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廣寧先生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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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廣寧先生

第八十三章:廣寧先生

曲河距離雄關內城有點遠,如果雄關城也有環城路的話,曲河應該算是七環外了。

好在外城雖然房子密集且擁擠,但有着雄關城守府的監督與規劃,整體的佈局還算合理,至少在交通這一塊是四通八達的。

牛進財倒是不需要在大街小巷裡耗費時間折騰繞路,只要順着一條直路就能到達廣寧先生在曲河之畔的居所。

城外曲河蜿蜒,沿河兩岸一路上建了不少院落民居,在這個沒有門牌號的世界裡,想要在一排排的房子中找到一個只有大概位置的院落顯然只能靠人肉GPS了。

沿河又走了一段路,牛進財鎖定了廣寧先生居所的大概範圍。這一片是曲河拐彎處,也是雄關城附近水面最寬的區域,因爲近處沒有高山阻礙,這一片區域十幾個沿河而建的院子視野極其開闊。

廣寧先生眼光不錯,這是妥妥的河景高檔小區。

牛進財爲這個好地段點了個贊,只是這裡院子有點多,他也無法確定哪個是廣寧先生的院子,正準備隨便找家人問問的時候,眼睛一瞥卻看見一個老農正坐在河邊釣魚。

河畔垂柳之下,老農麻布葛衣,赤足盤坐,手握細竹魚竿悠然自得。

“老伯,打擾了。”牛進財走近老農抱拳道。

閒暇愜意的安靜氛圍被人吵到,這老農明顯有點不高興的沉着臉看過來,只不過他見牛進財只是一個少年,面色也稍緩了。

牛進財見這老農的眉毛雖然已灰白,但筆直如劍鋒,此時這劍眉一豎頗有凌厲之意,雖然臉色有所緩和,但語氣冰冷:“都知道是打擾了你還來。”

牛進財一噎,心中無語,不就是問個路嘛,至於這麼大火氣嘛,說好的素質呢?稍微管理一下表情,牛進財憨厚實誠的微笑道:“是小子莽撞打擾老伯的清靜了,我就是想……。”

沒等牛進財說完,老農不耐煩的揮手打斷道:“快走快走,別嚇着我的魚兒。”

這是個脾氣不好也沒啥素質的老頭!

不過牛進財何等臉皮,他不爲所動,面色不變微笑說道:“我就是想問問路,請問老伯廣寧先生的住所是哪個院子?”

聽到這話老農倒是沒再趕人,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牛進財後說道:“他不見外人。”語氣依舊是不耐煩,而且還多了幾分毋庸置疑。

牛進財見眼前這個老農雖然穿着簡單,但乾淨清爽,雖然打着赤腳,但手腳都很白皙,明顯不是經常幹農活的。再加上眉須頭髮修飾得體,一看就是個講究人。想起曾經聽聞過的一些關於廣寧先生的軼事,以及老農這種口氣,牛進財基本能確定眼前這個脾氣不好的老農應該就是本尊了。

於是微笑抱拳作揖道:“後學末進牛進財見過廣寧先生。”

“咦,這麼快就認出我了,這小子倒是有幾分機智。”

徐廣寧嘴裡嘟囔着再次認真的打量了一會牛進財,眼前這少年粗布陋衣相貌普通,膚色黢黑手大腳大,很明顯只是一個普通農家少年。只不過這少年雖然看上去很是平常,但不卑不亢氣質淡然,雖然個子不高姿態一點都不挺拔,但穩穩的站在那裡居然有種說不出的氣度。

這讓徐廣寧也正眼相待了,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說道:“你是我哪位故交的高弟?”

牛進財在一路上已經想好了應對腹案,淡淡一笑說道:“在下與吳老先生乃是忘年交。”

聽到這話徐廣寧頓時一愣。

他能看出眼前這個少年不平常,想到會是哪一位故交的子弟這才客氣了一點。卻不料眼前這個少年居然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吳老先生的忘年交,那不就是將是將身份擡到與吳老先生平輩麼?

要知道徐廣寧雖然在雄關城名氣顯赫,門下弟子也遍佈四方,但跟吳老先生這種大儒比起來還是差了不止一籌。

吳老先生不但現在是萬丘羣山公認的大儒,曾經更是身份顯赫,乃是徐國的太子師,他這種身份可不比徐廣寧這種單純的讀書人,那是官方蓋章的地位。

這種地位的影響力可不僅僅只是萬丘羣山和徐國境內,說整個天下的讀書人都聽聞過吳老先生的大名那是一點都不誇張。

讀書人最講究論資排輩,所以就算是徐廣寧一把年紀不比吳老先生小,但是他見到吳老先生的時候也是遵弟子禮的。

雖然對牛進財的第一印象還不錯,但他的這話卻惹得徐廣寧很是不悅。他呵呵乾笑一聲道:“吳老先生向來隨意不拘小節,他老人家可以與你平輩相交言談不羈,但你卻是不行的,尊老敬賢你家師長沒教過嗎?”

這老頭一副說教的語氣讓牛進財很無語,他淡淡一笑說道:“我這次也是主動請纓來到雄關城想要見見聞名已久的名儒廣寧先生,卻不料見面不如聞名,就一腐儒罷了。”

聽到牛進財這譏誚的語氣,徐廣寧神色不變,他隨手將手中的魚竿放下,拿起身邊的布鞋邊穿邊說道:“這些年來有很多年輕人來找過我,他們一個個都是費盡心思的想引起我的關注,這其中也少不了你這種不走常路故意惡言相向的。”

牛進財失笑,他還真沒有這個意思。

他看這徐廣寧赤腳老農的做派,還以爲這個廣寧先生和吳老先生應該是差不多的灑脫性子。卻不料這個廣寧先生也只是外表裝作老農,骨子裡卻依然是迂腐的古板性子,與吳老先生的豁達不羈全然不同,對此他還真有點失望。

他原定的計劃是要用牛神童的讀書人身份與徐廣寧好好套套交情,有了交情就能借機旁敲側擊探探對方的底細,這樣也儘可能的不驚起對方的警覺。

所謂有一見如故,也有白首如新,牛進財雖然才和對方認識幾分鐘,但心下就已經確定對方肯定不是那個一見如故的人。

他不覺得跟徐廣寧能夠和吳老先生一般談笑風生相處融洽,想要和對方套交情的難度極高不說,自己應付起來也很難受。這徐廣寧顯然就是那種循規蹈矩的傳統讀書人,牛進財應付這種人有種話不投機的難受。

他最近幾天一直處在急躁的情緒之中,不想浪費時間去應付這些。

於是他決定跳過套交情這個步驟,也懶得說自己的身份,微笑着說道:“我家張叔常年在羣山之中護商,某一年遭遇了流匪襲擊,貨物被劫了不說,還被流匪一路追擊。他在深山裡僥倖躲過了流匪,卻不小心跌崖摔斷了腿。幸好他遇上了另一個村子裡的護商隊,這護商隊救下了他。在這護商隊裡有一人也主動來照顧他,這人一路上都是攙扶伺候端茶倒水,十幾天下來也和我張叔成了至交好友。”

徐廣寧微眯眼睛,他雖然不明白眼前這個少年怎麼突然說起了故事,不過自身修養不錯,倒也沒出聲打斷。

牛進財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一頓,然後盯着徐廣寧微眯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這個人叫劉阿明。”

這個名字並沒有讓徐廣寧有什麼反應,這讓牛進財微微有點失望。

徐廣寧見牛進財說完名字之後不再吭聲,不由心頭疑惑,出聲問道:“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牛進財見徐廣寧面色如常不像作僞,想了想還是要繼續,於是抱拳微笑道:“這次來打擾先生,是受我張叔的囑託,他那好友劉阿明去年不幸身死,只留下一名遺孀。我張叔很是關心好友遺孀的生活,託人打聽之後方纔知道這位嬸子現下在先生府中服侍。”

徐廣寧聽到這話面露訝異,說道:“你怕是弄錯了,老夫這數年來雖然也有幾個下人服侍,其中卻沒有婦人。”

牛進財看着徐廣寧的眼睛,說道:“我張叔好友的遺孀叫做花嬸,先生可曾聽說過這個名字?”

“花嬸?”徐廣寧嘴裡唸了一遍後又想了想,說道:“沒聽說過。”

牛進財看不出徐廣寧臉上有什麼異色,心中大奇,問道:先生去年是不是對付過一羣流匪,並且救下了幾個婦人?

徐廣寧有點好笑,指着牛進財說道:小子你肯定是找錯人了,你當老夫我是高品武夫麼,還對付流匪救人。

牛進財沉吟思考,他並不懷疑廚娘的說辭,以廚娘的見識也不會無端編造廣寧先生這個名頭來,或許叫徐廣寧的可能有同名,但廣寧先生這個稱呼獨此一家。

大概率是有人藉着廣寧先生這個極具聲望的名頭來做這些不能見光的事。不過他現在與徐廣寧不熟,自然不會交淺言深。而且這個廣寧先生一看也是個人老成精的,誰知道他的話有幾分真。

眼見天色已晚,牛進財決定先回去捋一遍再說。

就算眼前這個廣寧先生是不知情的局外人,牛進財也不會輕易放過,畢竟目前除了那個不能隨意接近的當事人花嬸,眼前的這個廣寧先生是唯一的線索了,也許破局就要落在此人身上了。

不過要想在這個廣寧先生身上找線索,首先就得套交情。和人套交情的辦法有很多,這其中最有效的當然是投其所好了。

對一般人投其所好牛進財還真有點傷腦筋,但是對徐廣寧這種人投其所好牛進財那是信手捏來。

先給你下個餌!

牛進財決定讓這個老頭留下深刻印象,這樣等他下次再來的時候關係就拉近很多了。

於是他輕咳一聲,慢悠悠的念道: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唸完這首詩後牛進財便飄然而去,好一副高人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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