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虎也來了,他先葉祥智幾人一步到達,此刻他正站在山神廟外,抽着煙、蹙着眉看着山神廟。
“虎哥,你怎麼也在?”葉祥智打了聲招呼。
百虎回頭,葉祥智心頭一驚,眉毛可謂是乾乾淨淨,額頭的頭髮也被燒得咎了起來,左手一片通紅,雙腳也在打擺,額頭豆大的汗水滴落,看起來頗爲狼狽。
“怎麼了這是?”葉祥智愣住,這……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變得如此模樣,任是誰都會錯愕。
“媳婦兒煮好粥叫我起牀,左腳崴了一下,把盛粥的手給燙了,拿着包子吃,差點被噎死,喝水被嗆着,尋思着可能是昨天晚上的原因,想出來看看,右腳也崴了,站在這裡好一會兒了,剛點菸的時候,打火機不知道怎麼爆了,把我燒的夠嗆。”百虎嘆了口氣問葉祥智:“你會不會怎樣?”
聞言,葉祥智擡起手左右看了看,說道:“我沒事兒。”
“估計你是外村,沒啥事吧。”百虎嘆息道。
葉祥智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但是這也太奇怪了,殺貓鷹他是主謀,也是行兇者,這所謂的山神要報復,他不應該一點事兒都沒有,而百虎卻是一身傷。
驀然,他發現了百虎額頭那隱晦的黑氣,跟喬小多有些像,但卻比喬小多更隱晦,且更黑,好似更兇。
葉祥智蹙眉,然後掏出了一個橢圓形的小酒瓶子,遞出去叫百虎喝一口。
“不敢喝,被酒嗆比被水嗆難受多了。”百虎擺手道。
“它不敢。”葉祥智冷眸微縮,看向山神廟。
聞言百虎楞了一下,不明白葉祥智話裡的意思,見怪獸也叫他喝酒,他才接過酒瓶子,喝了一口酒下去。
看着百虎咕嚕咕嚕喝了兩大口,葉祥智心疼的叫道:“夠了夠了,可以了。”
“什麼酒,這麼好喝?讓哥再喝兩口。”百虎眼睛冒光,似乎手也不疼了,腳也不打擺了。
葉祥智立馬搶回小酒瓶,扭上蓋子搖了搖,發現只剩小半瓶了,心疼極了:“沒了沒了,你再喝我自個兒都沒得喝了。”
見小孩子模樣的葉祥智,怪獸不由得笑了,心裡道:好久沒看到他這般模樣了。
“這是什麼酒,這麼好喝。”百虎兩眼冒光,似乎被這酒勾起了酒欲。
葉祥智急忙將酒塞進口袋防備着百虎說:“這是我爺爺釀的,一年也沒多少,你就別打主意了。”
百虎尷尬的撓了撓頭,頓時發現:“誒,我這傷口居然不疼了?”
葉祥智見狀白了他一眼,不過也不多說:“好了不就好了,你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
百虎伸手指着被打開的柵欄沉吟道:“這柵欄不知道是誰打開的,平時很少人來的,而且……這柵欄好像是被人踹開的。”
聞言,葉祥智心中咯噔了一下,急忙走到柵欄面前,仔細的看着柵欄,心中微凌。
那個夢是真的?
葉祥智不住在想。
很快他便否決了這個可能,但如果不是,難道這一樣大的鞋碼印記,一樣的痕跡,一樣的柵欄開啓範圍,難道是有別人恰巧造成的?
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就算是葉祥智,也不由得心頭沉重,一時間想不通。
不再多想柵欄,葉祥智邁步走了進去,走進了山神廟內,細細打量裡面的環境。
四根柱子,雕龍畫鳳,麒麟踏地,混沌吞雲!
一樣的雕花!
跟昨晚不一樣的是,這龍、鳳、麒麟、混沌並不是由黑墨繪畫的,而是青龍紅凰,各有色彩。
壁畫也不是各種爲禍圖,龍暢遊大海,蝦兵蟹將皆拜服,鳳翔九天,天雲開道,麒麟踏地,萬獸齊伏。
不似昨晚三聖爲禍,龍亂四海,鳳破九天,麒麟裂地。
其他的佈置都一樣,一座神臺,供奉兩個神位,一個是石子,路上隨處可見的石子,卻佔據首位。
一座青銅製品,是一座貓頭鷹身的青銅器,看上去有些年月了,但卻絲毫部落塵埃,像是經常有人打掃。
驀然,葉祥智心神震動,因爲他看到了香爐。
香爐上的香燭似剛燒完,而百虎說……平日裡無人來此。
深呼吸了幾口氣,平定了一下心神,他將葫蘆形的小酒瓶子掏出來,把酒倒進了酒杯,放在了供奉臺上。
“叩叩叩。”連續敲了三下供奉臺,看到杯中的酒水盪漾,葉祥智盯着石子對怪獸幾人說道:“離開這裡。”
“啊?”胖子楞了一下,不由得疑惑出聲。
“快點,走。”葉祥智沉聲說道,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石子,或者說……石雕。
怪獸見狀,拉了百虎和胖子,叫上王爺一起,向後退去,直到出了山神廟。
“再退。”怪獸見葉祥智沒有絲毫動彈,不由得叫幾人再退,一直退到柵欄之外,雖然他看不到石雕,但他熟悉葉祥智,從其狀態中看出事態不對勁。
葉祥智盯着石雕,呼吸微粗。
石雕不同昨晚,現在的它有眼睛,有鼻子有嘴有耳朵,它眼珠子轉動,似在看酒杯,隨而又盯着葉祥智看,開口說道:“你這算是威脅我嗎?”
聲音很輕,有些陰柔,但可以聽出來,有些輕蔑。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葉祥智沉聲說道。
“就憑你?會不會太搞笑了?”那石雕冷笑。
葉祥智沒笑,連嘴角都沒略起來。
石雕也不笑了,它垂眉看着那三杯酒水,心中有些不愉,眼中寒芒閃爍。
一道身影從石雕中走出,化做了一個面容陰鷙的男子,他鬼氣森森,如葉祥智所猜測的那般,所謂的山神,不過是隻鬼物而已,或許比較強大,但那也是鬼,不是神。
葉祥智有些不安,因爲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鬼了,久到差點忘了人世間有鬼的存在。
如今,更是遠在他鄉,獨自遇到。
百燕說百鬆的故事時,葉祥智不太當一回事,以爲那百鬆不過是個小鬼,只能嚇唬嚇唬人,只要陽氣足一點就能趕走,不然當初村子裡的人怎麼可能動他屍身,把他給埋了呢?
誰知……竟那麼兇,幾個壯漢在身邊,它還敢染指喬小多。
而如今,更是遇到了更兇的。
陰鷙男子擡頭深深的看了葉祥智,似乎是想把他的容顏永世記住一樣,最後,他一揮手,酒杯裡的酒消失不見了,而它也消失了,僅留下一句話:“爾好自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