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雪似乎是思考了幾秒鐘才說道:“看到過,我看到在那邊的一個院子裡,有着很現代化的房子,楊毅在那玩着電腦遊戲,我在那拖地板,抱孩子。”
“啊?”我驚訝着,我和楊毅最害怕的,都是跟死亡有關係的,蘭雪最害怕的卻是這個。
楊毅也在後面說着:“對,她還因爲自己看到的這個畫面,就打了我一頓。一開始,我自己跑,她追上來說只要我冷靜,她就是我女朋友,出去之後,就跟我同居的。可是沒多久,她就自己僵住了,幾秒鐘之後,就開始暴打我,最後直接把我打得摔下排水溝才扭到腳的。所以她要爲我的傷負責。”
他們兩又吵起來了,這樣也就沒有人在意廖啞巴是不是抓着我的手,一直沒放過了。
這一次,並沒有我們想象中走那麼長的時間,還沒多久,我們就看到了村口開闊的一片荒地,還有那荒地上的稻草人。
我的腳步停住了拖着廖啞巴也停下了腳步,在我們身後的蘭雪和楊毅差點就撞上我們。
楊毅笑嘻嘻地說着,感覺他對蘭雪調戲得很成功:“幹麼不走了?我們這不是走出來了嗎?周蘭雪,你現在正式成爲我的女友了,恭喜恭……”
“恭個屁喜!”蘭雪罵着,從我身後走了出來。
我有些晃神:“這回這是恭個屁喜了!”在我們面前的稻草人,還在那。那個被楊毅扯下手臂的也還在那。只是在那些稻草人的身旁,還有着三個看上去比較新的稻草人。這根本就不用去想是怎麼回事。我的腦海裡又出現了那三個老人一步步艱難地從裡面走出去,身上還不時掉下稻草的畫面來。
楊毅緩緩從我身旁走過去,邊低聲說着:“我們,也會變成稻草人?我們走不出去,真的會變成稻草人。我……”
那個抓着我手的大手稍稍用用力,我一下清醒過來了,大聲喊道:“楊毅!”
蘭雪在那喊着:“什麼走不出去啊,大不了,我們多在這裡住幾天算了。”
“楊毅!”我甩開了他的手,衝過去,想拉住楊毅。但是楊毅的目光已經有種空洞的感覺,我根本就不可能讓他清醒過來。
“蘭雪,你看着他!”我對着蘭雪吼着,然後轉身就衝向了那邊的荒地。廖啞巴不是說我們能出去的話,這裡的一切都會消失嗎?既然都是會消失的東西,那麼他們現在是什麼樣子,都無所謂了。反正他們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我衝到了荒地上,腳踹着,手推着,扯着,沒幾下,就把那些稻草人都放倒了。還不只,還要跳上去踩上幾腳。我不能讓這些東西影響我們,我們是要離開這裡的,一定會離開這裡是。我就跟瘋了一般,對那些稻草人踢着踹着。甚至能看到稻草裡滲出來的血,但是我已經顧不了這些了,我要這些稻草人消失。反正他們肯定會消失的,還不如就由我來讓他們消失吧。
幾分鐘之後,我終於停下了這種瘋狂的行爲。站在一堆已經被踩進泥裡,的稻草和木頭腦袋上,對着不遠處,已經目瞪口呆的蘭雪和楊毅,還有依舊雙手抄在褲子口袋中,看着我,帶着淡淡的表情看着我的廖啞巴說道:“好了!什麼也沒有了!什麼稻草人啊!這裡什麼也沒有!我們該往那邊走,就往那邊走!”
楊毅伸出手,顫抖着,指着我:“福,血,血?”
“啊?”我擡手就在他指着的,我的臉頰上擦了一把,在看看手,才發現,我的手上有血跡,而且從這量來看,應該臉上也有。而在我的腳下,土地都已經開始像血浸過的一般。“沒有啊,我受傷了。我流血了!就這樣!走吧。”
“福,真沒問題嗎?”蘭雪看到我走近了他們,小心翼翼地說着。她一直大大咧咧的,這次也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來。
我從揹包的側袋中抽出了一把美工刀,推出刀片,就對着我的手心劃去。
可是刀還沒有碰到我的時候,廖啞巴已經衝到我的面前,速度快得我根本就看不到他是怎麼從我手裡抽走那把刀子的。他低頭看着我:“不需要這樣,我們繼續往前走吧,馬上就能出去了。手給我。”他拉上我的手,我卻縮了一下:“有血!鬧鬼的血!”我雖然不承認,但是它們卻是真的存在的。
他沒有讓我退縮,還是抓住了我的手,帶着我往前面那條小路走去。並說道:“你們最好跟上。我們只有幾分鐘的時間撤離。那邊已經開始衝墓了,被壓在那片廢墟下的東西就好出來了。”
衝墓,這個是奇門遁甲中的一個術語,入墓的宮位能量很弱,但是一旦衝墓的話,他還是會有很強的能量的,甚至有時候,會因爲一些推動而對整個大局產生很大的影響。
蘭雪急着跟上我們並問道:“什麼衝墓?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村裡傳來了很多是轟隆聲,我回頭一看,那邊一片塵灰升騰起來,也不確定那邊究竟有什麼。
“快走!那東西出來,誰也阻止不了。”廖啞巴說着,拉着我朝着那條小路跑了起來。在我們身後,楊毅喘着氣,說着:“我的腳,我的腳,你們別丟下我。”
“不會丟的,快,我拉着你。”
“後面那是什麼鬼?”
“就是鬼,纔要跑啊。”
“這不是我們走了好幾次的那條路嗎?根本就走不出去的。”
我也喊着:“奇門遁甲一直在轉,昨天我們走不出去,不代表今天走不出去。上個小時走不出去,不代表這個小時走不出去。快!”
在我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聲音,那是我媽的聲音:“福!福!你在哪?福?”
我回頭看了看,就在那荒地一片被踩爛的稻草人旁,我爸媽揹着很大的包,穿着戶外運動服,就是他們在淘寶上買的那一套。我媽從地上撿起了什麼東西,應該是火車票。我摸摸我的褲子口袋,我放在褲子裡的實名制火車票來的時候的那張已經不見了。應該是我在那踩着稻草人的時候掉出來的。上面還有着我的名字和身份證號。
“我爸媽?”我脫口而出。
不遠處,我爸媽拿着那火車票,大聲哭喊着:“福,我的福福真的來找我們了!福!福!你在哪裡!福!”
我媽那種撕心裂肺的聲音,讓我的心都痛了。我應着:“媽!媽!”
我剛要跑過去,那鉗制着我手腕的力道收緊了一下。一回頭就看到了蘭雪和楊毅,還有一直沒有鬆開我手的廖啞巴。我咽咽口水,長長吐了口氣:“我看到我爸媽了。雖然知道那是假的,但是……但是,我們趕緊出去吧,說不定過幾分鐘又轉了。”
楊毅跟在我身後說:“你真的看到你爸媽了,你還能這麼輕鬆地跟着我們走?”
“對,如果是戰爭年代,我絕對是當叛徒的那個。走吧,要不我改變主意衝回村子裡,你們也不用跟着我的,你們自己出去就好。”
蘭雪很仗義的說道:“什麼話呀?一起來的就一起回去,要死大家一起死。”
這段路我們已經走過很多很多次了,每次走到那個轉角,就是楊毅上次撒尿的那地方,都會起霧,很大很大的霧。霧散過之後應該就回到了稻草人那。
這一次還是起霧了,我們還是在,根本看不清的霧中牽着彼此的手往前走。楊毅說:“這霧給我的感覺真不好,就好像下一秒,散霧之後我們又會看到那些稻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