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的客房中,小蟻等人仍舊同住一間房。再湊合一個晚上就要隨駝隊去呼嘯山莊,在多事的沙漠裡大家可不想多生事端。
窗外風沙彌漫,鏡兒幻化出的鏡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昏天黑地的景象。風沙滾滾,遮蔽了日月。從駝隊踏入客棧開始,就沒有停過。入夜後甚至有加強的跡象,隨着時間的推移,大家的心情不禁煩躁不堪。
“鏡兒,我姐姐和凌雲師兄怎麼還沒有回來?”小蟻坐立不安,來回在房中渡步。範朵朵也愁眉苦臉地看着鏡兒,擔憂的表情寫在臉上。不過這次不是爲小青,她正沒心沒肺地八字一躺,陷在被窩裡呼呼大睡。
“外面風沙的強度,超過了我的想象。”鏡兒靜靜地坐在桌旁,看着空中鏡子裡瘋狂肆虐的風沙,心裡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按理說,中午時分出去,以他們御劍的速度早應該回來了。可是……
梆梆梆…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小蟻幾步走到門邊,猛地一拉房門。門外赫然站着老闆娘阿鳳。
阿鳳手裡端着一盤水果。見到小蟻期待變成失望的表情,隱約猜到了什麼。
“是阿鳳,請進請進。”小蟻收回散亂的心思側身說道。
“小兄弟,我來給你們送點沙漠裡的特產。”阿鳳含笑說道,也不客氣徑走進屋內。
空中鏡兒用法術幻化出的那面鏡子,依舊掛在那裡。阿鳳進屋第一眼就瞧見,放下果盤呆呆地望着鏡子裡的天地之色,半晌沒有出聲。
“爲什麼這一幕我感覺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阿鳳坐下後仍舊失神地望着鏡子裡的風沙,苦苦回憶。明明有非常熟悉的感覺,可是偏偏想不起來。
範朵朵拿起果盤裡切洗的乾乾淨淨的金黃色果皮的長條水果,輕輕咬了一口。“真甜!”甜的她彎起眼梢。
“阿鳳姐,這是什麼水果,怎麼這麼好吃?”
一句問話把阿鳳從迷茫的回憶中拉扯出來,“哦,它叫做哈密瓜。只有沙漠裡的綠洲才能長得出來,呼嘯山莊所在的那個綠洲裡就有。這還是百里沙的駝隊上次去中原辦事,路上捎帶給我們的。昨晚的事多虧幾位大俠出手相救,不然我和那個老頭子不知道要熬到什麼年月才能脫身。”阿鳳盈盈下拜。
鏡兒和範朵朵連忙攔住,擺手說道:“這是客氣什麼,修道者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本就是本分之內的事。即使我們不做,別人遇到了也會做的。”
“哎…別人哪裡會做……”再次坐下,阿鳳細細講出這座荒涼的地處沙漠邊緣的大漠鎮,爲何現在如此破落的往事。
大漠鎮以前也繁華過,就如當年沙漠中盛極一時的綠洲古城。世事陰陽兩面,盛極則衰。有一條,這裡來了一夥土匪。他們當中有個修道者,會極厲害的妖術。自從這人來了以後,鎮子裡經常丟人,隔三差五地人口失蹤。是死是活,連個屍首都找不到。
大漠鎮地處沙漠邊緣,是去呼嘯山莊的必經之路。再這裡補充足夠的水和食物,選好合適的天氣出發,一天一夜就可以走到呼嘯山莊。因爲方圓百里只此一座小鎮,所以這裡成了修道之士和販夫走卒的集散之地。每天人來人往,客流量極大。
一開始丟人的時候,大家並沒有注意。直到丟失的人家四處張貼布告,大家才恍然大悟,居然不知不覺丟了這麼多人!
此地的買賣交易和內地的有些不同。多數商家以物換物,銀子在這裡反而不怎麼吃香。有人做生意,當然就有人搗亂。這裡的安全環境全靠呼嘯山莊指派的本門親信弟子負責,由此一來,那些有意爲非作歹的人手腳束縛了很多。
可是後來來的那夥土匪搶殺半路客商,殺人越貨的買賣跟家常便飯一般不知道做了多少。來到這座鎮子上,極不受人待見。租駱駝的不租,賣水酒的不賣。他們四處碰壁,碰了一鼻子的灰。
恰恰這時候,丟失人口的事情被人捅了出來。大家把作案兇手的影子狠狠地釘在他們身上。因爲他們裡面有個傢伙會妖術!
“阿鳳姐,會妖術也不代表人家就一定是作案兇手啊?”範朵朵聽到這裡,出聲爲那些土匪喊冤。
“小姑娘長得這麼清秀,心地也這麼善良可愛,實在難得。你說的沒錯,我們是沒有證據指明他們是作案兇手。可是他們非常野蠻,這裡的交易銀子不吃香。他們沒有商家需要的貨物,人家不賣給他們,他們便想強橫地出雙倍的錢買下來。衝突便有了……”提起當年往事,阿鳳唏噓不已。
“按理說,雙倍的銀子對於賣家來說非常划算,那些做生意的也太死板了。後來呢?”沙漠中居然有這麼有趣的事,大家的興趣一下子上來。擔憂還未歸來的兩人的重負感,不覺暫時放了下去。
“後來大家鬧得很兇,本地的客商都覺着這幫土匪太霸道,一起結成一氣,都不賣東西給他們……”
“啊,這樣做也不對!”範朵朵再次辯駁道,“大漠環境惡劣,土匪也是人啊,哪有不吃不喝的道理,那些客商一起敵對土匪,跟魔教壞透頂的妖人又有什麼區別?”
阿鳳直點頭,連聲說道:“是啊是啊,你的眼光很透徹,說的極對。聽說有些土匪因爲家裡的原因被逼無奈才落草爲寇,有些土匪甚至裡暗地把自己的銀子送回家贍養自己的妻兒老小。可是那時候大家彷彿都着了魔,紛紛敵視他們,搞到最後事情越鬧越大,呼嘯山莊纔出門調解。”
“這下應該就沒有問題了。本地的管轄者出馬,又是一個不小的正道門派,這件事應該可以平靜解決。”小蟻輕輕點頭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後來的一切都是因爲呼嘯山莊的插手才釀成的悲劇。現在想想,都覺得心驚肉跳。”阿鳳只覺後背發涼,不禁抱了抱胳膊。
原來呼嘯山莊出來管事的是個心胸狹窄之人,據說他是山莊裡的二把手。此人來了以後,先不調解買賣糾紛。反而直接把丟失人口的黑帽子扣到了土匪頭上!土匪都是刀口上混飯吃的貨色,哪一個是易於之輩!
只見土匪中會妖術的修道者就問了一句話,“你哪隻眼看到是我們抓了那些丟失的人?你若有證據,我任憑發落!”
二把手嘿嘿一笑,瞧見這個土匪頭子模樣的年輕人體型纖細,身段極好。妙處竟然有幾分女子的體態,心中一動哈哈大笑道:“你不男不女,必定修了妖術。大白天還帶着面紗,裝給誰看!”
那修道者再也不說話,看都不看二把手一眼,彷彿在他眼中此人已經死了。仰頭望着遠處藍藍的天空,輕聲唸叨:“爲何人族卑鄙無恥起來,比誰都厲害呢?”
二把手也是修道者,豈能聽不到這句諷刺。突然狠狠吼道:“大家都給我聽好了,這傢伙不是妖就是魔教歹人,本門今天替天行道,諸位幫忙作個證明。”手一揮,一羣手持利刃的本門弟子衝了出來,竟是朝那夥土匪殺去!
土匪們也不吃素的主,不待修道者發話,唰地抽出月牙彎刀,帶上黑色面紗。一陣風地朝那些正道弟子殺去!
兩旁看熱鬧的人,有幸災樂禍的傢伙拿起一個石塊砸向土匪。衆人紛紛效仿一起動手,一時間只見果皮臭糞爛木頭滿飛天。土匪們不爲所動,本就是刀口混飯的生活,絲毫不懼。倒是那些被二把手命令逼出來的山莊弟子,與那些土匪交手了以後才心生怯意。
好嘛這些傢伙,個個是殺人殺慣了的主,刀刀狠辣。淨從一些非議所思的角度砍向自己,要不是有些師門正宗防身術,這一身皮肉恐怕早已經見血了!
反觀土匪,並不會多少道術。只靠精湛詭異的刀術和強健靈活的體魄,三個組成一個小團隊,要殺哪一個便只殺哪一個!不殺到你丟盔卸甲手腳抽搐誓不罷休!
二把手把戰場略略一掃,嘴中冷笑道:“就憑這些武夫一般的角色,也敢來我們大漠鎮撒野,我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想活了!”說完就要放出本門道術,一舉拿下這些專做下流勾當的妖孽。
頭帶白色面紗的修道者忽然伸出一隻藏在寬鬆袖子裡的手,居然是一隻女人的手。白淨細嫩,煞是好看。這隻手隨意掐了個訣,平地裡起了一陣妖風。瞬間街上或廝殺或看熱鬧的衆人都覺得天要黑了,大有沙漠風暴來臨的徵兆。那些看熱鬧的躲得最快,都怕自己糟了魚池之殃。卻從不去想,自己幹嘛要離魚池那麼近。
誰料,就在這時異變陡生!那些躲避的人羣中傳來一聲痛苦的尖叫。彷彿受到極大的痛苦,又被人及時捂住了嘴巴。帶面紗的修道者本意是嚇退這些凡人,自己好和這名所謂的二把手好好廝殺一番。卻沒想到真的有人趁火打劫,出來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