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撲過去阻止,已經遲了,王冰的右手已經揚起又落下,落在馮婉婉的臉上。
然而,預料中那“啪”的一聲脆響,卻並沒有傳來。
馮婉婉驚怒地瞪着突然發起襲擊的王冰,卻發現,那落在她臉蛋上的手,沒有絲毫用力。
相反,還很輕柔,替她擦着臉上的汗跡。
一邊擦拭,王冰一邊開口幽幽說道:
“我們家趙文吧,這人粗手粗腳,怪笨的,給姑娘家擦臉這種事,不適合他。所以,不要有下次了,怕你臉疼。”
看似很溫溫柔柔的一句話,馮婉婉聽在耳中,爲什麼就有一種被針紮在心尖尖的感覺……
“冰姐,不是那樣,我根本沒有你以爲的那個意思!”
反應過來的馮婉婉,委屈地解釋道。
“行了,回家去吧。該解釋的人不是你。”
說完,王冰那雙明亮的大眼跟刀子似的,剜了我一眼,扭身就離開。
我心裡那個氣呀!
我犯錯了嗎?擦下汗而已,心無邪念,我哪裡對不起她了?
相反,她在外面都幹了些啥?都在我頭頂綠出一個大草原來了!裝什麼裝。就因爲我找不到證據,所以,她就能有恃無恐,就能擺出一副聖潔的樣子,反過來逼我道歉?
那一刻,我真的再也忍不下去了。就算毫無證據,也想跟她撕破臉皮,大鬧一場。
雖然,我很清楚這樣做的結果於事無補。她不會承認的。面對舞裙、綁痕、草莓,她都能把話編得滴水不漏,我現在要是貿然跟她攤牌,只會被她推得一乾二淨。
那效果,無異於打草驚蛇。一旦她提高了警惕,以後,我就更加不會有機會找出真相了……
所以,還得忍。得在她面前裝一無所知,裝若無其事!
飛快安慰了馮婉婉幾句,讓她趕緊回家。然後,我整理了一下心情,向停在路邊的潔白奧迪A3走去。
那是王冰的座駕。跟雪一樣白的純色。
曾經一度,我認爲那是純潔的寫照。就如同甜蜜翩躚的白舞裙;又如同王冰這個人……
我拉開車門,像塊口香糖一樣,粘了過去,坐在副駕駛位上。
我準備了好多說辭,正要開口向王冰解釋,卻見此刻的王冰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園區總部大廈,神色失落。
雙眼中,閃動着什麼,竟是淚光……
我張了張口,卻被王冰打斷了:“如果時光能夠停留,永遠定格在這兒,定在我們倆相遇的地方,多好。”
語氣沉緩,比起她平時撒嬌俏皮的樣子,就像變了個人,就像顯露出來的是另外一個她。
我聞言,不禁動容。
窗外的創意園區總部大廈,是兩年前我與她邂逅的地方,滿滿都是愛的記憶。
那時,我的“燦野千陽”比現在的規模還更小,步履也更艱難。
有段時間,手下幾個設計師嘰嘰喳喳,都在議論,說是園區門口的總部大廈前臺,來了一位驚爲天人的前臺接待員,人如其名,長得很甜蜜,笑得很甜蜜,性格更是又甜又柔,太招男人喜歡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聲音不是嗲嗲的那種,而是帶點兒沙沙的質感。不過細聽反而蠻性感,充滿味道,有某位著名影后的神韻。
據說,因爲這個名叫“王冰”的前臺女孩的出現,入駐園區的企業都變多了……
傳言當然有戲說的成份,但王冰有多漂亮,可見一斑。
我一開始並不信,但當我去那棟大廈辦事,一見到王冰本人,當時就覺得衆人的那些傳言實在是……太無力了。
在我看來,王冰的那種美,根本不是俗氣的語言能夠形容的。
我壓根就沒想到,這麼美的女人,有一天會成爲我的妻子。因爲可想而知,當這麼出衆的一位美女來到園區,那些爲她心動,並明裡暗裡展開追逐的優秀男人,肯定不會少於一打。
但命運就是這麼神奇。
我第一次見她,是帶着一疊親手繪製的園林效果圖,去找那棟大廈裡的一家企業談合作。
走到前臺時,可能是因爲好奇地去看傳說中的美女,其中一張效果圖掉落在地,我卻渾然不知。
王冰走上前來,優雅地屈膝、彎腰,撿起地上的彩色圖紙,準備還給我時,多問了一句:
“好美的風景呵,是您設計出來的嗎?”
我連聲稱是。王冰又陶醉地看了好一會,不敢相信地感嘆說:“真不敢相信,世上怎麼有這麼天才的巧手!太好看了。”
我也不知當時是怎麼了,看她愛不釋手的樣子,竟然脫口而出地對她說:“你喜歡?那這張就送給你了。我重新去打一張出來,然後見客戶。不耽誤事的。”
說完,竟然真的轉頭就跑回“燦野千陽”,從電腦中調出自己的這張設計圖,重新打印……
王冰在背後叫他,沒能叫住,只好衝我的背影說了句:“這個人,好可愛哦!”
這次記憶深刻的初次相遇後,我每次再來這棟樓辦事,兩人都會多聊上幾句。
我在交談中才知道,原來,她是藝術系畢業,學舞蹈的,難怪會對藝術這麼有感覺。做個前臺,真是太屈才了。
兩人交談的場合從前臺延伸到咖啡吧、園區草地、河邊公園。我解答她的職業困惑,鼓勵她做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業,展現自己的專業才華。
王冰從不拒絕與我交談,用她自己的話形容說,我是她在整個園區見到的最有才華的男人。我覺得她心裡可能真這麼想的。畢竟,那時候她剛走上社會還不久。
交談中,我才發現,她租住的地方竟然與我住的小區在同一片區,隔條馬路而已。
於是,我每天上班時都會順路接她,把車開到她租房的樓下,等她下樓。
有天早上,大半小時過去了,她沒下樓,電話也關機了。我沒有獨自離開,而是爬上樓,找到她的租房,拼命敲門,半天敲開了,她倚在門邊,直往地上倒。
我趕緊抱住她,發現她發燒了,渾身如火炭。
那次要不是我上樓,她越燒越嚴重,陷入昏迷,還不知要發生什麼。
我照顧了她三天三夜,直到她的父母從老家趕回峰陽,來到她的租房裡。
後來的事就水到渠成了。半年後我們就結婚了。雖然經歷了波折,岳母曾經強烈地反對過,認爲我配不上自己出色的女兒。但最終兩人還是在一起了。
兩人第一次在一起的那一晚,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原本,我以爲,這麼純的一個女孩,而且剛走出校園並不久,感情方面應該是幾乎空白的。
然而,躺在浪漫的婚牀上,她卻對我說出那樣一番話來,令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