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是一路歷練到了南鎮,走的時候卻是風程僕僕。這個過程在尋常人看來,頗有些顛倒的感覺。畢竟一般情況下,應該是去辦事的時候快馬加鞭,等事情辦完了就該踏馬遊花了,但是聞人熙等人此刻顯然沒有什麼心思踏馬遊花。
十八名弟子出來,至此損失了一名弟子,而有兩名弟子晉升了築基,其中一名還是聞人熙已經看中的白子蓮,而白子蓮還因此進化了水靈根爲冰系異靈根。他們這羣人在南鎮就變得特殊起來。
南鎮這個地方,不止是妙真門的人在,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門派弟子以及一些散修都在這裡,大家雖然平時裡來往沒有那麼親密,但也都關注着彼此帶來的弟子裡有什麼變化。妙真十八人中一名弟子喪生,兩名弟子築基的事情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而且大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浮島居然崩塌沉沒了。還沒來得及登上浮島的其他門派弟子在南海之上觀望了一陣,確定浮島不會再升起來了,於是他們把目光都投向了妙真門。
你說你妙真門怎麼回事,不能自己吃肉,連口湯都不留給別人喝的吧?哦,你們的弟子得了莫大的好處,已經有兩個弟子築基了,就不讓我們這些人沾點氣運?雖然你們門大人多,但這未免也太霸道了點吧。
大家心中懷着各種各樣的猜忌,各種各樣的敵意觀察着妙真門十八——不,現在已經是十七人的動向,越來越不善的氣息讓聞人熙決定速速回門。
他的想法很簡單,一來,白子蓮和陶昕來雖然築基,但狀態不穩,急需要速速回門好好調養穩固一段時間,。二來,每個門派的築基修士都是門派的中堅力量,甚至對於有些小門派來說,築基修士更是極爲珍貴的具有震懾力的重要存在。白子蓮和陶昕來的成長一定會讓妙真更加強大,但前提是要保護好她們。而現在其他門派因爲沒有得到更多的好處而猜忌妙真,若是他們聯合起來對付他們十七個人,他還真不能保證能保護好這十六個人,特別是保護好白子蓮和陶昕來。如果白子蓮和陶昕來有什麼事情,或者他一併帶來的另外三個築基修士有什麼事情,這將是妙真莫大的損失。
這倒不是說聞人熙能力不足什麼的,能力再大那也是相對的,妙真出來的弟子裡面只有他一人是結丹的修士,可其他門派和散修都加起來可不止一個結丹修士而已。他們沒有聯合倒還好,一旦聯合在一起對付他們,那免不了要有一番惡鬥。有鬥爭就有傷亡,這是他不願意看見的。能安安全全回去誰願意刀光劍影地去犧牲。沒有必要的犧牲他一向是不贊同的。
現在已經有人向他詢問什麼妙真雙姝築基的事情,甚至一點也不隱晦地問及他們在浮島沉沒之前得了什麼寶貝。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算他說他們並沒有那個“璧”,又有誰相信呢?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切道義都是虛空的,這個世界,在這個地方,可不存在什麼良心。
鑑於種種考慮,聞人熙決定儘快啓程,披星戴月地往宗門回趕,同時也通知了宗門南鎮的種種遭遇以及現狀,請求支援。
韓北望領着大小蘇先走了一步回妙真三靈峰,韓北望有很多話想要跟他的姑姑韓鳳儀說,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包括他幼年失母,韓鳳儀像母親一樣照顧着他;包括他脫離韓家上妙真修仙,韓鳳儀又是亦師亦母地教導着他;包括這兩年他受傷傷了神智,韓鳳儀的處處操心時時叮嚀。他對韓鳳儀有着深厚的親情以及不可動搖的敬仰,此時一發現神智恢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的姑姑一起分享這喜悅。
而晚他們一步出發的聞人熙,果然如同他自己所擔心的那樣,遭遇了三個門派弟子的聯合圍攻。幸好在這之前,警覺的他已經吩咐聶元靜、孟答和越明澈先帶那些煉氣弟子走另一條路趕回宗門。本來聶元靜想要把陶昕來也帶走的,但是聞人熙認爲,同樣作爲在南鎮築基的陶昕來放在他們的隊伍裡,恐怕還是會引起其他門派的圍攻,所以乾脆自己帶着陶昕來和白子蓮上路了。
陶昕來一路有些許感嘆,畢竟在原書中,可沒有聞人熙獨自帶着陶昕來和白子蓮一起的機會,而如果按照原書中“陶昕來”的性情,估計有這樣的機會,也會和白子蓮不斷地爭風吃醋,自己把自己的形象搞得奇臭無比,到時候傷心的還是她自己。
十來個弟子圍住韓北望三人,其中竟有兩個結丹修士,一個是白髮蒼蒼的老頭兒,他一邊捋着鬍子一邊笑眯眯地看着聞人熙和他身後的白子蓮和陶昕來,彷彿來圍住聞人熙三人企圖打殺他們的並不是他一樣。另外一個則是個目光犀利的中年修士。
聞人熙在腦海裡搜尋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兩個結丹修士。至於他們帶來的其他弟子,他粗粗掃了一遍,竟有三個築基弟子。
這些人不懷好意地看着他們,明顯是想來打劫分點好處的。
“聞人熙,妙真明光,真是久仰大名啊。”那個中年結丹修士酸溜溜地說。
陶昕來從聞人熙右後方看向這個長得尖嘴猴腮的中年修士,所謂相由心生,人家都已經到了結丹這個階段,居然還能長得這麼有特色,可見他內心是有多麼黑暗。再說了,要不是這樣,他也不能來圍攻與他們無仇無怨可謂毫不相干的他們。
聞人熙在腦中估量了一下敵我的戰鬥力,不慌不忙地道:“好說,不知各位道友師出何處。”他問人家師從,就是想確定他們來自何門。不過他也知道,既然對方都能毫不避諱地直接頂着臉來攻擊他們,多半沒有什麼師門,不過是散修罷了。不然的話,只要是聽過他名號的,顧忌師門命運和榮譽的,至少也會矇住臉讓他人不出來吧。除非,對方篤定能致他們於死地,再無翻身的機會。
那白鬍子的老者咪咪一笑,不過說出來的話卻透着一股陰冷。“老弟,早就說過,幹活兒就幹活兒,少那麼多廢話。”
中年修士便止住還想要說話的慾望,直接道:“廢話少說,受死吧!”
無門派=散修=烏合之衆。聞人熙在瞬間給這些人定位,然後吩咐道:“我來對付這兩個,你們把剩下幾個處理了。”雖然他沒有轉頭,不過白子蓮和陶昕來都清楚聞人熙是在對她們說這話。
就這一句話的功夫,聞人熙和那兩個人纏鬥在了一起,而其他三個築基修士帶着自己的小兵們迅速包圍了疑似軟柿子的白子蓮和陶昕來。
大敵當前,兩人背對着背,一人手中舉着長刀,一人手中執着軟劍。兩人容貌皆不差,光論長相陶昕來更明豔美麗,論氣質白子蓮更沉靜溫和。不過不管怎麼說,擺在一起都是教人移不開眼的少女,於是那三個築基修士中有人調笑道:“哎喲,兩位小美人,不愧是什麼妙真雙姝。修仙漫漫又甚是無聊苦悶,不然你們束手就擒,陪哥哥們玩玩,解解悶,去去乏,讓哥哥們教教你們什麼是人生?”說完一羣人鬨堂大笑,目光猥瑣起來。
白子蓮尚懵懂,但也知這不是什麼好話,於是冷凝着臉不說話。而陶昕來則冷冷哼了一聲,直接上刀對着那人嘴巴的位置斜揮過火焰,心想他們嘴這麼臭,還是洗洗得好。
陶昕來這一下看似簡單,但用力奇巧出手迅速,那個築基修士雖說比陶昕來修爲高一些,但正暢快大笑着,一時便是躲開了,也顯得動作狼狽,一看就是沒有在大門派修習過,無論是躲避的方向還是動作都顯得那麼不專業,像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陶昕來沒有想錯,這些人確實都是散修,不過他們很早就開始結伴打劫其他修士,每每成功就迅速轉移陣地,躲一陣子再換下一個地點下一個目標下手,這些年來屢屢成功,且修爲進步神速,於是越來越食髓知味,金盆洗手什麼的那都是沒邊兒的事。
因爲陶昕來出手,雙方就等於開始打了。白子蓮剛剛變異了冰靈根,雖然使用還不太熟練,但勝在是異靈根,真打在人身上可叫人吃不消的。
對方有三個築基修士和八個煉氣後期的修士,陶昕來和白子蓮雖然首次聯手,但合作也還算有章法。陶昕來就用火燒,白子蓮就用冰凍,用水攻。
漸漸地,白子蓮很快在實戰中找到了一套攻擊準則。因爲人體內幾乎百分之八十的都是水,白子蓮慢慢發現控制這些人體內的水凝結成冰對他們傷害會更致命,也更直接。只是這種方法耗費靈力甚多,她也不敢頻繁使用,只對那三個築基修士如此,小嘍囉們基本就是鑽着空子解決了。
她們對付這些人還是有些吃力,不過誰也沒想退縮。陶昕來是個不服輸的,她不像白子蓮還有些招式,基本就是怎麼致命怎麼來,簡單直接,便是動作沒白子蓮那麼優美,不過她也不在意這個。
打鬥了一段時間,對方就少了五個煉氣修士,他們或死或傷,已經退出來戰場。而那三個築基修士中,那個最先說話的人由於陶昕來的執念,嘴巴似被火燒了一樣,正瘋狂地朝着陶昕來攻擊。
這場惡鬥持續了幾個時辰,一直到夕陽西下,紅霞滿天。白子蓮一身白衣如染了點點紅梅,陶昕來倒是一身紅衣看不出來,只臉上沾了黑灰,髮絲凌亂,不過眼眸晶亮,下手越發簡單狠辣。
要麼死,要麼活,人的慾望比動物更深沉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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