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獸獸,我們去清明城歇息一晚,天亮後去鷹愁澗!”範朵朵忽然道。
吵鬧中的三人愣了一下,黃仙兒臉色一變,道:“小姐...你是說去鷹...鷹愁澗?”
範朵朵點頭道:“嗯,此間事有蹊蹺,我預感事情沒有老闆夫婦倆說的那麼簡單。既然遠古蛇尊活了幾千歲,他肯定知道一些什麼,我們正好去問一問,說不定會有什麼收穫。”
鷹愁澗是上古凶地,雖然黃仙兒在遇到範朵朵之前,曾經自詡整個妖族,她瞧得起的沒有幾位,遠古蛇尊就是其中之一。但是那個上古凶地是出了命的險惡,它所處位置極其好找,但是裡面的兇險卻極爲霸道。故同爲妖族,黃仙兒也不敢輕身涉險,生怕喜怒無常的遠古蛇尊把她吃了。
小青嘻嘻笑了笑,道:“好吧,一切聽小姐的。咦,小獸獸怎麼開始發抖了?”
開明獸少有的一臉爲難,結結巴巴道:“小...小姐,你可要想清楚,那可是上古凶地啊!”
範朵朵莞爾一笑,黑夜中宛如一朵白蓮花。只聽她幽幽道:“你們都不用怕。遠古魔尊傳授給我的妖族法文中,有一篇是專門用來剋制蛇族的。遠古蛇尊遇到它,恐怕都要吃些苦頭。再說,我們還有醜八怪,它可是個絕世的殺神,非常厲害!”
如此一說,大家放下心頭巨石。心想也對,小姐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妖族繼承人,背後又有神通廣大的遠古魔尊撐腰,誰敢欺負我們,那就是自尋死路!
當夜無話,衆人遁到清明城的僻靜大街上,找到一家客棧投了宿。天亮後,雪停了。大家在街邊的混沌攤上吃了些早點,便走出城門御劍直赴鷹愁澗。
一路上,腳下盡是一片雪白的大地,在朝陽映照下,熠熠生輝。如此壯觀美景,只有在北國纔有。衆人瞧得有些喜不自禁,留戀不已。範朵朵何嘗不是心生歡喜,心道,站得高果然看得遠。想想以前自己和爺爺走遍大江南北,也見過不少風景名勝。可是從未有現在這般令人心曠神怡!原來修道者並不是壽命和生存能力得到大大的提升,連平常一些基本的審美觀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難怪,有那麼多人擠破了腦袋,也要走上這條不歸路。
心裡胡思亂想着,駕馭青城石的開明獸一聲“到了”,範朵朵才從分神中甦醒過來。往下一瞧,果然在腳下的一片大地上,裂開了一個狹長的口子。口子裡瀰漫着五顏六色的瘴氣,在陽光照耀下格外漂亮。
衆人正要從高空落下,黃仙兒忽然道:“且慢!下面有人。”
隨着黃仙兒的提醒,大家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鷹愁澗邊上,有十幾位人族在來回巡視。他們或手持長劍,或手握拂塵,或手託木魚,或手挽蓮花,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緊緊盯着鷹愁澗上空的五色瘴氣。
範朵朵輕聲道:“仙兒姐姐,他們看起來好像是人族中的正道人士。怎麼......”
還未說完,她就看到極其殘忍的一幕。只見一條探頭探腦從瘴氣中爬上大地的赤色蟒蛇,剛剛露出一個頭,就被十幾道閃電般的流光擊中。一聲慘叫中,它直直地從懸崖邊跌了下去。
範朵朵手心沁出一絲冷汗,他們是在殺蛇!
原來大陸上的蛇族之患越來越嚴重,到處都有人族被襲擊殺害的消息傳出。身爲正道領袖的龍門,豈能坐視不管!大批量派出門下高手,四處剷除蛇患,卻收效甚微。原因甚多,最多的還是蛇族極其狡猾,常常出沒在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專門挑一些落單的行人下手。往往等這些受害者的家眷發現親人,莫名其妙的丟失。纔去稟告官府,官府才請人通知各城裡駐紮的龍門特使。特使們才介入此事調查,隨着他們的一路追蹤,往往到了最後的案發現場,只能看到一堆枯骨,或者一堆不成形狀的血肉。而那條狡猾的蛇族,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被逼無奈之下,龍門掌門昆陽子發出信函,邀請天下正道,一起討伐鷹愁澗的蛇族。這纔有了範朵朵等人看到的一幕,那些手持各種法寶的人族,正是天下各大名門正派派出的高手。他們每七天換一批人,專門侯在鷹愁澗的頂上,看到有爬出的蛇族,就羣起而攻之,不分青紅皁白。事到如今,不知道有多少道行低微的普通蛇族,慘死在他們手下。
用昆陽子的一句話說,這就叫做根除要害,從源頭出發。
這一招雖然狠毒,但他們也不顧不得那麼多了。再不控制蛇族的入侵,整個人間都會岌岌可危。
當然,昆陽子的那次議會中,坐的都是當今天下的各派掌門。他們也考慮到此舉的利弊,他們也怕惹怒了遠古蛇尊,點燃他的滿腔怒火。所以,在給第一線絞殺蛇族的弟子的命令中,只是讓他們擊退蛇族即可,萬萬不能一概殺之!
誰知這道善意的命令,在鷹愁澗懸崖上執事弟子看來,卻成了另外一種解釋。有人說,昆陽子爲了保住自己的領袖地位,對遠古蛇尊禮讓三分。有人說,蛇族害死那麼多兄弟姐妹,本就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更有人說,爬上來一條殺一條,爬上來一窩殺一窩!
於是,這道善意的命令,最後被這些執事弟子誤解。自從他們駐紮在此地之後,沒有放過一條企圖爬上懸崖的蛇族,十條裡面有九條半,被他們亂棍打死。
範朵朵咬緊嘴脣,鐵青着臉不說話。雖然她是人族,也是妖族繼承人,但是此刻並不覺得人族有多麼高尚,多麼偉大。相反還有些卑鄙無恥,心狠手辣。只聽她道:“我們這就下去!”
開明獸少見的用眼神詢問了一下黃仙兒,黃仙兒點點頭,他才駕馭奇寶青城石,流星一般從天而降。在一片喧譁聲中,墜入不停翻滾的劇毒瘴氣。
“龍門師兄,剛纔那道流光,你看清楚了嗎?怎麼我好像看到了幾個人影?”一位全身雪白的姑娘問道。
“咳...不瞞雪花宮師妹,剛纔我也沒有看清楚。一元師兄,你看清楚了嗎?”身穿長衫的龍門弟子又問向了旁邊的光頭和尚。
一元和尚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口宣佛號道:“那是一枚少見的石頭法寶,上面有四個人影。其他的,我也沒有看清楚。”
龍門弟子略有些錯愕,心道佛家功法果然有獨到之處,這麼快的速度都能看清楚是幾個人影。不過話說回來,那幾個應該是人族,他們貿然闖入鷹愁澗,所爲何來?
就在懸崖上的十幾位正道弟子彼此議論之際,範朵朵等人已經來到了瘴氣深處。
這個地方,只有範朵朵和小青來過。她們靜守靈臺,默運秘法。做了個嚴密的氣罩把衆人包裹住,生怕無孔不入的劇毒瘴氣侵入進來。黃仙兒和開明獸倒是好奇的四處打量,一點都不擔心會有什麼意外發生。用開明獸的話來說,就是這塊青城石是天下第一防禦法寶,別說這點瘴氣,就是天崩地裂,也奈何他不得!
在劇毒瘴氣的侵蝕下,青城石果然紋絲不動。開明獸對着小青洋洋得意的笑,笑的小青恨不得掐死他。黃仙兒也常常驚歎青城石的獨到之處,這麼厲害的法寶,幾乎可以媲美神器了。
上千丈深的瘴氣,在青城石的一路飛速下落中漸漸變得稀薄起來。嗖的一聲輕響,她們眼前一亮,腳下出現了一座鬱鬱蔥蔥的山谷。
小青驚訝道:“咦,上次和少爺來的時候,最底下明明有個厲害的法陣,怎麼這次沒有了!”
範朵朵搖頭表示不解,也許遠古蛇尊看到她了,所以臨時把法陣撤了吧。正猜測着,一道黃色的身影迎了上來,遠遠就聽到渾厚的笑聲:“貴客登門,蓬蓽生輝。大黃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來者正是鷹愁澗的高階蛇族之一,大黃。他從遠古蛇尊的口中得知,今天有貴客登門,所以他急匆匆的趕了出來。只是沒想到,這次貴客來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不到一刻鐘,就來到了內谷。
範朵朵笑道:“大黃哥哥,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大黃嘿嘿傻笑,直點頭道:“好好好,就是最近有些小麻煩,蛇尊他老人家老是拿我們幾個出氣。”
範朵朵轉眼便猜到緣由,應該跟懸崖上的那些正道人族有關。
黃仙兒初次來到鷹愁澗,她望着滿谷五顏六色的花花草草,這裡完全是一派生機勃勃的夏季景象,真是讓她大開眼界。心道,世上居然有如此奇異的地方,外面明明是天寒地凍,這裡卻溫暖如春。
同樣一身黃色的大黃正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黃仙兒,他嘖嘖長嘆,“居然能遇到這麼美麗的妖族姑娘,真是讓人心動!”
在大黃的印象中,他的妹妹白素素,是纖塵不染的絕色仙子,處處帶有楚楚可憐的動人模樣。他本以爲,妖族能進化出如此清秀的女子,已經是人間極品。但是今日看到這位一身黃衫的黃仙兒,他更是心跳加速。如此嫵媚妖豔的身姿,簡直就是蝶仙再世!
黃仙兒忽然感應到有人盯着自己看個不停,一個冷眼迎了過去。正好看到傻傻瞅着自己的大黃,忍不住嘴角勾出一絲不屑,道:“喂,看夠了沒有!快帶我們去找你們蛇尊,我們有要事商議!”
大黃忙嚥下一口口水,手足無措道:“好冷冽的脾氣。這邊請,這邊請!”
小青和開明獸大感有趣,竊竊私語。大概是說這兩個妖族,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連衣服顏色都是一樣的。黃仙兒忽然瞪了她們一眼,她們才閉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