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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一萬年前

第八十九章 一萬年前

藍藍的天,幽幽的地。天清地明,樂天的少年。

小蟻好奇的打量着周圍,覺得似曾相識,彷彿在哪裡見過。可是隻要用心一想,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就像一場空白,卻明明存在過。

信步往前走了兩步,一座巨大恢弘的城池,豁然出現在山下。那是怎樣一座城池,縱橫不知道多少裡,足足可以比得上五個東城省那麼大。條條寬闊的街道,橫豎交錯着像是棋盤上的網格。網格與網格之間,矗立着一座座高大的樓閣,有掛在樓角的招牌旗子,在風中來回搖曳。

隔這麼遠,有些旗子居然也能看得見。可以想見,若是人站在那座樓下,那片旗子該有多麼惹眼。

城池中間,橫穿過一條大河,河上石橋很多,往來行人絡繹不絕。只不過隔的太遠,看起來像是小螞蟻一樣。

小蟻稍稍凝神望去,卻發現那些小螞蟻忽然變大,他們穿的衣服,說的話,居然清晰的傳回腦海。一切都像是身臨其境!

小蟻剎那間呆了,記得自己的道行已經踏入太初境,六神初開。但隔着這麼遠,也未能把景緻瞧得這般清楚。怎麼現在好像道行大進了?

小蟻正在發怔,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略帶埋怨的聲音,“小蟻哥哥,你真的在這裡,害我找了好久。”

清脆的有點空靈的聲音,帶着哭腔。小蟻猛地回頭,只見一個穿着綠色長衫的少女,嘟着嘴站在他的面前。漆黑的長髮在腦後綰了一個漂亮的馬尾,斜斜的劉海,在臉上畫出一道優美的弧。弧下是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正含着淚,俏生生的望着他。

“鏡...兒?”小蟻脫口而出,可是第一個鏡字出口以後,發現眼前這位俏麗的少女,根本不是鏡兒!那雙脈脈含情的大眼睛裡,哪裡有鏡兒的清澈空靈。只是聲音和衣服,猛地看過去,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樣。可是細看過後,就能發現許多不同的地方。

“嗯?小蟻哥哥,你剛纔喊誰?”對面的少女奇怪的眨了眨眼睛,走過來親暱的拉住小蟻的胳膊,撒嬌道:“孃親說,修道不好,修道修多了會變成傻子,我看你現在就有點傻,連我的名字都記錯了。我叫吉兒,你怎麼連這個都給忘了呢?”

小蟻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現在既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眼前酷似鏡兒的吉兒,到底是誰。只得愣在那裡,像塊木頭一樣。

吉兒再次嘟了嘟嘴,覺得今天的小蟻哥哥怪怪的,不過也沒太在意,只是道:“明天就是小蟻哥哥的飛昇大典,我好捨不得你走......”

說完,吉兒的眼淚像是珍珠般,立刻滾落了出來。

看到俏麗的吉兒落淚,小蟻忽然很心疼。記憶中,鏡兒很少落淚。可是每次只要她一落淚,自己的胸腔裡就會發自肺腑的痛。奇怪的是,眼前的吉兒落淚,自己也會生出相同的感覺來。

小蟻伸手擦掉吉兒掛在臉上的淚珠,輕聲道:“什麼飛昇大典,我怎麼沒有聽過?”

吉兒揚起清秀的臉蛋,側着腦袋道:“飛昇大典,就是神龍門爲準備飛昇的弟子,舉行的儀式啊!小蟻哥哥,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連這個都不記得了?”

小蟻搖了搖頭,忍不住道:“這裡是哪裡?是仙界嗎?”

吉兒怔了一下,好像沒有聽清楚小蟻的話,追問道:“......什麼?”

小蟻不得不重複了一次,“我是問,這裡是哪裡?是仙界嗎?我第一次來,什麼都不知道。”

吉兒嚇了一跳,退了一步,一副打量怪物的眼神看着小蟻,愣是狠狠地看了半天,才猶豫道:“小蟻哥哥,你別嚇我,你不會連我都不認識了吧?”

小蟻連連點頭,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確實沒有見過這個吉兒,雖然她很像鏡兒,但她不是!

吉兒倒吸一口涼氣,失色道:“怎麼可能!我天天跟你在一起,你居然不認識我!我們前兩天才......”

吉兒的眼睛忽然睜大,彷彿記起了什麼,再次驚呼道:“難道是因爲你失蹤的這兩天,去了那裡!”

小蟻越發糊塗,忙拉着吉兒,讓她把之前的小蟻哥哥到底去了哪裡,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統統告訴給他。

待吉兒確認無誤眼前陌生的少年,真的就是之前熟識的小蟻哥哥,這才噼裡啪啦,說話像倒豆子一樣,把小蟻哥哥的一切統統道出。

原來這個異樣的天地,果然不再是小蟻熟悉的那個天地。而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繁衍在這片大陸的人間。很多很多年,沒有明確的數目。真的要窮究的話,大約是小蟻所在的世界,再往後倒退一萬年!

一萬年!比鏡兒穿越前所在的世界,還要古老。

小蟻的腦門滲出密密的汗珠,一時心情激動,心臟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誰知吉兒接下來的話,讓他更加震驚。

這個世界的小蟻哥哥,是人間第一大門派神龍門的傑出弟子。他是百年一遇的奇材,年僅十八歲,就把道行修行到瀕臨飛昇的絕頂境界。爲此,神龍門決定召開隆重的飛昇大典,邀請天下同道共同觀看。

怪不得剛纔只要稍稍一觀望,極遠處的小黑點似的人羣,立刻清晰的彷彿近在眼前。小蟻看着自己的手掌,只見瑩白如玉。再用神識在體內轉了一個圈,登時明白怎麼回事了。

原來他的肉體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肉體,而是全部由神識聚集起來的奇怪物質。這是煉神還虛的極高境界,纔會出現的一種現象。這預示着,他的本質已經和普通的人族不再一樣。而是一個外表看起來像人,其實已經快要踏入仙人的存在。

小蟻隱隱覺得,只要自己把強大無匹的神識全部散發出去,就會引來頭頂仙界的冥冥接引之力。這就是俗稱的白日飛昇!

吉兒後來說到的小蟻哥哥兩天前,去了一個人間禁地。那個地方叫做輪迴谷,谷中有一灘清澈的湖水,喚作天機潭。傳說其中藏有無數秘密,能預示自己的三生,過去現在和未來。這個地方對於修道者,有着致命的誘惑。誰都想了卻三生,直登九重。可是其間非常兇險,十死無生。但凡前去尋找秘密的人,都再也沒有出來。

這個小蟻哥哥仗着天資聰穎,道行絕頂,偷偷去了輪迴谷的天機潭。這個消息,他只偷偷告訴了自己的妹妹,吉兒。當時的吉兒聽了以後,整個人嚇傻了,堅決不同意,哭着喊着不准他去。

吉兒這樣想,小蟻哥哥飛昇在即,也許到了仙界,就再也看不到他了。可是起碼知道,他還活的好好的。無論如何,自己再如何思念,都會覺得心安。

可是去那人間禁地不一樣,傳聞中曾經的正道第一高手,無名子。仗着道行絕頂,光天化日之下跳下了天機潭,可是再也沒有人看到他出來。小蟻哥哥雖然道行也不差,但是就這麼跳下去,鐵定有去無回。不爲別的,只因爲所謂的天機,都是帶有詛咒的。俗話說得好,天機不可泄露!倘若人人都這麼跳下去,一個個輕鬆寫意的白日飛昇,那仙界是不是也太好進了!如此地方,跟熙熙攘攘的人間,又有什麼分別!

誰知吉兒的苦口婆心,並沒有換來小蟻哥哥的回心轉意。他揹着吉兒還是跳下了天機潭,吉兒知道後差點發瘋了。但是苦於沒有證據證明小蟻哥哥真的跳下去了,只好幽幽的幻想,他並沒有去,而是藏到了某個地方。

這兩天來,吉兒找遍了她所知道的小蟻哥哥常去的所有地方,可是一無所獲。正在她準備把這件聳人聽聞的消息告訴給神龍門,讓小蟻哥哥的師兄弟們一起尋找,這樣找到的機會會大上很多。畢竟,他們都是高來高去的修真者。所會的各種神奇的尋人法術,不是普通丫頭吉兒所能比的。

幸好小蟻哥哥離開前,曾經叮囑過,千萬不可告訴給任何人,他跳下天機潭的消息。不然,他就真的回不來了。

向來對小蟻哥哥百般信賴的吉兒,最終沒有把消息泄露出去。而是鍥而不捨,不辭辛苦的把所有地方重新找了一遍,直到累的坐在地上起都起不來,嚎啕痛哭之際,纔想起一個小蟻哥哥只提到過一次的地方。

那就是小蟻現在站的地方,一地綠綠的青草,一片向陽的山坡,一縷淡淡的春風,一絲柔和的安寧。據說,這個地方能讓小蟻哥哥睡得最踏實。可惜,這個地方他只提過,而沒有帶吉兒來過。

待吉兒按照自己的想法,覺得有個山坡有可能是小蟻哥哥說的那個地方,這才趕緊找來。果然上天不負有心人,她終於找到了失蹤了兩天的小蟻哥哥。

誰知......現在的小蟻哥哥的身體裡,居然裝進了另外一個人的靈魂。至此,她才意識到,小蟻哥哥真的跳下了天機潭,並且發生了奇怪的變化。

“嗡”的一聲,小蟻頓覺天旋地轉,腳下一軟,整個人無力的倒在了草地上。頭腦昏昏沉沉的,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連動動手指頭都變得困難無比。

吉兒嚇得一聲尖叫,急道:“小蟻哥哥,你怎麼了怎麼了?剛纔不還是好好的嗎,你別嚇我!”

小蟻有心想說沒有嚇你,只是渾身無力而已。奈何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這才意識到怎麼了!是自己的夢境快醒了,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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