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馳覺得自己家人肯定是中了什麼邪,安珀小鎮人家搞中國年活動那是爲了賺錢,當然了你硬要說熱鬧也不是錯,既能賺錢又有熱鬧,這種事情不光是中國人喜歡,美國人也喜歡。
但小鎮人喜歡歸喜歡,自家這幫老人家跟着湊熱鬧,讓章馳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沒有辦法反對,一個兩個的他可以舉手表示一下否定,但是一起上陣,章馳就真沒有辦法了。
原本想找媳婦幫個忙什麼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梅麗卡現在的家庭地位,只要是一張口很少被拒絕,老人家們就是怕小梅同學心情不好,這可是家裡的頭等大事。
至於章馳?
現在屬於牧場主對上郊狼,能趕就趕,趕不了就宰了的那種,總之不是什麼大事情,沒人關心他說什麼,也沒有人關心他想什麼,作爲老章家傳宗接代的機器,現在章馳的任務在老人家心中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章馳就約等於藥渣。
“爲什麼?”
梅麗卡聽到章馳的要求,一臉的不可思議,她不明白爲什麼丈夫不喜歡家裡的老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章馳說道:“都多大年紀的人了,要是天氣暖和一點我屁話沒有,但是現在是什麼時候,現在是冬天,也正是一年最冷的時候,晚上氣溫怎麼說也得零下二三十度的,讓這些老人家在冷天氣中站在外面五六個小時,出了……”。
沒有等章馳說完,梅麗卡擺了一下手:“那是他們自己的決定,而且老人家怎麼了,老人家就不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老人家就非要在所有人都高興的時候呆在家裡?我覺得你不是爲他們好,你只是滿足自己的控制慾……”。
章馳眨巴着眼睛,聽着梅麗卡好一頓訓,這才發現,自己終於在這一點上和自己的媳婦有了分歧,還是中美觀念的分歧。
想一下章馳明白了,跟自家的媳婦說不明白這事,因爲她雖然是個中國通,但也僅是個中國通,並不是中國人。
想想看這幫老美都是能給自己的老子老孃介紹男女朋友的主兒,伱就能理解梅麗卡爲什麼會這麼想了。
當然了章馳沒覺得老人獨身之後不該找,而是這事真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肯定會不痛快,給自己找媽和爸,總歸彆扭。但是美國人不一樣,恨不得敲鑼打鼓說自家獨身的老子老孃找到了伴侶。
這扯的有點遠。
反正章馳想把梅麗卡當救兵這事,算是轍底的黃了,黃成了韭菜黃的那種黃,再狠一點就是寡婦死獨子——徹底沒希望了。
小章同學很鬱悶,一鬱悶就想去散心,出去的時候還想帶個傢伙當個出氣筒,兩腳的那肯定是不行的,誰的地位沒有小章童鞋高哇,所以目標只得放到四條腿的身上。
目標很多,像是墨汁啊,世仁和白勞啊,嗯,章馳突然間發現自己居然漏了一個兩隻腳的。
誰啊?
自然是毛豆這貨。
於是章馳開始找毛豆。
“毛豆,毛豆!”
“你們誰看到毛豆了?”
這麼一路找,很快章馳就找到了毛豆。
此刻毛豆在苗桂芳的屋裡,老太太正在給毛豆打扮。
原本看到章馳毛豆很開心,但是一看到章馳的臉色,毛豆瞬間躲在了苗桂芳的身後,過了一會兒露出腦袋向着章馳望一眼,然後很快又縮了回去。
章馳不得不感嘆動物的本能,毛豆這小子不是粘上毛就是猴子,而是正兒八經的猴子,小心眼多着呢。
要說毛豆也是苦娃子,全憑一個心眼在章家混日子,要不是不機靈一點,三天兩頭得挨收拾。
可能有人會說毛豆爲什麼不會跑?跑進山林裡那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多好。
這話也就是說說,毛豆自己不超是爲什麼,真要是進了山林子,毛豆能活過一個星期都是運氣。
林子裡是洛基山脈,裡面啥玩意沒有?不說郊狼什麼的,只說野外的山獅,毛豆就扛不過這關去。
如果要是有人當面建議毛豆,毛豆要是會說話,一準啐這位一臉,然後伸手一指說一聲滾。
“幹什麼,大新年的嚇唬猴子做什麼?”
苗桂芳一看到毛豆的模樣便知道自家的孫子嚇着毛豆了,於是便伸手在孫子胳膊上輕拍了一下,然後把毛豆拉到了面前,開始給毛豆打扮了起來。
章馳坐下來奉承了奶奶兩句,把老太太給逗的直樂呵,一轉臉章馳就傻住了。
因爲墨汁、世仁、白勞,甚至連大肥都在。
看到它們沒什麼奇怪的,而是現在這些傢伙中,有些一副生不如死,有些一副二百五的模樣給章馳驚住了。
墨汁穿着一件小褂子,紅底大黃花的那種,一股子鄉土氣息撲面而來,讓章馳想起了以前農村嫁媳婦陪駕的大紅被子。
衣股很扎眼,這麼扎眼的衣服居然還綴了一圈的絨毛,白色的那種。
這都不稀奇,墨汁腦袋上還扣着一頂帽子,正兒八經的虎頭帽,沒有蕙質小腦袋上的精緻,但是瞅這模樣也是老太太親手縫的。
黑釦子是虎眼,白線繡的虎目,紅線的虎頂毛配上黑色的虎鬚,有點繚草,但是虎氣還是有的。
墨汁此刻很庸懶,躺在地上,頭枕在苗桂芳的腳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副缺心少肺的模樣。
旁邊兩個則是垂頭喪氣的,一副不開心的架式。
看到世仁和白勞,章馳覺得這倆傢伙不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身上有衣服,和墨汁的一樣,但是短了!連肚皮都沒有能包的住,原本該像是墨汁一樣的褂子,現在成了坎肩,別少半拉腚了,半拉肚皮都在外露着呢。
成坎肩也就罷了,敞開的部分還用線繩子給兜住了。
兜住也就兜住了,關健是這倆貨還胖啊,線繩子在肚子上勒出了幾道米其林。
不光是衣服小了,帽子也小了,現在卡在腦袋上像是其其國王頭上的那一坨菠蘿冠。
戴是肯定戴不住了,所以又是線繩子勒在腦門上,又因爲兩貨肥,毛又厚實,所以不仔細根本就不看不出線繩。
兩個傢伙估計也是被勒的有點不開心,一個個長嘴抵着胸口,屁股杵在地上,一副犯了錯誤的模樣,望着章馳的時候都算是翻白眼。
章馳想笑,但是忍住了。
苗桂芳看了看世仁和白勞,有點尷尬的笑着說道:“原本做的好好的,但是沒有考慮到它們倆個長的實在是太快了,原本量好的尺寸突然間就小太多了……”。
小半年沒見兩隻熊,可不得長的快麼,這時候狗熊正是發育高峰。
章馳聽了立刻說道:“挺好的啊,很時尚,奶奶,您不覺得麼,這是現在正流行的束縛裝,瞅瞅還帶着一點小誘惑……”。
章馳直接就把世仁和白勞給賣了,頓時就是一頓猛誇。
老太太被孫子誇的有點美了,居然有點相信了,轉頭問道:“真的?”
“那可不是真的麼,這世仁和白勞要是走出去,逢人就得誇!”
在哄老太太這方面,章馳算是喪良心的了,只要老太太開心,他什麼話說不出口?
苗桂芳也不經誇,很快就笑眯眯的打量起世仁和白勞,不過這對世仁和白勞兩人沒什麼用,因爲線繩勒的是它倆,又不是老太太。
“它倆怎麼有點不開心呢?”苗桂芳問道。
章馳一看,說了一句:“墨汁,你幹什麼?”
趁老太太扭頭望向墨汁的時候,章馳踹了世仁和白勞兩腳,兩個傢伙被踹了,立刻精神爲之一振。
“墨汁幹什麼了?”苗桂芳問道。
“我眼花了,看墨汁好像是打哈欠了”章馳笑眯眯說道。
老太太轉頭再看世仁和白勞,發現兩個傢伙精神頭十足,於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奶奶,您忙着,我出去看看”章馳一看毛豆是成不了出氣筒了,於是便想出去轉轉,想拿上獵槍去打幾隻不開眼的野兔,消消心中的火。
“去把二狗和三條叫過來,我給它們做了兩件”苗桂芳想起了家裡的大功臣,於是衝着章馳說道。
章馳聽了立刻勸奶奶歇了這心思,不是二狗和三條不好抓,而是你讓二狗和三條穿上這玩意兒,家裡的耗子估計就得給老太太立長生牌位了。
現在野外缺衣少食的,這幫傢伙就指望着人類過日子了,雖然二狗和三條,以及衆子女是抓耗子老手。
但是貓這邊是工作,是愛好,耗子那邊可就是全家的生死了,你說耗子會放棄麼!
“不能穿,要不然這樣,牛棚裡還有一隻冬眠的老龜,叫它起來穿件衣服?”章馳笑道。
“你這孩子,哪有人打擾老龜冬眠的”苗桂芳笑道。
“那就這樣吧,這些東西現在已經很……時尚了,不能再時尚了,要不然鎮上別人家都比不過了,容易遭人恨”章馳笑眯眯胡扯道。
這時候正好李秀梅抱着孫走走進來,看到家裡的活物都成了這樣,立刻也誇了起來:“媽,要說還是你的手藝好,我們這一輩就差不多了……”。
章馳望着自家的老孃,終於明白自己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哪裡來的了。
苗桂芳是真開心了,不住的說着做針線活的重點,同時講自己的年輕的時候,剛嫁到老章家,那時候還是考量什麼女人的針線活之類的云云。
章馳沒有扛住,半道溜了出去,但是李秀梅是真的神,愣是從頭聽到尾一點也不嫌老太太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