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獸磚頭訝然道:“這是聖女大人的泥塑!”
陶昕來心中一跳,心想難道小海獸也知道魔族的事情?她正待相問,那邊蔣方又叫喊道:“陶道友,之前線索是我們找到的,路是我們帶來的,泥塑是我發現的,你現在將那泥塑收歸己有,恐怕不太合適吧?”
陶昕來心裡冒火。這是她母親瑤承的泥塑。她要是眼睜睜看着蔣方對她母親的泥塑做什麼,那纔是不合適吧!她又不是有病!
而且她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她覺得這泥塑裡有東西,而這個東西或許對於她來說很重要。她現在只想帶着這泥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研究研究,根本不想站在這兒跟蔣方吵嘴。
李慕遠心中生疑,便問道:“怎麼了?”
陶昕來冷冷看着蔣方,道:“這個不能碰。”
“爲什麼不能碰?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那泥塑之中!不能碰什麼意思?李道友,你來評評理!”蔣方方纔被狠狠踢了一腳,摔得七葷八素,正是一肚子火。這會兒陶昕來還不讓他碰他辛辛苦苦找出來的勞動成果,他如何能不生氣。這也就是他修爲低,打不過陶昕來和李慕遠,不然早動手開始搶了。
阿圖受不得陶昕來被人挑釁,在識海中蠢蠢欲動想要出來。不過,陶昕來不讓它出來,憋得它夠嗆。
陶昕來說不出理由來,她總不能說因爲這泥塑是她孃的形象,而且這裡面有東西吧?她看了眼李慕遠,李慕遠雖然沒有蔣方反應那麼激烈,但看眼神分明也是不贊同她這種行爲的。
她微微低頭,沉默了兩秒,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嘴角微微勾着冷笑,道:“沒有爲什麼,我說不能就不能。”說着身上驟然盪開危險的威壓之氣,這是準備不解釋,只要他們不接受就開打了。
李慕遠臉色一變,顯然不能接受突然說變臉就變臉的陶昕來。他皺皺眉頭,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以避開陶昕來身上散發出來的太過強勁的威壓,而蔣方則忍不住低下頭後退了好幾步,手掌要緊緊握成拳頭纔不會剋制不住倒下身去。
“不要衝動,有事好商量。”李慕遠勉強深呼吸一口,儘量平靜地說。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感覺出來他和陶昕來之間力量的差距是這麼明顯。
之前,他們還在友好交談,談到過去的事情也是趣味橫生,笑語晏晏。可是現在,陶昕來一變臉,他就彷彿一瞬間失去了話語權,成爲對方可以任意宰割的魚肉。這種反差太大,對比也太明顯,讓他一時心中不是個滋味兒,難以接受。不過,不是滋味歸不是滋味,他到底是個正派磊落的人,此刻也沒有失去理智。他更想知道陶昕來之所以這麼做的理由。
可惜,陶昕來不是個善於解釋和給理由的人。比起動嘴巴,她更喜歡動手,因爲直接。而她已經預想到這是解釋不清楚的。所謂快刀斬亂麻,今天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碰瑤承的泥塑。至於與李慕遠的情誼——陶昕來眉頭一皺,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依然平和,便看向他道:“南海的靈脈絕不會與這個有關係。”
她突然出手,朝着蔣方的方向扔出一張符篆。她動作快,蔣方只看着那符篆朝他扎過來,等反應過來避開時,那符篆已經近在眼前了。
李慕遠就在他旁邊,他見陶昕來動手,趕緊過去一邊支援蔣方,一邊道:“昕來有話好說,不要動……”話音還沒落,又兩道符篆從反方向射過來,兩人來不及躲避,一個兩個被貼個正着。
定。
李慕遠驚訝地瞪着眼睛,都不知道陶昕來是怎麼做到的。她的人明明就在他面前沒動,可是爲什麼現在動不了的成了他們?陶昕來的戰鬥力已經到了這麼恐怖的地步?!
陶昕來徐徐走來,毫不客氣地一腳踢開蔣方,將他直踢出去,橫着躺在了地上,已經暈死過去。這時她才站定在李慕遠面前,道:“我現在沒辦法解釋。不過,我絕不是爲了要跟你們搶什麼靈脈。”
李慕遠苦笑,道:“現在你說什麼都可以。我也相信,你若是爲了搶什麼靈脈,也不會單獨跟我說這些。你向來也不耐煩解釋的。”
陶昕來點頭,看了眼被她留在後面的泥塑,道:“這個我要帶走。”
李慕遠皺了眉,“昕來,即便是封印南海靈脈之物,也不一定就能爲人所用。五個修士猝死並不是意外,我想,這裡面應該有某種邪惡的力量……”他說出了自己的懷疑。
什麼是邪惡的力量呢?因爲瑤承是魔族人,她一輩子都在努力脫離魔族聖女的桎梏,到最後賠了自己的性命和生活,母子離散卻也無法達成,所以她的泥塑中仍然帶着魔族氣息的緣故嗎?
陶昕來不能解釋這些,也不覺得對誰有解釋的必要。所以她此刻沒有給李慕遠任何迴應,只是說:“我把你送回去,你說的事情我會留意,若是南海中真有什麼危害開蒙的事物,我定會想辦法通知你。至於蔣方,此人不安分,少不得要留他一陣了。”
李慕遠沉默片刻,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話,請把他交給我。如果你留下他,少不得還會有人要到南海里來。你知道我是丹修,我可以讓他忘記在南海中的一切。”
陶昕來挑眉,不置可否。
李慕遠急道:“你不相信我?誠如你所言,蔣家並不安分。此次蔣方隨我潛入南海海底,蔣家幾乎全員出動,都到了南海附近。蔣方不回,他們必定要想方設法再來的。到時候即便你修爲高深,也……”他沒繼續說下去,他相信陶昕來懂了。
“我沒說不相信你。只是你這麼幫我,若是讓人發現,恐怕你也有危險。”
李慕遠又是苦笑,道:“我哪裡是幫你,我也是幫我自己。丹修後期修煉不易。我有如今修爲已是耗費了許多心血,其實也沒有精力和時間在南海中消耗了。若是你能幫我查明真相,通知於我,我對師門也算有個交代。至於你……我雖不知你這麼做的理由,但我相信你的爲人,你絕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倒是靈脈之所若是落入蔣家人之手,那就不好說了……”
李慕遠看得明白,所以一開始邀請陶昕來同行也是考慮到若是蔣方太過分,也好有人跟他一起鉗制蔣方。他不過是沒想到陶昕來這麼厲害,三兩下就把他們兩個人都解決了,他根本沒有與她聯手的機會。
等送走了李慕遠和蔣方,陶昕來又回到這廢殿之中。
阿圖、紅毛和磚頭都跑了出來,一個個圍着這泥塑,看了一眼泥塑又看陶昕來,看了一眼陶昕來便又看泥塑,看得陶昕來哭笑不得。
“怎麼,是不是不像?”陶昕來很有自覺。
瑤承是個大美人,陶昕來自己看着泥塑都覺得自己不像是瑤承的孩子。不過,韓北望比她更不像吧?她覺得韓北望會不會是像他父親。不過,她是沒見過那個人的,也沒有想去見的念頭。
紅毛道:“也不是不像……單看相貌是不太像……但是吧……”
阿圖道:“姐姐好看。”
磚頭跟着道:“好看。”
紅毛一頭黑線,後面要說什麼也忘了。
陶昕來笑了笑,轉身去召喚韓北望去了。
韓北望這回來得非常快。他來的時候臉上還沾着血跡,嚇得陶昕來以爲他受了傷,伸手就要去摸。
韓北望抓着她的手,笑道:“無妨,不過是魔族的祭祀儀式而已。你找我來是遇上了什麼難事?”
陶昕來指了指瑤承的泥塑,將李慕遠之前說的有關南海靈脈的事情一一道出。
韓北望轉身踱步到泥塑前,前三圈後三圈地查看了一番,道:“南海確有靈脈,曾經南海靈脈被魔族霸佔,想要將南海變成魔族骷髏之地的進出口。不過後來未能實現。現在魔族並未在南海駐紮魔兵。李慕遠是找錯了方向。那幾個修士猝死並非是魔族的原因,而是開蒙本身的原因。”
他望向陶昕來,“小妹,你回到青岐大陸的契機或許就要來了。”
陶昕來眨眨眼,看着韓北望的迷茫眼神顯得有些可愛。
韓北望忍不住摸摸她的腦袋,道:“我想把姑姑也帶到青崎大陸上去。小妹,可是我此生也無法再見她了。我們已經疏途。”
陶昕來心中一痛,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腰身,道:“哥哥,師父不是那樣的人,你若坦白的……”
“你叫我什麼?”韓北望一喜,抓着陶昕來的肩膀,深深看向她的眼睛。
陶昕來一愣,隨即一笑,道:“哥哥。”
韓北望內心激動,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見滿眼皆是動容,眼圈都要紅了。
陶昕來道:“哥哥,魔族不是長留之地,不如我們一同離開,我們隱居修行,避着他們……”
韓北望搖搖頭,神情嚴肅起來。“小妹,此事今後都不要再提。哥哥是心甘情願的。而且……”他放開陶昕來,轉身面對瑤承的泥塑,伸手將手掌放置在泥塑的頭頂上,“我已知母親的安排,此生除了入魔道,我再無問鼎天道的可能。”
黃泥層層脫落,露出一個側身坐着梳頭的女子金像,果然是金光閃閃。
韓北望從女子手中拿起那把金梳,喃喃道:“聖物原來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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