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便是臨死之前,心有不甘,或是屍骨不全,天魂消散,而地魂不落黃泉洗滌,命魂不入地府輪迴,保存生前的記憶,成爲另一種生靈,這便是鬼。
屍骨不全,命魂入不了地府,而心有不甘者,則是不願入地府輪迴,兩者性質不相同。
這兩隻老鬼,都是因爲屍骨不全不入地府,也算是可憐鬼。
不過總有一天,待他們的屍骨都化作一捧黃土之時,就可以入地府輪迴了,葉祥智也沒有必要去替它們找全屍骨,徒惹人鬼因果。
“好吧,不傷你們,你們告訴我有沒有見到那個持刀的傢伙就行了。”葉祥智說道。
兩隻老鬼眨巴了一下眼睛,面面相覷了一番,最後指了指葉祥智身後。
葉祥智頓時大驚,驟然回身,發現喬小多和骷髏人,也就是百鬆,全然靜靜的站着看着他。
“百鬆,放了小多。”葉祥智捏着臨字印,語氣寒冷道。
骷髏人咔吧了兩下下巴,最後血肉重組,化作了一個年邁、和藹可親的老人,他笑了笑說:“我與小多是有交易,以人鬼因果帶走的她,她可是自願的。”
葉祥智心中大驚,看向喬小多問她:“爲什麼?”
喬小多垂淚,但卻低下了頭,沒有回答。
人鬼因果,是一種法則。
人與鬼會形成一種交易,人幫鬼做成什麼事情,人可以得到應得的回報,但若是沒有達到,鬼就可以把人的靈魂抽走,或是吞噬或是奴役。
還有一種,便是人與鬼做交易,奉獻自己,讓鬼出手做某些事情,交易完成,人便死了。
最可恨的是,如果殺了那隻鬼,人……也會一同死去。
這就是人鬼因果的可怖之處。
這便是葉祥智沒有出口說要幫兩隻可憐的老鬼找全屍骨的原因。
前天山神喝了葉祥智敬的酒,但昨天卻還是出手了,山神定然要爲此付出代價,只是這件事他並不知道而已。
“爲什麼?”葉祥智皺着眉頭,再次問她,而她卻是獨自垂淚,不言語。
“什麼都已經發生了,她是自願的,你也別騷擾我們,也別騷擾她的家人,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如若不然……嘿嘿。”百鬆老人的面容消散,化作了骷髏人,咔吧咔吧着下巴,好似在笑。
百鬆轉身,拉着喬小多消失了,不是從鬼位的門路離開的,而是從‘窗戶’離開的。
“混蛋。”葉祥智握緊了拳頭,最後卻是無力的鬆開了。
雖然百鬆也算是一隻小傢伙,但是……自己卻依舊不是對手,也沒有能力斬斷這些因果。
爺爺或許有辦法。
葉祥智眼前一亮,或許應該回去求救,畢竟爺爺可是很強的,當初可是見他把從鬼位現身的大傢伙打得魂飛魄散。
驀然,喬小多靈堂前傳來了喧譁的吵鬧聲,葉祥智急忙跑過去。
兩隻老鬼見葉祥智離開了,也不敢多做停留,化作鬼氣竄走。
來到喬小多家門前,看到班主任任文飛正跪在地上,平日裡溫文爾雅的男子,如今卻是淚流滿面,葉祥智也不住嘆息。
“把他趕走。”
“如果不是他,小多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還有臉來,滾。”有一個青年,怒火中燒之下,一腳將任文飛踹翻在地。
那青年擡起腳,還要再踹,見狀,葉祥智急忙跑過去,制止了他。
“不關你的事,你給我讓開。”青年怒叱擋路的葉祥智。
“讓開吧,這樣他們或許會好受一點。”任文飛也叫葉祥智讓開。
聞言,葉祥智不住蹙眉,回頭看了班主任一眼,發現他雙眼盤滿了血絲,胡茬滿絡,頭髮也是不曾整理,跟以往的着裝打扮大相庭徑。
“人死不能復生,你就算被打死了,小多同學也不會復活。”葉祥智勸慰道。
“我叫你給我讓開。”青年一把抓住葉祥智的衣領,怒氣衝衝的險些把鐵拳招呼在他臉上。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貪玩,大家都會在家裡,這樣,百鬆就沒有機會害死她了。”葉祥智閉上了眼睛,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臨身,胸前的衣領反倒被鬆開了。
葉祥智不住詫異的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青年,發現他卻是淚流滿面,痛苦不已。
“對不起。”葉祥智深深一鞠躬。
恰逢米麒麟和杜百靈幾人也過來了,他們見狀,也是對着青年鞠躬。
“堂哥……”喬小花站在青年身邊,輕聲呢喃。
“讓我們爲小多同學燒根香吧,燒完,我們就離開了。”葉祥智扶起了任文飛,對青年說道。
“讓他們都進來吧。”喬小多的父親喬建國說道。
於此,青年和幾個堂兄弟都讓開了路。
葉祥智帶着任文飛去交香火錢,然而卻被拒收了。
“還是去燒根香吧。”那人冷然說道。
對此,任文飛只得木訥點頭,轉身到喬小多棺材前,拿了四根香,跪在地上,對着棺材拜了三拜,插上香之後,回到原位,又拜了一下。
“叩!”
任文飛重重的磕在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衆人想要攔着他,卻被葉祥智攔住了。
衆人張口想要說些什麼,然而葉祥智只是搖了搖頭,不言語。
“叩!”任文飛又是一叩頭,額頭已經是鮮血淋漓。
“叩!”血花四濺,擡起頭來的任文飛注視着相片裡的喬小多,任由血劃過臉頰,泌進眼裡,只道了句:“對不起。”
眼睛被進了血,很痛,但是卻比不上他的心痛。
葉祥智放下了手,衆人這纔去扶任文飛。
嘆了口氣,葉祥智帶着衆人離開了。
“小多……我的孩子啊……”在葉祥智身後,在靈堂中,喬母哭得撕心裂肺。
一路上衆人沉默不已,驀然的任文飛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原本是策劃的遊玩是讓這些孩子放鬆一下,體驗一下生活,誰知卻發生了這種事情,這叫任文飛如何能接受得了?
任文飛心中的愧疚,誰又能懂得。
任文飛爲了完成他爺爺是心願,耗費諸多時間,策劃了許久,然而換來的卻是這種結果,工作丟不丟他沒所謂,可是如何跟喬小多交代?如何跟喬小多一家交代?如何跟死去爺爺交代?
任文飛想仰天長嘯,然而卻背過氣,昏迷了過去,惹得衆學生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