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京坐車到格爾,還沒來得及看格爾的風景,又從格爾坐車來到崑崙山腳下。
對於崑崙山,我瞭解不多。
一些神話中的西王母是一位美貌婦人,但是,古籍中記載: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髮戴狌,是司天之厲及五殘。
如果真的如同老師所說,那麼,她的真實形象是駭人的。
當然,這種駭人是相對於我們人類來說的。
這就是我知道的關於崑崙山的全部內容,其他諸如地理、神話傳說等等我一概不知。
老王也並沒有認爲我能瞭解:“來這裡是因爲妖庭最有可能存在於陰界的崑崙山,所以,我們要來這裡探查。”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一個問題:“難道在某個地方穿越到陰界就會出現在陰界的相應的地方附近嗎?”
老王對於這種問題還是樂於解釋的:“這種說法倒也和真實情況相差不大。虛實二界幾乎是相互對應的,但陰界因爲沒有遭受太大的破壞和某些特殊的原因,面積要略微比實界和陽界大一些,所以,我們的位置會發生一定的偏差。但我們從那裡歸來的時候情形就不一樣了。因爲我們的離開,實界的陽氣將會缺少一部分,而因爲實界的陽氣‘偷渡’過來,是處於一種穩定狀態,並不會出現‘查漏補缺’的情況。因此,當我們回來的時候,實界將會強制性把我們送回原來的地方。”
經他這樣解釋,我算是明白了這個困擾了我很長時間的問題。
而後,還沒有恢復正常的眼睛看見了聚集在他身周的陰氣,我知道,要去陰界了。
果然,天旋地轉之後,我們來到了陰界的崑崙山。
對於老王的這種能力,我一直是想不明白,明明老師說只有道祖纔有這樣的能力,但是,爲什麼老王也可以呢?
難道,是我們小看了天下人嗎?
但是,現在還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還是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情上吧。
我們眼前的這座山脈,和陽界的有很大不同。
眼前這山脈,向左望則是樹木鬱鬱蔥蔥,向右望則是白雪皚皚,中間這一段是個過渡的地方。
這樣的情況下,可以遙遙看到東方的山上有座宏偉的建築物。
未能得見,如何就能知道它宏偉呢?
是因爲我們和那建築物之間的距離需要以百里計,可是它落在我們眼裡卻依舊龐大,可見其宏偉。
莫非,那裡就是妖庭?
我不知道,老王也不知道,所以我們決定前去看看。
可是,所謂“望山跑死馬”,我們確實知道那建築物離我們極遠,可未曾想到直到陰冷氣息越發濃郁(我說過,陰界是不分晝夜的,金陵晚鐘的“晚”不是夜晚,而是能夠逃跑的“早晚”,鐘聲一響,就說明要逃跑晚了。),我們依舊沒能走到那邊。
那麼,現在要怎麼辦呢?繼續走嗎?
可是,這裡可能是妖庭所在地,那麼,這裡的妖物絕不會太少,繼續走的話太危險,可是就這樣放棄又太不甘。
一時間,我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最後,老王一咬牙,說道:“雨漳,能記住妖庭周圍的情況嗎?我們回去後就到那裡去,然後穿越到這邊!”
這倒不失爲一個好辦法,但是我的記憶力真的是不敢恭維,可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我只好硬着頭皮說道:“我可以!”
然後,我們回到了陽界。
面向崑崙山,我指着右邊說道:“就在那裡!”
“真的嗎?”老王還是不太確定我是否真的記下了。
但是,很多時候,懷疑纔是萬惡之源。
聽他這樣懷疑,剛剛還有些愧疚的我竟然狠狠地點頭確認:“沒錯,就在那邊!”
我感覺到老王懷疑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卻終究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一馬當先前往了我手指的方向。
我想,這是他的一種表示:我信任你,所以希望你能信任我。
我已經說不清楚心中的感受,想要叫住他說什麼,卻沒有開口,而是吊在他身後,慢慢地向那裡走去。
不多時,天已經要黑下來,我們來到一個同胞家裡,老王和他們一番交談,沒有討價還價,或者說根本沒有出價,我們在這裡住下來。
次日早晨,我們早早醒來,被主人家邀請吃過飯後,繼續踏上了征程。
可是,因爲昨天大意,並沒有記住我們到底走到了什麼地方,看着眼前似乎一樣的風景,頓時迷茫了。
老王不敢在這裡穿越,否則太過驚世駭俗,於是,對我道:“我們前面走走。”
我點頭,跟着他向前面走去,漸漸來到了崑崙腳下。
老王看了我一眼,應該是讓我準備,而後,天地翻轉。
再出現時,我們是在崑崙山上,距離那建築物已經不遠,更能感受其宏偉。
那建築物架在兩座山峰之間,目測高有百米,面向我們的是其一面牆壁,黑色的牆上繪有許多彩色的奇形怪狀的圖案,似乎是陰界所有的妖物的形狀,而這建築物的頂部卻是一種類似於古代宮殿一樣的設計。
雖然宏偉,卻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真實看見這樣的建築,我自以爲見多識廣養成的對高樓大廈、亭臺樓閣的免疫力終於是失效了,我基本上處於一種目瞪口呆的狀態,直到老王推了推我:“雨漳,怎麼回事?呆了?”
我恍然醒悟,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沒錯,這建築真的是宏偉,可能古今中外再不會有比這建築更讓人吃驚的了。”
老王道:“那麼,你認爲這建築比上大城市裡的高樓大廈如何?”
我毫無顧慮,甚至是衝口而出:“當然比不得這建築!你看這建築,簡直是奇蹟!坐落於崑崙山上,架于山峰之間,高有百米!”
我看向老王,老王微微一笑,並不說話,等我情緒平定下來,才道:“走吧。”
我跟上老王的步子,卻剛剛發現這裡畢竟是崑崙山,哪怕是在陰界,依然有着連綿冰雪,走起來很是難受。
崑崙山的冰雪並不是如同城市、農村裡的冰雪,而是有時鬆軟,而有時卻堅硬,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淺,還時不時有東西絆腳。
況且,這裡接近了那似乎是妖庭的地方,想來妖物少不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遇到襲擊,指不定什麼時候腳下就會出現某些東西,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墜入深淵。
我們慢慢地走,向着不遠處的妖庭。
突然,腳下傳來冰裂聲,老王急聲道:“雨漳,不用動!”
可是,已經遲了。
我感覺自己已經騰空,並且慢慢下墜,可能是人的本能,我開始掙扎,但是,周圍並沒有什麼可以抓住的堅固的東西,只能看着天空離自己越來越遠,只能看着洞口離自己越來越遠,只能看着老王離自己越來越遠。
……
……
再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是遙遠的閃爍着光芒的屋頂――因爲遙遠而且我自己也還沒有太清醒,所以什麼也看不清。
然後,我偏頭看向我身體的右側,看見和屋頂一樣的景色,而左側同樣如此。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我掙扎着坐起來,身上並不疼痛,只是感覺有些用不上力氣,支撐着坐起來的時候感覺後繼無力,同時又感覺四肢的綿軟,就像是服下了十香軟筋散。
我坐到牀的側邊,開始打量身下的牀——石牀,沒有牀墊,沒有牀單,沒有被子,只有一個石枕。
見這裡並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我把視線放到我現在所不能及的地方。
這看似有窮的空間給我一種無盡的感覺。
我不敢確信我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形,也不知道那黑暗裡有沒有危險,但我知道,不能留在這裡等死。
風險與機會是並存的。
我不能確定把我放在這裡的那個人是好心好意還是有着壞心思,以防萬一,我還是離開這裡比較好。
我清晰的記得我掉下來時候的情形,但是,在洞口小得幾乎看不見的時候,我昏過去了,之後發生了什麼,我全然不知。
我跳下牀,卻發現這牀離地面真不低,讓現在沒有多少力氣的我摔倒在地,又是咬牙才站起來。
拳頭捏起來都是疲軟無力。
我不知道東西南北,便隨意選了一個方向,向前摸索着走去。
腳下是光滑的地板,之所以說是光滑的,因爲我走在上面甚至有些打滑。
很快,我發現繼續走下去是沒有作用的,因爲那光亮根本沒有接近,於是,這樣的情況下,我想到一種情況。
調查證明,在一種無法辨別方向的各個地方看起來都一樣的情況之中,人們會不自覺的開始轉圈。
我想,我可能也是如此情形。
那麼,我能怎麼辦呢?
我從來信封天無絕人之路,所以,也就成爲別人所說的“不撞南牆心不死”。
我開始默唸《道德經》:“……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但是,沒有陰陽二氣的匯聚,也聽不到我的回聲。
等等,沒有回聲?
沒有回聲的條件有兩種,其一是障礙物距離太遠,其二是……障礙物和人的距離小於17米。
那麼,現在是哪種情況呢?
我希望是第一種。
現在能夠驗證我的猜想的方法有兩個:一是利用我口袋裡的身份證——扔出去,但是,我現在的力氣,根本不可能扔出那麼遠;二是快去跑出去,可是,我哪裡有快速奔跑的能力?
這樣,似乎又陷入了困境。
小於17米,就按17米記,我該怎麼探索到那樣的距離呢?
慢走是不可能了,快跑倒是可以一試,但不能保證就能成功。
所以,明知道希望就在眼前,卻要放棄嗎?
我從來是一個“瘋子”,從來都是。
那一瞬間,心裡又涌現出那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於是,默唸《道德經》,於是,聚集陰氣,於是,我聽見了玻璃破裂的聲音……
是啊,玻璃這東西,是最能欺騙人們的視覺了……
玻璃破碎,光芒射入這房間,讓我有一段時間的不適,也就破去了我的那種狀態,驅散了我身周的陰氣。
慢慢地,適應了那不算太強的光芒,我終於能看清這房間。
是的,就如同我所預料的那樣,我和那破碎的玻璃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十米,而屋頂距離我也不過三四米,全都是我的視覺欺騙了我。
沒有一點危機意識的我這時才把視線投向外面。
外面,是一個寬敞的房間,沒有任何擺設,只有站在當中的幾個“人”――當然,他們不是,他們是妖物。
我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能夠判斷出來,但就是能夠確定。
其中一個開口說道:“首先恭喜你,通過了我們的考驗。”
我皺眉問道:“什麼考驗?爲什麼要我參加你們的考驗?”
他說道:“這是你的責任,是你的義務!”
我搖頭:“不!我並沒有什麼責任和義務來參加你們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