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元綬說了假話,蜥蜴人並沒有親自過來。
元綬在未寒時設下禁制,蜥蜴人不敢以身冒險,就派一隻小蜥蜴來送信。
小蜥蜴進入未寒時,催動禁制,元綬立馬出現。
葉限看了一眼,將信放下:“到底是蜥蜴人,腦子比核桃仁大到哪裡去。”
信上只有那一句話,再無別的信息,至於葉限要怎麼聽他的話,這一切就要靠自己腦補了。
此刻,元綬腦補的就是蜥蜴人要讓葉限和他一起繁殖無數的小蜥蜴人,真是過分,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不管這妖是以怎樣的形式存在,祖先曾經統治地球,他現在也不是正常的人類,那就是妖。妖怪妄圖染指人類,還是葉限,這妖怪就……該死。
葉限看元綬臉上神色變幻不停,眼神忽然兇狠起來,嚇了一跳,起身拍他一下:“你想什麼呢?”
元綬目光閃動:“放心,我會盡力。”
他見葉限脣邊盪開微笑,又加了一句:“不要自作多情,我可不是爲了你,人就是人,妖就是妖,這世間規律不能亂,我爲了除妖,不能保證姓霍的會活着。”
說着轉身就走。
葉限搖搖頭:這人,真是彆扭死了。她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東邊的天空已經出現隱隱的魚肚白,天就要亮了,也不知霍中樑這一晚經歷了什麼。他只是個正常的、普通的人類,該如何面對蜥蜴人呢?
她晃晃頭,努力想把對霍中樑的擔心從腦海裡甩出去:霍中樑,只是目前這個階段的男朋友罷了,各取所需的呀。自己被蜥蜴人盯上也是因爲他多管閒事。蜥蜴人真是好笑,竟然以爲用霍中樑能威脅到自己,能讓自己心亂?癡心妄想。救他,並不是單純爲救他,而是爲了未寒時的面子。我葉限,我們未寒時是絕對不能被人威脅的。
想到這裡,葉限心裡瞬間舒服好多。
她自己全然不覺得,其實她也是口是心非的人啊。
第二天,小武帶來消息說霍中樑是在昨晚十一點多出城的,那時已經戒嚴,關卡的士兵印象很深,確定是他自己開車,旁邊坐着的是文輝。一個士兵說自己模模糊糊看到車後座好像也有人,但被別的士兵嘲笑是他老眼昏花。
“不是綁架,是被騙走的,真是笨透了。”
召南冷靜地分析。
“和文先生一起走的,文先生尋妹心切,霍長官又是講義氣的人,他根本不清楚蜥蜴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清楚危險。”
小武很爲霍中樑抱屈。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笨蛋就是笨蛋,不用幫他辨白了。”元綬聲音冰冷,手裡晃動着扇子,“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既然是出城……”
他停住了,幾個人對視一眼,都覺得他提醒的很對。蜥蜴人控制了文輝,騙霍中樑深夜開車出城,蜥蜴人自己好藏,但倆大活人可不好就那麼容易藏起來,出城後會將霍中樑和文輝藏在哪裡呢?竹林,幾個人都不約而同想到了竹林。那裡被召南和小武掘地三尺,什麼都沒找到,從蜥蜴人的角度看,那就是現在最安全的地方。
“當然,對於這樣沒用的包袱,也可能抓到就直接殺掉就是,一隻蜥蜴,不要指望他腦子多好用。”
元綬看衆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又冷冷地砸出一句話。
小武扶額:師兄,你沒看到葉小姐眼睛都紅了,你是逼她咬人嗎?再說那可是霍長官,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霍長官。當然他只是腹誹,沒有說出來。
召南搖頭:“我還是希望霍先生能平安。畢竟有他在警備司令部,我們做什麼事都能方便很多,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葉限看看他們忍無可忍,忽地站起身來:“去竹林。”元綬的扇子啪的一下搭在葉限的肩頭,“蜥蜴人的目標是你,你就安心在這守着,我下了禁制,一旦蜥蜴人出現我馬上就會發現。”他的目光投向桌上的小鐵絲籠子,那裡正關着只一尺來長的蜥蜴,正是凌晨來送信的那隻,進入未寒時就驚動了元綬,後來還是墩子找到個籠子將它養了起來,說準備用來做寵物。
墩子還是普通小松鼠的時候很討厭蛇和蜥蜴,因爲它們長得太像了,還都能無聲無息地在樹杈上出現吃小松鼠,真是要命!現在化成人形,冤家路窄,終於能養一隻挺大的蜥蜴做寵物,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揚眉吐氣呀。
墩子惦記霍中樑的安危,拎着籠子也要隨他們一起去。
召南摸着她柔軟的頭髮說:“你法力不夠,那邊情況不明,去了只會幫倒忙,你放心我會盡最大努力把霍先生帶回來。”他說這話的時候偷偷瞟了葉限一眼,看到對方眼睛微微紅腫,也不知是沒有睡好,還是悄悄哭過,他心裡忍不住嘆息一聲。
未寒時只剩下墩子和葉限。
葉限叫墩子將大門鎖上,別讓人進來。墩子關好門,見葉限已經上樓,就跑到廚房找出點鹽水花生,裝了滿滿一大碗,抱着碗跑到後院去看籠子裡關着的蜥蜴。
“怎麼空了?蜥蜴逃走了?”
墩子跑過去看到籠子孤零零地放在後院,裡面什麼都沒有,可是籠子的小鐵門並沒有打開,那蜥蜴是怎麼逃出去的?
墩子放下花生碗,開始在院子裡找起來,每塊大石頭都要翻起來看看,她蹲在地上找了很久,什麼都沒找到。
難道那蜥蜴是從籠子的縫隙中逃走了?
墩子跑到樓梯下喊:“葉小姐,我的蜥蜴不見了。”
“跑了就跑了,那麼個冰冷冷的醜東西有什麼好養的。”葉限現在氣有點不順,因爲她發現自己竟然對霍中樑很是牽掛,說好大家只是男歡女愛不牽涉其他,怎麼還是擔心他呢?
一個人活得太久,見識過各種人生,本不該對愛情還有什麼奢望,葉限以爲自己早已經看得很開,沒想到心底某處還有幾分牽絆,這複雜又矛盾的情感讓她很是心煩。
墩子聽葉限沒好聲氣,只好跑回店鋪裡去找。
鋪子裡貨架上的瓶瓶罐罐太多了,蜥蜴爬進哪個罐子裡也說不定。
“你在找什麼?”一個好聽的男人聲音響起。
“蜥蜴啊。”墩子轉過身,看到身後站着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子,溫文爾雅、笑眯眯地歪頭看着她。
墩子只覺得渾身的松鼠毛都要立起來了:“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店鋪的門是從裡面鎖着的,這裡面還被元綬下了禁制,有妖怪進來也馬上會被發現,這個男人從哪冒出來的。
男人忽然伸手捏着墩子細細的脖子笑道:“是你把我關進籠子的啊。”
原來他就是蜥蜴人!
墩子想要喊叫,卻被人掐住脖子,一點聲音都發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