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二)
4意外
“還沒好嗎?”那女人不耐煩地皺眉頭。“真是——好自爲之行不行?”
在辦公室大廈一樓的咖啡室裡。
這是一座外形現代化的大廈,在那裡做事的上班族和寫字樓女郎,眼所有公司的職員沒有兩樣。
都是普通人。
林清江的情形也一樣。
“——再不講清楚,我要走啦。”清江替手中的香菸點火。
“你的手在抖哪。”片山說。清江似乎嚇了一跳。
“沒有的事!”她生氣地反駁。
“可是,你不是在抖着嗎?“這——我剛做了要用體力的工作而已。”
林清江才二十四五歲左右,很年輕,皮膚卻有點粗糙,有蒼老的感覺。
再加上化了濃妝的關係,反而加強了衰老的印象。
“找我有什麼事?我在忙着——”
“我明白。”
片山也是刑警,對於這種隨機應變的應對多少有點心得。
“很漂亮的大廈哪。”
故意提出無關痛癢的話題。
“多管閒事。”林清江鼓起腮幫子。“又不是我的。”
“聽說你用菅井的錢,在這裡大量投資了,不是嗎?”
“那又怎麼樣?”
“看你露出吃人的兇樣,是否覺得有點內疚?”
林清江聳聳肩,連連吸了幾口煙,立刻把香菸揉熄在菸灰缸裡。
“那個呀,”她彷彿豁了出去的樣子。“菅井是個大騙子,我知道他從孩子有病的母親那裡詐騙了不少錢財。”
“嗯。”
“我覺得那樣很不對。不過,我不曉得那些事,我只知道菅井給我的錢等於是報酬而已。我是所謂的伴遊女郎嘛。”
“伴遊女郎……”
“我也陪菅井上牀的。”她點頭。“不過,那是男女之間的私人問題吧?”
“說的也是。”
“若是這樣,刑警先生沒有必要爲那種事跑到公司來找我吧?”
片山苦笑。
“我什麼也沒說呀。”
“那是爲什麼?來我們公司籤合約?”
“你記得三原佳子嗎?”
“三原——”清江歪一歪頭。“噢,那個時候,其他兩個之中的一個呀。”“她被殺了。”
片山的話,似乎造成頗大的衝擊。
“一定是假的。”她終於發出沙啞的聲音說。
“我說那種謊話幹什麼?”
“那麼——是真的?”
“當然。”
林清江再拿出一支菸想點火,這回是拿打火機的手發抖,怎麼也點不着。
終於放棄了,就這樣把煙揉進菸灰缸。
“你、三原佳子,還有一個叫什麼名字?”
“大山吧。大山花美——好像準備當藝人。”
“對了,是她。”片山點點頭。“你們三個都作證說,當菅井死去時,你們各自躺在牀上看電視。”
“我是在睡午覺呀。”
“等於一樣啦。然後,有關菅井死去的事,你說什麼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嘛。”
“可是,三原佳子被殺了。而且顯然地,跟菅井的死有關。”
林清江一直盯着片山——片山覺得,她的眼睛不單止害怕、不安,而且似乎有想說些什麼的感覺。
“是真的嗎?”清江問。“三原佳子,真的是因爲他的關係……”
“肯定沒錯。”片山用力點點頭。“所以,你可能也有危險。”
清江牽動一下嘴角,笑了。“多謝關心。”
“是工作嘛,我想盡快破案,特別是希望避免再有命案發生。”
——這的確是片山的真心話。他不希望見到血淋淋的現場然後暈倒當場,也不喜歡增加額外工作。
“你要我說什麼?”清江用挑釁的語調說。
“你是否看到什麼?或者聽到什麼?”
“沒有。”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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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隔了一會,片山嘆息。
“好吧。”他站起來。
“你要走了?”
“嗯。如果想起什麼的話,打電話去搜查一科吧。”
說完,他正想邁步。
“喂。”
“——什麼?”
“你是不是叫片山?”清江問。
片山有點情緒低落。不過,算了吧。
老實說,他並沒有確信這女子知道什麼。
只是,三原佳子被殺,而且特地把川口刑警叫去。
菅井治夫多半是被殺的吧。然後,三原佳子看到了什麼。
兇手想封住三原佳子的口。
片山之所以那樣子恫嚇林清江,當然是希望她說出她所知道的事,而且認爲她即使不知道內情,但兇手方面可能以爲她知道什麼而來對付她。
說了那些提醒的話,林清江自己應該會當心的吧……
片山準備離開那幢大廈時,不料撞上了慢吞吞打開的自動門……
“啊!討厭!”
驚人的女高音響遍四周,片山不知發生什麼事,到處東張西望。
“你不是那天的刑警先生嗎?譁,好想你呀!”
這是電視臺的大堂。
坐在其中一張長椅上等候的片山,見到一名像是從馬戲團跑出來的怪裝扮女孩向他走來。
“是你嗎?你是來探訪我的嗎?”
大山裕美——那天和菅井一起住酒店的另外一個女人。
說是女人,其實才十九歲。但她的思想似乎還停留在十歲的階段……
“哎,看!這件衣裳如何?”大山裕美繞了一個圈給片山看。“今天,我要穿着這個出綜藝節目也!”
“哦,恭喜。”片山說
“謝謝。不過呀,只拍一點點鏡頭而已。你會看嗎?”
“我有工作要做,沒時間啊。”
“是呀,刑警先生是大忙人哪。”大山裕美點點頭。“那麼,今天爲什麼來?來拘捕我嗎?”
“不……”片山的方寸被她打亂。
林清江的情形,是怕那宗案子牽連上身的話,被公司知道會有麻煩,因此神經很緊張,這個裕美卻完全不在乎。
“其實呀——”片山簡短地把三原佳子被殺均事說了出來。
“哎呀。”裕美髮出震盪大堂的大聲音。“你說那個人是被殺的?”
“嗯。我怕萬一有不幸的事發生在你身上——”
“你是來保護我的,好開心啊。”大山裕美跳起半天高。“那麼,你到攝影棚來!”
“喂——”
“我待會要錄影嘛,你來看,好不好?”
不能說不好。
片山被大山裕美拉拉扯扯地帶去攝影棚。
“等這個拍完後,我才慢慢和你聊——你等我哦。”
她把片山丟在攝影棚的角落,快步走開了。
沒法子,片山只好站在幽暗的角落上,注視所謂的攝影過程。
綜藝節目,即是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的節目。
只有當事人莫名其妙地徑直大笑着,做些稱不上有演技的趣劇——說是趣劇,不如說是一點也不好笑的胡鬧劇。
片山嘆息不已。
看不懂這種“無厘頭”的搞笑噱頭,難道已經老了?
片山在看大山裕美幾時出場……結果,在一個衆人大吵大鬧的場面,僅僅有個好像是她的影子晃了一下,所謂的攝錄工作就準備結束了。
“最後——”一名像是擔任司儀的男人張大喉嚨喊:“慣例的攝影棚內運動會!”
“去吧!”
譁然四起,不知怎麼回事,全體演出者從佈景中衝出來,東奔西跑地亂成一團。
這是什麼玩意?
正當片山目瞪口呆之際,冷不防被人猛力拉扯他的手。
“跟我一起跑!”
是大山裕美。
“喂,不要——喂!”
可是腳一動了就停不住,因爲一停下來就差點撞到別人。
尖銳的喧嚷聲此起彼落,所有人都不停地跑,攝影機也跟着一面追拍一面跑。
“瞧!攝影機呀!”裕美猛然抱住片山。“這人是刑警哦!”她對着攝影鏡頭大喊。“是不是很帥?他是警視廳搜查第一科,如假包換的‘片山’刑警!”
片山覺得心情絕望透頂……
“真是丟臉丟盡了!”晴美板着瞼說。“我去吃午飯,怎麼見到一張熟臉出現在電視畫面……我羞得差點想找地洞來鑽!”
“說給我聽也沒用。”片山撅起嘴。“我沒想到會演變成那種局面。”
“好可惜呀。”石津幸災樂禍。“應該錄下來的。”
“說話別太過分,你是來人家的家吃飯的。”
“對不起。”
“那叫大山裕美的,相當可愛嘛,蠻上鏡的。”
“是嗎……可惜頭腦空空如也。”
“如此刻薄,不受歡迎哦。”晴美吃吃地笑。“不過,她終究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
“她是這麼說的。那樣子一天到晚大癡大肺地呱呱叫,即使在同一個房間有人被謀殺,她也不會察覺的。”
“怎會呢?不過,如果殺香井的兇手連三原佳子也不放過的話,意味着兇手並非只恨菅井一個人了。”
“哦,三原佳子也是個有問題的人吧。”
“可是川口刑警特地——”
晴美說到一半時,電話作響。
“不是命案吧?”片山皺起眉頭。
“如果是的話,希望飯後纔來的好。”石津說着時,已經吃掉第四碗飯了。
“片山宅——啊,慄原先生——嘎——知道!”晴美放下話筒,轉向片山說:“大山裕美出事了。”
“大山裕美——她怎麼啦?”片山放下飯碗和筷子。
“聽說被車撞了。”
“那車在撞人後逃去?”
“好像是,似乎不曉得是意外還是故意的樣子。”
“去看看好了。”
“也好。”
石津也急忙站起來,但沒忘記把剩餘的飯塞進肚裡。片山由衷佩服……
“雖然未恢復意識,但性命應無大礙。”醫生率直地說。“必須等到明天才知道她昏睡到何種程度。”
醫生說完,快步走開了。
“好冷淡哪。”晴美搖搖頭。
“對醫生來說,那是工作嘛。”片山在長椅坐下。“現場的狀況,問問警察好了。有無目擊者?還有,車子有設有越界之類。”
“她本人好像也喝醉的關係,也有可能是意外——福爾摩斯,上哪兒去?”
福爾摩斯“噔噔”地往走廊走着,途中回頭“喵”地叫了一聲。
“它說過來啊。”晴美跟着走過去——在休息處的一角,一名老人坐在那裡。晴美一直看着他,老人擡起臉孔。
“啊。”晴美終於認出來了。“你是——水卷先生。”
他是那間小學的守衛。
“你好。”水卷站起來,鞠躬行禮。“你是白石太大的朋友……”
“哦。你怎會在這兒?”晴美問。
“小女被車撞倒了。”水卷說。
“被車撞倒?”晴美瞠目。“那麼說——難道大山裕美……”
“她好像是用那個名字出電視的。”水卷的臉上浮起寂寞的笑。“一個老爸帶着一個孩子——是我一手一腳把她帶大的,而她嚮往那種世界……”
“是這樣的呀。”
“最後落到這種下場——真是家門不幸。”水卷用兩手掩臉。
晴美不知應該說些什麼纔好。
5最後一案
“——不好意思啊。”晴美說。
“哪裡哪裡,反正是空閒的時期。”酒店總經理爽快地說。“何況上次說好,請你們再來吃一次燒烤的。”
“是呀。”石津即刻說。
“喵。”福爾摩斯愉快地叫。
“那麼,請自便。”經理鞠了躬,然後出去了。
“嗚呼。”片山伸個懶腰。
這裡是菅井被殺的酒店。
同樣是五樓——原本片山他們今晚是住樓下比較便宜的房間的,只是表示有東西要調查,於是拿到了這一層的鑰匙。
現在片山他們是在三個女人住過的其中一個房間。
“如果要去現場那個房間,必須經過這三個房間哪。”晴美說。
“從外面也可以吧?”片山說。
“好敏銳!”晴美立刻出到陽臺去。大概不可能。因爲陽臺並不相連,而且有相當高度。
“開開玩笑罷了。”片山苦笑。
“如此一來,兇手當時從這前面經過。”晴美從門的防盜眼望出外面。
“看到什麼?”石津問。
“石津,你出去外面吧。”
石津的臉一陣蒼白。
“你把我當作外人嗎?”
“傻瓜,我只是叫你出去走一走呀,我想確定一下看見什麼。”
“是嗎?”石津舒一口氣,出到外面。
“這傢伙相當傻氣哪。”片山搖頭。
“這樣說人家,不太好吧。”晴美笑了。
“他怎會聽見?”
片山一說完,門就驀地打開。
“晴美小姐。”石津探臉進來。
“怎麼啦?”
“請問——從哪兒走到哪兒?”
“哪裡都可以呀。”
“請你決定一下。”
“那就從右到左,然後從左到右吧。”
“知道。”石津出去了,一下子又探臉進來。“呃——向哪邊是右?”
“哪邊都可以啦,走過卻又走回來就行了。”晴美大聲說。
“哎?晴美。”
“幹嘛?”
“你別那麼大聲罵人,不像女孩子。”
“難道像男人?”
“我沒這樣說——”
“那你別管我。”晴美的眼睛湊近防盜眼。片山嘆息不已……
大山裕美被車撞倒的次日,片山接到林清江的電話。
片山在清江提議的咖啡室和她碰頭。
“我什麼也不知進,真的啊!”清江一開始就重複這句話。
“那你叫我出來幹什麼?”
“那個嘛——因爲我聽見她泄露出來的說話。”
“她?”
“三原佳子。”
“她說了什麼?”
“她,好象看到什麼。”清江點點頭。“因爲她的房間與菅井死去的房間相連的緣故。大概聽見什麼聲響吧?”
“原來如此。”
“她從房門的防盜眼看出走廊——她說有個男人經過門口。”
“男人?是誰?”
“不知道。”清江聳聳肩。
自此,清江噤口不語。
“——還有嗎?”片山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清江猶豫了好久好久。
“你——看來是好人哪。”
“你說什麼?”
“我可以信任你嗎?我其實不太相信男人的。”
“哦。”
“不過,你嘛……”清江用力作個深呼吸。“好吧,我告訴你。”
“相信我,沒事的。”片山說。清江不由開朗地大笑起來。
“剛纔那句是求婚的話就好了。”
片山瞪大了眼,清江點了一支菸,她的手不抖了。
“那女的這樣說:‘從那個房間走出來的,是個警察’……”
——想到這裡,片山搖搖頭。
從防盜眼一直看走廊的晴美直起身子,點點頭說:“是這樣呀……”
“怎樣?看到嗎?”
“有人經過時,當然知道,也看到對方的服裝什麼的。不過——看不清臉孔。”
“是?”
“因爲是廣角鏡片的關係,接近或走遠時都是一晃眼而已,而且經過時,臉是轉側的。”
“臉孔長相也看不清楚羅。”
“就是這樣。”
“我來窺望一下吧。”片山把眼睛湊近防盜孔——冷不防門打開,石津走進來。
“嗨,怎麼樣?”他問晴美。接着眨着眼:“片山兄躺在地上幹什麼?”
“真不好意思。”石津的額頭滲出薄薄的汗珠。
“不用客氣,喜歡的話,儘量添好了。”總經理親切地說。
對石津而言。沒有比這更中聽的話了。假如有的話,大概是求婚時,晴美說‘我願意’那句話吧。
天氣寒冷的關係,燒烤大會改在餐廳一角舉行,氣氛當然不太夠。
不過對石津來說,那樣也不足以影響他的食慾。
“林清江單是說明是警察的話,很難明白哪。”晴美邊吃邊說。
“問題就在這裡。”片山點點頭。
“嘎?哪裡還沒烤到?”石津說。
“沒有啦,你吃吧。”片山說。
“是。”石津率直地答。
“假如三原佳子知道更多事實的話……”
“若是那樣,林清江不是會講出來嗎?”睛美說。
“喵。”
“怎麼啦?”
“喵。”
“你的碟子還有肉呀。”
福爾摩斯有點不耐煩似地“喵”一聲,望向餐廳門口。
片山和晴美一齊轉向那邊
“是警察。”晴美說——“噢,不是。”
“是酒店的警衛哪。”片山說。突然皺眉,喃語道:“是呀……搞不好……”
“怎麼啦?”
“怎樣呢——假如三原佳子從那個防盜眼看到的是——”
片山話說到一半時,有聲音說:“對不起。”
“你是……”晴美透過燒烤冒出的煙中,認出白石弘子的影子。
“可以打攪一下嗎?”白石弘子說。
“請。”石津說。“這一邊的可以吃了。”
白石弘子拉椅子坐下。
“一個人?”片山問。
“是的。”
“爲何——跑來這兒?”
“我知道你們來了這兒……我想已經跑不掉了。”
“乍麼說?”
“你們已經知道了吧。”白石弘子睜了一下眼。“我殺了菅井。”
“你?”
“是。”白石弘子點點頭。“我的小兒子死了後,我知道被菅井騙了,怎麼也不能饒恕他。”
“原來如此。”
“於是,我用假名在這個酒店拿房間,看準櫃面擁擠的時間,戴着墨鏡去領房間鑰匙。”
“然後呢。”
“我見到菅井在酒吧裡,從房間打電話邀他上來——我說請他喝杯酒,吃餐飯。”
“哦,然後菅井上當了……”
“嗯,因他是個自命不凡的男人,過於自負,馬上就答應了——我殺了菅井,替他穿上那套爲孩子預備的制服。”
“爲何這樣做?”
“我要代替那孩子懲罰菅井。”白石弘子說。“當然,我知道那樣做會留下線索。不過,我已豁出去了。被拘捕也沒關係。”
隔了半晌,片山才問:“現在也這樣想嗎?”
“不……現在,有良太的事牽掛,我不這樣想了。只是——”她直視片山的眼睛。“沒奈何呀,我必須爲自己所做的事負責。”
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
“那是不合理的。”有聲音說。
“川口先生。”晴美回頭。“我聽到了?”
“嗯。”川口刑警拉了一張空椅子,在白石弘子旁邊坐下。
“川口先生……”
“太太,你能勒死菅井嗎?而且把他懸掛在那浴室裡嗎?不能吧。”川口搖頭。“即使你撒謊,這些人也會識穿的。”
然後看住片山說:“是吧?”
片山點點頭。
“你說三原佳子有告訴你而把你叫去,可是她穿着睡袍的打扮未免太奇怪了些。”
“不錯。”川口點頭。“那個女人,她想勒索我。”
“哦?”“用我和白石女士的關係作把柄。”
白石弘子打斷他的話。
“那是我的錯,我對冷淡的丈夫十分失望……以前帶孩子們來這裡度假時,我和川口先生相遇了。”
“原來如此。”片山點頭。“菅井知道那件事——”
“我把一切都向他坦白了。”
“原來如此,他是用那種手段來掌握有名有地位的人的秘密的吧。”
“因此他有取之不盡的錢財,而三原佳子從菅井口中聽了我們的事……”
“是我殺了菅井的。”川口說。“她當時也在這兒,可是,殺他的是我。”
“三原佳子好像告訴過林清江,她看到一名警察從房間走出去。”
“那就是我。”川口說。
“然後怎樣呢?”片山搖搖頭。
“怎麼說?”
“假如三原佳子看到的你。她怎會告訴林清江呢——多半不說出去,然後更加有把柄勒索你啦。”
“但——”
“三原佳子一晃眼看到有人從門前走過去。可是,沒見到臉孔。”
“但她說是警察——”
“對,她以爲是警察。”片山說。晴美接下去:
“因爲那人穿着制服的關係。”
“沒錯。由於是一晃眼的事,她不知道那個不是警察,而是守衛的制服。”
“更正確的說法是——”
“請叫守衛。”是水卷的聲音。
“水卷先生。裕美小姐如何?”晴美問。
“今早恢復意識了,她被車撞到的事,好像是意外。”
“好極了。”
“可以坐下嗎?”
“請。”
水卷拿了椅子坐下。
“水卷先生。”片山說。“那天你穿着守衛的制服,潛入這間酒店來過吧。”
“是的。穿着那件衣服時,去到哪裡都不引人注意,別人也不看我的臉。”
“殺菅井的,是你吧。”
“是的。”水卷點頭。“從白石太太口中聽說了菅井的事我十分憤怒。讓那種人活下去的話,不知還有多少人被他害死啊。”
“水卷先生——”白石弘子說。
“沒關係,太太,我已經老了,不能活多久了。”
“那天你來到酒店時,發現裕美小姐也在,是嗎?”
“而且,她跟着那個男人,目的是爲錢!我毫不遲疑地勒死他,白石太太只是在旁看着而已。川口先生事後趕到說設法把他做成是自殺的樣子,和我聯手把他吊在浴室裡。”
“我就猜想一個人是辦不到的。”片山說。
“總而言之……”水卷嘆息。“請將一切當作是我做的,可以嗎?”
“那個怎樣呢?”片山搖搖頭。“晴美,你說。”
“嗯。”晴美微笑。“我忙着燒烤,聽不清楚你們在講什麼。”
“喵。”福爾摩斯揚聲叫。
“哎,好熱!”石津擦汗。“咦?幾時增加了這麼多人?”
石津不安地喃喃自語:“肉片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