那叫“水田智子”的女孩的事。可是,他的當務之急是找到殺今板教
授的兇手。
“那位太太怎樣了?”晴美問。
“今板京子?情形不清楚哪。雖然沒有證據,但她半夜從旅行地點回來殺夫是
可能的。”
“知道今板教授做了什麼副業嗎?”
“正在調查着。夫人強調說,她對丈夫的收入一無所知。不過,無論怎麼想,
光是薪水和演講酬勞等,是過不起那種生活的。”
小百合突然停下筷子,說:
“那……會不會是買學位之類?”
“可能性是有的,但不一定。”
片山說着時,電話作響,晴美接聽。
“是,片山宅——嘎?什麼事?你說什麼?喂?你是誰?喂?”
看來事情不尋常。
“怎麼啦?”片山問。晴美邊放下話筒邊說:
“是女聲。不過,含含糊糊的聽得不太清楚。”
“她說些什麼?”
“她問這裡有沒有一個叫溫水小百合的。”
小百合瞪圓了眼。
“然後,她這樣說:“那女孩將被殺,叫她小心。””
所有人都沉默着,彼此對望。
躺在坐墊上的福爾摩斯突然擡起頭來,一直盯着掛斷了的電話。
“阿部先生,電話。”有人喊。
在同事的桌子商議着的阿部說:“現在忙不過來。誰打來的?”
“尊夫人打來的。”
阿部輕嘆一聲,說:“我馬上回來。”
回到自己的桌子。
“喂——我現在忙着。待會再打給你。”
“不花你大多時間的。”初枝說。
“什麼事?”
“我要離家了。本來不說更好的,但想應該告訴你一聲的好。”
阿部呆了一下。
“你說什麼?”
“我要離家了,不再回來啦。跟那女孩玩得開心點吧!”
“喂,初枝——”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和她的事?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不過,我以爲是暫時的,一直忍着。可是……已經到了極限了。”
“喂,等一等。今晚回去後再慢慢——”
“你回來時,我已不在了。”初枝說:“阻止也沒用,我對你已毫無依戀。真的哦。把你送給她也毫不可惜。”
“初枝……你是真心的?”阿部的聲音也僵了。
“真心的。”
“是嗎?那就沒法子了。”
“沒法子了。”初枝這樣說:“關於離婚的事,等我找到律師再另外通知。那麼,不打擾你工昨了。”
“嗯……”
收線了。
他感覺到周圍的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
阿部若無其事的站起來,回到同事的卓子前面,說:
“來,我們繼續吧!”
初枝那婆娘——她要使我蒙羞。
畜牲!誰在乎她!反正總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阿部帶着埋沒內疚感的威勢,專心投入工作。
十五分鐘後,又有人喊:“阿部先生,電話。”
初枝那婆娘!這次又是什麼?
她是不是改變主意,說她決定不離家了?
“告訴她,我很忙。”他揮揮手。
“可是,對方說無論如何都要你聽……是女孩子,蠻年輕的。”
阿部趕快回過身去,回到座位。
“喂。”
“啊,對不起。”水田智子說。
聲音很近,好象是從一個嘈雜的地方打來的。
“怎麼啦?”
“喂……是不是接到你太太的電話?”
“嗯。”
“她說她要離開?”
“嗯。”
“怎麼辦?我是希望做得小心的。”
“沒法子的事。不是因爲你的關係——”
“是我的關係。當然啦,我做了不應該做的事。”
“初枝對你說了什麼……”
“剛纔我從補習學校回來,你太太已收拾好行李,說要離開了。她罵我是小偷——”
“是嗎?”
“我覺得很難受,衝了出來。可是,是我的關係啊。對不起!”
“不……是我不好。”
“想辦法把你太太帶回家吧,一定可以推頭來過的。”
不,不能了,阿部想。初枝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子。她絕對不會回頭的。
“今天回去再慢慢商量好了。”阿部說。
“你懂嗎?有我在,你太太不會回來的。我會離開。”
“你說什麼?”
“反正我行李不多,我可以到朋友家住宿的。”
“可是……不行!”
“不。我們不見的好。對不對?那麼……我收線啦。”
“等等,現在你在哪兒?”
“你公司的……前面。本來想當面和你說再見的,又怕一見到你就哭——”智子的聲音哽咽着,“所以,就此告別。謝謝你。我曾經快樂過,我不會忘記的。”
“智子!”他忘掉旁人的目光,大叫起來。
收線了。
智子……智子……
她要走了?不,這種事——如此過分的事——
阿部幾乎把椅子踢開似地站起來。
“阿部先生——”
鄰座的女孩根本來不及喊住他,他已穿著拖鞋奔出去。
就像突然發燒似地,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只是——他不想失去智子!僅此而已。
他衝出大廈,氣喘喘地環視周圍——不在?智子!智子!
在斑馬線的地方等訊號轉綠的智子映入眼簾。
他衝上前,一把捉住智子的手臂。
“哥哥!”
“智子!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你的工作……”
“不管它!我不想失去你!”
在如此寒冷中,汗水沿着太陽穴滴落。
“可以嗎?”智子問。
“嗯。”
智子的身體緊緊貼住阿部,喃喃地說:
“抱我!現在就抱我……”
綠色訊號開始閃着。
“過去吧!”
兩人手牽着手,奔過斑馬線。
“幾點鐘了?”黑暗中,智子問。
“不曉得……幾點都無所謂。”阿部緊緊摟住智子的身體,“三分鐘……或三小時了?”
沒有窗的酒店,黑得沒有白天,也無黑夜。
阿部感覺得到自己的人生在這幾小時內決定性地改變了。可是,他不後悔。爲了她,什麼都可拋棄。
“你該回公司了。”智子說。
“就這樣待到晚上好了。”
“但……萬一被革職就糟啦。”
“不要緊。這麼一點小事不會革職的。”
嘴巳這樣說而已,阿部知道,自己可能不得不辭職。
“不過——智子說:“你和你太太的婚事,不是你公司的董事長推薦的麼?”
阿部笑了一下。
“你知道那麼多?不過,算了,革職就革職吧,反正可以重頭來過。”他抱智子
的手臂很用力,“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智子靠攏過來。
“我好開心……其實我一直顧忌着,覺得對不起你太太。”
“我們已經分手了。忘掉她的事吧!”
“那……房子之類的,一定被你太大拿去囉。”
阿部並沒想到這一層。
的確,萬一鬧上法庭時,阿部這一方將是壞人。
“從零開始吧!”他嘆息,“你……會不會跟我?”
智子想了一下,說:
“唔——我不要過窮日子。”
“我不會讓你吃苦的。”
“不過……對了。哎,我聽說了。有一個很好的賺錢方法。”智子擡起頭來。
“賺錢方法?”
“嗯,補習學校聽到的,當然是高度機密。”
“是不是……大麻之類?”
“不是這些。”智子搖頭,“是賣東西,賈某種東西。”
“賣東西?”
“可以賣很貴哦。從幾十萬起,有時賣到幾千萬。”
阿部想了一下,說:
“看來不是合法差事哪。”
“這個當然,不可能一下子得到一大筆錢。不過,絕對不會傷天害理就是。”智子吻吻阿部,“試試好嗎?”
她已知道答案。
“可以嗎?”石津說。
“爲什麼?”小百合反問。
“你不是要念書嗎?”
“我可能被殺哦。石津先生,我死了也無妨嗎?”
“不,這種事當然不許!”
“但我讀書時,你總不能一直跟在我身邊吧?所以,我來跟着石津先生。”
有點不成理由的理由,不過石津並不在意,小百合也同樣不在意。
“萬一感冒就麻煩了。”
“不要緊。我穿了很多衣服。”
的確,小百合穿得一身臃腫。
現在,石津和小百合走在夜的酒店的街上。
“室田老師真是這些地方的常客?”小百合說:“叫人好失望。”
“上次我跟蹤他,在路上跟丟了。就在這附近。他大概走進這間酒店去了。”
一間外型相當時髦漂亮的酒店。
“已經過了兩個鐘頭啦。”小百合說:“哎,通常需要多少時間?”
“這……不太清楚。”石津臉都紅了。
夜風不強,豎起大衣的衣領就不冷了。尤其待在石津身邊,小百合感到十分幸福……
“一直站看,不累嗎?”石津在意地說。
“你肯揹我嗎?”
石津決定不說什麼。
“哎,出來啦。”小百合說。
確實是室田。進去時是一個人,大概在裡頭約好碰頭吧,出來時是兩個人……
“女的。”小百合低聲說。
室田走到馬路,留心地環視左右,但完全沒察覺小百合等人。
他往後示意一下,女的身影出現了。
“果然……”石津喃喃地說。
“她是誰?”
“今板教授的未亡人。”
今板京子和室田手挽着手,往大馬路走去。
“怎沒開自己的車來?”小百合問。
“多半在裡頭喝了酒的關係。”
“是嗎?”
“這兩個人……有動機。”石津記在簿子上,“再跟蹤看看。你也來嗎?”
“別忘了,我差點被殺哦。”
“知道啦。”石津笑了。
小百合就像這個未亡人一樣,緊緊捉住石津的手臂,在夜道上邁步……
“他們個別回去哪。”小百合說。
出到大馬路,室田截了一部出租車,只讓今板京子獨自上車,他揮手目送。
“怎辦?”小百合問。
“再跟在室田後面看看。”石津說:“你——”
“我被殺也無妨麼?”
“知道啦。”石津苦笑…k
室田看看腕錶,急急步往前走。
“看樣子他另外約了人。”
“女人?男人可以這樣子連續和幾個女人在一起麼?”
“不……我不知道。”石津又臉紅了,“約的可能是男人。”
“說的也是。”
室田走進一間有點陳舊的小酒廊去了。
“糟糕?這種店一進去就暴露身份了。又必須站在外面啦,你可以嗎?”
“石津先生,你抱着我給我溫暖吧?”小百合把身子靠偎過來。
石津絕對沒有女性恐懼症,但一方面有晴美的事,卻又不能把小百合拋開不理,使他變得左右爲難的哈姆雷特——不,夾在中間的火腿蛋。
“我沒關係哦。”小百合噗哧一笑,“因我一直住在鄉下,鄉下的冬天不是這樣的,東京好溫暖咧。”
“唔,也許是的。”
“我很苦惱。想着初到東京,會不會有好事。並不一定非要進k大不可,……好
像爲虛榮而應考似的。又想到萬一落榜了,回去應該說什麼……不過,現在已經不苦惱了。我會好好努力,進k大給你們看。”
“有這種氣慨就對了。”石津點頭。
“因爲,這裡有石津先生在嘛。”
石津嗆住了。
“你沒事吧?”
“嗯……沒事。”石津的手貼住胸口。
“放心。我曉得的,石津先生喜歡的是晴美小姐。”小百合說:“晴美小姐是個非常出色的人,我根本比她不上。不過,做做夢總可以吧。”
小百合把頭靠在石津肩上。
“我想起父親,高高大大、很溫和的人……”
石津滿臉怪不好意思的表情,且讓小百合保持這個姿態……
“出來啦。”小百合擡起頭來。
室田從酒廊走了出來。
似乎有點心煩氣躁。從他後面走出一個個子高瘦的長髮青年。
“懂嗎?替我趕一趕。”室田在埋怨着,“一旦錯過時機就什麼都做不了。”
“嗯,我知道。”青年“咚”地鞠個躬,“給我一點訂金吧。”
“又要?這是最後了,下不爲例。”
室田掏出錢包,交了一點錢給他。
“多謝。”
“跟我聯絡。別忘了。”室田用嚴峻的語調說。
“知道。”
“知道就好好幹吧。”室田說:“對了,明天”””
“嗯,去‘阿特籣號’,沒問題。”
“就這樣啦。”
兩人分手。室田截出租車,年輕人縮起脖子邁步。
“好象回家啦去。”石津說。
“何謂‘阿特籣特’……”
小百合想起來了。對。在k大的走廊上撿到,再交給那個門協二的字條,上面寫着“明晚,十二時,阿特籣號”。
可是,小百合想起的不光是這些。
“剛纔那個人””對了。”
“你認識那個瘦子?”
“嗯。他是和我上同一間補習學校的重考生。有一次,他想帶我上酒店……叫什麼來着?“休講”。對,關谷久高。沒錯了。”
儘管如此,關谷久高又不是k大學生,爲何他和室田在一起?
小百合有不祥的預感。當然,她不覺得危險。一些將要臨及她本身的危險,她完全沒有預惑。
“沒有?”片山說:“肯定?”
“嗯,查過了。”女職員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不然請你自己查閱好了。”
“不,我不是懷疑你……多謝。”片山慌忙說道,走出k大的校務室。
不,正確地說,是“入學試準備室”。
平時好象是會議室,這個時候爲了入學試而改爲臨時的事務室。
“她沒參加考試。”片山搖搖頭,“你怎麼想?”
“喵。”
“說的也是。”
旁人看來,這是一個奇妙的情景。
因爲片山一人帶着三色貓在路上走。
石津帶着小百合,四處去查訪今板教授周圍的人和事物。
一個帶貓,一個帶女孩。他們的拍檔都與衆不同。
“不過,很奇怪呀。”片山在走廊上邊走邊喃喃自語。
他沒理由懷疑小百合的話。這麼一來,那個叫“水田智子”的女孩說她報考k大的事是搞錯了。
然而,那名少女在火車上消失了。然後,到入學試準備室調查的結果,名叫“水田智子”的考生並不存在。
“看來另有蹊蹺。”片山說。
就在這時候——
“咦,你不是帶貓的刑警嗎?”
回頭一看,但見那名女醫生佐久間恭子正向他走過來。
依舊一身白袍打扮。難以想象她作別的裝扮的樣子。
“是片山先生吧?貓咪好嗎?”
“喵。”福爾摩斯響應一聲。
“謝謝。呃,我想去大崎老師的研究室。和他約好了的。”
“和大崎老師?那就別期望太高的好。”佐久間笑着說:“我給你帶路。這邊。”
“謝謝。”
片山鬆一口氣。他不想在大學內迷路。
“大崎老師是個脫離現實的人哪。”佐久間邊走邊說:“殺今板老師的兇手有了眉目了嗎?”
“有了眉目就不會在這個地方團團轉了。”
“言之有理。”
“不過,團團轉和線索是相連的。因爲兇手總是隱瞞着什麼,終日緊張兮兮的。人不能永遠緊張兮兮,總有一天露出狐狸的尾巴。我們正在等待這個。”
聽了片山的話,佐久間點點頭。
“這也是道理——大崎老師就在這上面一摟。”
“謝謝——咦?福爾摩斯,你在幹什麼?”
不知何時,福爾摩斯在途中“停車”。
走回去一看,福爾摩斯在仰視學生的社團布告欄。
“這個怎麼啦?”
“喵。”
片山逐一瀏覽那些貼在布告欄上的海報和聯絡條子……
“這個嗎?”片山的眼睛停留在其中一張條子上。
用可愛的圓型字體書寫的“歡迎新生聯誼會通知”,吸引片山注意的是“會場:阿特蘭號”的地方。
“什麼呢?”佐久間恭子問。
“這個——‘阿特籣號’,是指什麼?”
“我不大清楚……問問年輕人比較——”
就這時候。
“刑警先生!”奔過來的是剛纔的女職員,“好極啦!,你還沒走。”
“什麼事?”
“剛纔你要的“水田智子’,找到啦。”
“是嗎?”
“只是……她申請過,其後就通知說不考了。”
“不考了?”
“嗯。多半是報考其它學校了吧!”
“原來如此,難怪找不到她的資料。”
“考試費當然不退還的,這種學生不稀奇。我是想到她可能在抽出的卡片中,果然找到了。”
“謝謝。是這張卡?”
“嗯,這張。”
上面記着“水田智子”的家鄉地址。
從這裡就能知悉那個“水田智子”在什麼地方了。
“謝謝。你幫了很大的忙。”片山微笑。
“不客氣,幫得上忙就好。”女職員嫣然一笑。
令人心情愉快的笑容。片山不由得想,只要有這種年輕的女孩在,這個世界就沒什麼好擔心的。這樣說大恭維了吧!
“那麼,再見。”
女孩正要走開時,片山喊住她。
“哎,等一等。”
“什麼?”女孩回遇頭來。
“這裡寫的‘阿特蘭號’是指什麼,你知不知道?”女孩眨眨眼。“你不知道‘阿特籣號”?難以置信。”
“那——你知道囉。”
“嗯。這是現在最受年輕人歡迎的咖啡吧。這是一艘船的名字。”“船?”
“店內做成像船的樣子……應該是在六本木道的。”
“是嗎?謝謝你。”片山記在簿子上,“你有去過嗎?”
“沒有!我想去一次。嘿,你帶我去?好開心哪!”
他什麼也沒說呀……片山啞然望着那個蹦蹦跳的女孩。
“你知道馮——”
“今晚是可以的。以後就會很忙了。不顧一切地玩一個晚上吧!人呀,轉換心情是很重要的。”女孩嘻嘻地說。
“對對對。”佐久間恭子插嘴,“刑警先生,這樣一來,你不帶她去也不行啦。”
怎麼搞的?片山可憐兮兮地望看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覺得有趣似地袖手旁觀……
“噢,非常抱歉。”大崎走進研究室說:“我根本忘掉了——總之,爲了入學試的事,忙得暈頭轉向的。”
“百忙中打攪你,對不起。”
片山等累了。他在這間窄窄的研究室坐了一小時了。
說這地方小,是因這裡堆滿了書籍,想到萬一地震的話,這些書可能會倒塌下來,不由擔心得坐立不安。
“其後發生過什麼嗎?”片山問。
“什麼叫發生過什麼?”大崎在自己的椅子坐下後,十分愜意地說。
“即是……有沒有感覺到自身有危險的事?”
“哦,沒有……其後我沒再被人推下月臺了。”大崎一本正經地答。
“是嗎?”片山翻記事簿,“其實是想向你請教有關今板教授的事。”
“今板?好哇。不過,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的。”
我就是來查訪那件事的!這教授真是悠閒之極。
“今板老師過着非常有氣派的生活。這裡有氣派的意思是‘沒錢就過不了的生活’之謂。”
“原來如此。的確,他總是穿很好的衣服哪。”大崎說出意料之外的話。
“他嗜穿上乘的服裝?”
“不,女事務員常常對我說:“大崎老師,你向今板老師學習一下如何?’。”大崎苦笑,“我呀,要不是女管家替我換洗,我每天都穿同一件衣服的。”
“原來如此——何以今板老師那麼富裕,你曉得嗎?”
大崎給嚇了一跳,說:
“這個……我沒想過。”
這可不行呀,片山想。
“不過,的確奇妙。他住宅的豪華,光靠這裡的薪水是購不上的。”
“呵,是嗎?”
“聽說如果玩股票之類的話,可以賺很多錢。但是玩股票需要本錢。他怎樣來的方便?”
“唔。”大崎沉吟,“換作我,萬萬沒有這種方便。”
看來他所想的全部遠離正題。
“有沒有做什麼不法勾當的可能?”
“不法勾當?”
“譬如買學位啦,從中拿酬禮之類……有聽過這種謠言嗎?”
“這個……”
畢竟問了也是白問。
“如果有什麼頭緒的話,請通知我。”片山站起來,“走吧,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彷佛對並排在書架上的書本有興趣似的,一直仰視着,突然望了一望大崎——
“好有趣的貓。”大崎說:“它一直在看我。”
“它是隻有點與衆不同的貓——走哦,福爾摩斯。”
“喵。”福爾摩斯叫,聽起來不是回答片山,而是向大崎“說話”。
片山和福爾摩斯離開後,大崎在看向國外訂購的文獻。電話響了,他罕有地立刻接聽。
“——是我。哦,那女孩怎樣了?是嗎?那就不用擔心了——好極啦。唔,好好照顧她——我會準時回來的。不要緊。”
收線後,大崎很愉快地吹起口哨來。
這是非常罕見的事。不過,究竟口哨吹的是什麼曲子,連大崎本身也不清楚。
“很好的氣氛。”
環視室內後,井口良子說。
“是嗎?”
片山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就像走進鬼屋似地打量那叫“阿特籣號”的咖啡吧。
到處裝飾着船帆、繩索、舵和錨,整體來說是船艙的風味。
“我有話題好談啦。”
雀躍的井口良子,就是那名k大的女職員。
圓圓的臉,稱不上是美人,卻予人健康印象的爽朗女子。
由於片山不方便和石津兩個大男人跑來這種地方,故利用井口良子做掩飾恰恰好。
另一方面,石津也會來——他和小百合在一起。
晴美呢?她不可能不來!
何況這裡沒有限制男女不能獨自一個人來。
在裡頭的位子坐下後,片山叫了果汁,井口良子**尾酒。
“十一點四十五分啦。”片山看錶時,小百合走過來。
“片山先生。”
“嗨,你一個人?”
“怎會呢?石津先生和晴美小姐正在唧卿我我地聊着天。”
片山絕不是天才。不過,這點小事他會推理。
“他大概在什麼地方吃着拉麪吧!”
“咦?你怎知道?”小百合瞪圓了眼。
五分鐘後,石津等人進來了。
還有晴美和她緊緊抱在懷中的福爾摩斯。
“這位子不顯眼。”晴美坐下說:“這位是女警小姐?”
“我叫井口良子。“女警’是哪個國家的名字?”她好奇地問。
在混亂之前,片山介紹了井口良子。
“那麼,知道水田智子的事啦。”小百合探前身子。
“正在調查。只要向她家鄉的家人查詢,就曉得她住在哪兒了。”
“好極啦。我以爲自己看到了幻象,正在擔心哪。”小百合似乎鬆一口氣。
“不過,很怪的事。”石津說:“跟這次的命案有關嗎?”
“那是以後的事——還有五分鐘就十二點了。那人會出現嗎?”
“門協升二。”晴美說:“還有……誰會來?”
“關谷久高。”小百合說:“他是重考生,爲何他……”
“室田究竟來不來,也是重點之一。”片山說。
“你說室田老師?”井口良子的雞尾酒杯已經是空的,“今板老師死了,室田老師的內心大概很高興吧。”
片山給嚇了一跳,問:“爲什麼?”
“因爲現在的主任教授是大崎老師呀。然後有今板老師在。室田老師想升教授的話,應該需要相當時間纔有機會。”
“原來如此。”片山點頭。
“看。”小百合捅捅片山,“是他!”
望望店門入口,但見門協升二正走進來。
異樣地心神不寧的樣子。
他走向櫃檯,在高腳椅上坐下後,飛快地瞥了一下腕錶。
“十二點啦。”晴美說。
片山等人所坐的位子有點暗,而且靠裡頭,首先不必擔心被發現。
“他怎會來這裡呢?”井口良子說:“他不是門協先生的兒子麼?”
“是的。看樣子,他和室田老師有牽連哦。”
“呵。”井口良子雙眼發亮。
“過了五分鐘。”晴美說:“那叫關谷的也沒來哪。”
“嗯……來了就知道的。”小百合點頭。
“室田不來。是否察覺有危險?”片山側側頭。
“再等一會吧,也有可能遲到的。”
一個女子走進店內。
個子修長,臉在暗處看不清楚。她慢條斯理地走進來,迅速環視周圍,再往櫃檯走近。
“這個女的?”
“可能。”片山點頭。
女人若無其事似地坐在門協升二旁邊。
會有什麼事發生?片山慢慢喝着變溫了的果汁。
“老師。”
市原百合探臉進客廳。
“什麼事?”大崎從書本擡起頭來,“已經這麼晚啦。”
似乎吃了一驚。
“老師一和書交手就忘我啦。”女管家笑了,“請去沐浴。”
“唔……她呢?”
“已經洗過了。”
“是嗎?那麼……洗個澡也好。”
大崎合起書本,伸個懶腰。
“我去縫補一點衣服。”說完,百合走了出去。
“辛苦啦。”
大崎把書擺在桌上。
“呃……”有聲音傳來。
那少女剛洗過澡,用浴中捆着身體,用難爲情的表情站在那裡。
“怎樣?感覺好一點嗎?”
“好多了……讓你擔心,對不起!”少女鞠躬。
“不,不需要這樣……你想起什麼了麼?”
少女搖搖頭。
“什麼都想不起……無論怎麼想,好象記憶在捉迷藏似地跑了。”她說。
“是嗎?唔,不必急。反正有時間,慢慢想好了。”
那晚倒在眼前的少女,結果被安排留在大崎家裡受照顧。
可是,當少女的燒退了,意識恢復後,她表示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包括自己的名字、家在哪裡。
這樣子可不能讓她走。市原百合有點不同意,而大崎說:“這是緣分。”
於是決定把她安置在此……
“會不會麻煩?”少女說。
“這裡只有我和那名女管家。哪來的麻煩?”大崎笑說:“你這樣子,會感冒哦。”
“對不起!”少女害躁地垂下眼睛,“那我先去休息了。”
“唔,晚安,”大崎說……
正當少女要離開客廳的時候。裡在她身上、邊端給扣住的浴中,在她轉身的當兒滑落了。
“譁!”她叫了一聲,慌忙拾起浴中遮住裸身,“失禮了!”
然後奔了出去。
大崎楞楞地坐在沙發上。
與年齡不相稱的心臟撲撲跳。看到小女孩的**又怎麼樣?
不,不是小女孩。多半十七八了吧。
可是,從大崎眼中看來,她是女兒——不,孫女輩的年齡了。然而……
那和他在書本上看到的不一樣。那肯定是一個震憾。
剛洗過澡,發紅的白皙肌膚和有光澤的亮度,強烈地烙印在大崎的眼瞼中。
“傻瓜!你以爲你幾歲了?”
不由脫口而出時,百合訝異地探臉進來。
“老師?你怎麼啦?”
“不……沒什麼。”
“可是,剛纔你說“傻瓜’什麼的。是說我嗎?”
“不是。”大崎慌忙搖頭,“我說我自己。我對自己所感覺到的事是否誠實覺得‘傻瓜’而已。”
“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大崎站起來,“我去洗澡了。”
“請慢慢洗。”百合說。
大崎擡頭望一望少女奔上去的樓梯。不知何故,他無法從那個地點移動。
女人的臉並沒有朝向門協升二,可是片山知道她用壓低的聲音對他說話。
因爲門協不時在點頭,所以知道。
三毛貓榜上無名 (四)
三毛貓榜上無名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