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進財走的太過乾脆利落,艙房裡安靜了片刻之後,纔有聲音說道:“嘿,這個牛神童還真是有點意思。”
說這話的不是傅方明蘭,而是玉扇。此時的玉扇不再是一副可憐兮兮的丫鬟模樣,嘴角微勾,眼神玩味。
傅方明蘭輕聲一笑,說道:“也不知道怎麼滴,心頭有火氣有點急躁,出言威脅太過魯莽了。”
“我也一樣,你說我們奔波千里跑到這麼個地兒來遇上個這麼個人,能不火大嘛。”玉扇咬牙道。
“你生氣是因爲傳聞中的牛神童長的讓你失望了吧。”傅方明蘭咯咯笑道。
玉扇憋嘴道:“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好啦,這事兒與咱們無關,雖然還不能確定桃源村的人究竟在打撈什麼,但那事兒也與咱們無關。”
其實眼下關於新國神兵的流言還正熱乎,要是換做旁人難免會聯想到新國神兵上面去,但傅方明蘭與玉扇兩人卻不可能去想,因爲她們都見過新國神兵,確切的說她們都把玩過新國神兵。
她們很清楚新國神兵的弱點,那就是絕對不能進水,更別說泡在水裡了。所以新國神兵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唯獨不可能出現在水裡。
事實也確實如此,博士留下來的這一批裝備如果真要泡在水裡了,牛進財能看見的也就是一堆鏽成一坨的廢鐵。
傅方明蘭說道:“我們也懶得管這閒事,這不是湊巧了嘛,只不過有今天這麼一出,這牛神童對我們的印象怕不怎麼好,再想求詩詞估計更難了。”
“要不我們去找義父說一聲,義父與這人的岳丈倒還算熟悉。”玉扇說道。
“這麼一件小事還要勞煩義父?”傅方明蘭冷哼一聲:“義父就算願意幫忙,我傅方明蘭也丟不起那個臉!”
隨即她又咯咯一笑,說道:“其實我倒是無所謂的,沒有詩詞關係也不大,我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
玉扇皺着眉頭,突然說了句毫不相干的話:“不能用強麼?確定他們和護道者有關?”
“怎麼,你還不服氣哈?”傅方明蘭笑道:“人家又沒對你怎樣。”
“我就見不得他那副拽拽的樣子!”玉扇咬牙道。
如果牛進財聽到這話肯定是一頭霧水,他哪裡拽了?態度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好嘛。但顏值即正義啊,誰叫他長的不好看呢,沒有小女孩預期中的玉樹臨風呢。
好吧,這兩個其實是黑粉……。
傅方明蘭沒有再笑,語氣也凝重了幾分,說道:“桃源村與護道者的關係我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經過這次測試,可以肯定他們的關係不簡單。”
玉扇的臉色也凝重起來,點頭道:“面對搏叔這種七品宗師他們也沒有任何失措的神色,尤其是那個破陣將軍,分明是底氣十足,區區一個桃源村能有這般底氣,要說沒依仗那纔怪了。”
“是啊,不出意外,他們的依仗必然就是護道者了。”傅方明蘭喃喃說道。
“需要稟告義父嗎?”玉扇問道。
“不急,義父與桃源村並無瓜葛,這消息的快慢無所謂的。”
玉扇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道:“護道者真有那麼可怕嗎?”
傅方明蘭輕嘆一聲:“當然可怕,連咱們義父面對護道者都只能避而退之。”
玉扇鼻子了哼了一聲,說道:“你這有點誇大了哈,咱們義父只是不願意平白惹麻煩而已,又不是真怕了對方。”
“你不懂。”傅方明蘭搖頭道:“你雖然天賦過人,甚至可能是這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學天才,但畢竟年紀太小了,見識還差了太多,這世間藏龍臥虎,草莽之中高人無數……。”
“我見識太少還不是怪你,就像這個護道者,每次我問起來你總是吞吞吐吐的不和我說個明白,他真的這麼厲害啊?厲害在哪裡啊!”玉扇沒好氣的打斷道。
傅方明蘭搖頭一笑,說道:“不和你說是沒有這個必要,你現在要做的是專注武道。”
“看,又來了吧,那既然這樣你以後就別再說我啥都不懂了哈,你要再說我這不懂那不懂的,我就,我就……我就揍你!”玉扇呲牙道。
傅方明蘭失笑,有點無奈的扶額說道:“行了行了,我和你說說哈。”
玉扇頓時精神一振,趕緊小跑過去鑽進輕紗後趴在傅方明蘭的腿上,一副聽講故事的架勢。
傅方明蘭寵溺的摸了摸玉扇的頭,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其實,護道者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哇哦,難道是一個妖怪嗎?那是狐狸精還是蜘蛛精?”玉扇興奮的小圓臉都紅了。
傅方明蘭沒好氣的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說道:“毛毛躁躁的,你聽我說完!”
“好吧,我其實明白了,護道者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羣人是吧?”玉扇有點失望,嘟着嘴說道。
“嗯,他們是一羣人,確切的說,他們是一羣大宗師,九品大宗師!”傅方明蘭語氣凝重。
“一羣九品大宗師?!”饒是沒心沒肺天不怕地不怕的玉扇也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
“嗯,一羣大宗師,具體數量我一直沒查出來,但不會低於六位!”
“這麼多哇。”玉扇嘖嘖兩聲:“這麼多大宗師湊在一起恐怕能亡國了。”
她的話倒也不誇張,一位九品大宗師面對千軍萬馬的時候或許起不到太大作用,但六位大宗師抱團就完全不一樣了。量變引發質變,六位一體可不是一加一加一等於六那麼簡單,要是彼此配合默契一點,或許是等於十,等於二十甚至更多。
當然,真要說亡國也不現實,畢竟這天下的九品大宗師可不止六位,對方必然也會請出其他的大宗師來制衡。
這個世界的武道做不到無敵,百里千峰也一樣做不到,否則他當年也不會用暗殺的手段對付楚皇了,而是堂而皇之殺上門去。事後也是遭到了反噬,被圍攻報復之後據說也是身受重傷。
“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大宗師成爲護道者,護道者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們護的又是什麼道?”玉扇一臉迷惑的問道。
“他們護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道。”
傅方明蘭見已經說了這麼多,也不再遮掩,解釋道:“護道者護的其實就是一條路,一條道路。”
“一條路,什麼路?”玉扇更迷糊了。
傅方明蘭悠悠一嘆,說道:“這些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就當是一條死路吧。”
“死路?”玉扇被更奇怪了。
但兩姐妹相處日久,她知道傅方明蘭這是不願意再說了,自己再糾纏也沒用,雖然她被所謂的死路勾起了好奇心,但也只能強忍着轉移話題:“那青月長的其實也很一般嘛,歌喉嘛,勉勉強強過得去吧。”
說道這裡她又一臉嫌棄:“那個姓牛的所有詩詞也全被她唱了一遍,其實也就那樣唄。”
傅方明蘭笑着搖頭道:“牛神童的詩詞在你嘴裡都如此不堪了?這天下怕也沒人能讓你放在眼裡咯。”
玉扇不屑的撇了撇嘴。
傅方明蘭對她的這個顏值控妹妹全無辦法,也不會去勸她不要以貌取人之類,沉吟片刻之後說道:“你畢竟還小,經歷不多,所以聽不出青月歌聲之中的味道,很難做到共情。我也沒想到青月的演唱水準更上一層樓,已經有脫離技巧的跡象了,或許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完全放棄技巧,純粹以情動人了。”
“那就是另一個境界了。”玉扇說道:“姐姐你都還沒到達那個境界呢。”
“那有什麼干係,什麼第一歌姬的名頭我又不稀罕。”傅方明蘭淡淡說道。
玉扇微微皺眉,說道:“一旦這第一歌姬的名頭被她坐實了,她的盲從者就會更多,說不準就覬覦第一美人的名頭了。”
傅方明蘭悠悠的說道:“其實什麼第一歌姬第一美人的名頭我又哪有什麼興趣了,如果不是要仗着這些虛名方便幫義父辦事,我恨不得從此寂寂無名清淨逍遙呢。”
傅方明蘭這是真心話,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試問誰又想上班了,誰不想天天躺平啊,所以再是真心話也等於廢話。
見傅方明蘭神色有點傷感,玉扇及時轉移話題說道:“既然那討厭的醜八怪不肯贈詩詞,姐姐準備怎麼做?”
傅方明蘭剛纔也只是一時感慨罷了,瞬間便已恢復如初,咯咯一笑說道:“本小姐自有妙計。”
當晚,一則江湖逸聞迅速傳遍天下。
傳聞稱,牛神童在大瀾江上偶遇傅方明蘭,爲北楚第一美女的風姿所傾倒。因爲身體有小恙,傅方明蘭見到牛神童的時候眉間長了一顆小痘痘,結果牛神童盯着那顆小痘痘看了半天最後說了一句話:江山如畫,不敵你眉間一點硃砂。
這個傳聞在極短時間內席捲天下,頓時將風頭正勁的青月壓了下去。
好吧,任你江山如畫,美人多嬌,那也抵不過傅方明蘭臉上的一顆小痘痘……。
誰是第一美人還用多說?
傅方明蘭的操作雖然誇張了點,但也有事實依據,牛進財確實說過這句話。
牛進財本人也不能跳出來否認自己說過這句話,於是只能硬着頭皮一個人抗下這所有……。
然後接下來的好幾天,鳳初露都沒給他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