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中五人正在生死一線,凌雲默唸心靜經,仙劍早已飛出護住四個將要癱軟下去的跟班。他們可不能出事,這幾個傢伙再蠢笨也是自己的跟班,還是同門師兄弟。萬一出了事故,回去後只怕自己難以善了。
黃皮大仙站在遠處黑暗中看的真真切切,這幾個臭道人早晚被吸成乾枯殭屍的份兒。心間冷笑道,讓你們給我抵擋!
這時陣中又有變化,四個跟班手中撿到的法寶身上飛出一條條細細的綠線,總共有四條,先後飛入黑色石碑上的巨大掌印。
大地似乎顫抖了一下,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正在腳下醞釀。四個跟班摔倒在地,跌的呲牙咧嘴。他們頭頂上守護的仙劍嗡的一聲清鳴,似乎受了傷,嗖的飛回凌雲身畔。
陣中愈來愈烈的強烈吸噬力陡然加大,四個跟班突然接連噴血,出嘴的血珠直接飛入巨大掌印中,只見掌印已經帶了層淡淡的血紅色。
凌雲大急,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他自己尚且自顧不暇,哪裡來得及保護四個同門。難不成天要亡我們?他悲憤的仰頭大吼,心中萬分不甘。四個跟班睜着絕望的眼睛,看着詭異的一幕出現。只見身體內的精血,在掌印詭異的吸噬之力牽動下,一粒粒血珠從皮膚裡滲出,一滴一滴像是下雨般朝掌印飛去。
一個個跟班徹底忘了聚集本門護身之法,失去魂魄般坐在地上等死。
突然,一陣呲呲的巨石摩擦聲從石碑後方傳來。方形石墓竟然在這時裂開了一道縫隙。漸漸的,洞開一口門戶。
黑暗中的黃皮大仙卻在奇怪,自己四縷精氣投入掌印之中,眼看着就要把四個道人吸成皮包骨頭,徹底啓動石墓機關。石墓怎麼自己開了?
石墓門戶洞開,外圍聲勢劇烈的妖族祭祀法陣突然停下,苦苦抵擋的凌雲終於緩口氣,顧不得觀望黑黝黝的門戶裡出來什麼可怕的東西,忙向四個半死不活的跟班走去,只覺得溫度驟降,寒氣逼人。
“黃皮老妖,想不到你還會傳說中的妖族祭祀法術,這般歹毒!”門口飛出一縷黑煙,轉眼幻化成一位陰氣極重的男子,只見那雙鷹隼般兇狠的眼睛閃着毒光。正是落花生。
黃皮大仙看到躲了五十多年的賊子終於現身,嘿嘿嘿怪笑着,一道黃光閃過,出現在祭壇之上,香風撲面。
“你還活着,很好!陳年的舊賬,該算一算了。”落花生淡淡的說着,隨意站在地上,一副收拾你不費吹灰之力的架勢,有恃無恐。
“你也還活着!很好很好,五十多年的時間,等的老孃都不耐煩了。不把你扒皮抽筋祭祀妖族大聖,我就不叫黃皮大仙!”黃皮大仙化身的美婦也是一副火冒三丈的灼燒模樣,看到那絲黑氣化身的年輕人,她豈能不認識!
兩個陳年宿敵,多年後一見面就要拼個你死我活。
“哈哈哈哈,你個老妖婆還有臉稱什麼大仙,妖族註定是妖族,註定活在人族的踐踏之下。什麼大聖,這些年你是不是活糊塗了。被人斬了尾巴,是不是很痛啊?”落花生嘿嘿笑着,挑逗着香氣撲鼻的美婦,字字如針扎過去。
“臭小子,你找死!”美婦心中暴怒,落花生的話恰似一條*,點着這個巨大的人形炸藥包,一發不可收拾。
美婦雙手舞動,原地擺出撫媚的姿勢,看上去分外養眼。下一刻就見周遭響起絲竹樂音之聲,憑空出現許多美女,披着薄紗擺弄身姿,纖細嬌柔處露出縷縷春光。看得人心旌搖擺,一個眼神就要被那美人奪去魂魄。
落花生哼哼冷笑,似乎沒有看到周遭這些春光無限的美人,鷹隼般犀利的眼睛突然洞出一道漆黑的光芒,直射躲在幻像背後的美婦。再一伸手,空中出現一道門戶,黑色的門戶裡面漆黑一片,深不見底。詭異的門戶出現後,生出一股無可抵擋的吸力,那些幻像裡的美人一個個驚恐萬分的尖叫着,被吸入這扇門戶之中消失不見。
“這是什麼邪術,這麼厲害!”早已經逃到中央墓地邊緣的凌雲,在進入林子之前看了場中一眼,被那扇黑色的門戶嚇得臉色煞白。再也不敢在是非之地久留,護住四個跟班踏入黑影瞳瞳的槐木林,倉皇離去。
“難道這就是傳聞中魔道阿鼻門的絕頂法術——阿鼻之門!”美婦心間一凜,心道不好。這賊人多年前進入這座石墓,肯定得到極大的機緣因禍得福,道行猛進。居然召喚出這道人間最恐怖的門戶——阿鼻之門。
據很多隱秘資料記載,阿鼻之門是冥界的入口,吸入其中的任何生靈,十死無生永墜閻羅,恐怕連轉世輪迴都不得,日日夜夜受那冥界阿鼻之氣的折磨,生不如死。
美婦心裡飛速盤算,今日要不得一場大戰了。
突然射到美婦身前的那道黑線,竟然穿體而過。落花生心間得意,這絲黑線是自己的本命魔氣,快如閃電腐蝕一切。諒這老妖婆根本躲不過去。可是……
原來眼前的美婦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幻象,被那黑線穿透之後,一陣扭曲,在空氣中消失。
“老妖婆,你可是怕了,有種別躲啊!”落花生諷刺道。
之前他在墓內,墓外的情況知道的一清二楚。要是真的被老妖婆祭祀掉五個道人,這道門戶真的會被打開,而且再不受自己控制。他只好從裡面打開,強制中斷祭祀。
阿鼻之門一出,世間誰與爭鋒!落花生得意的仰天大笑,甚是得意。五十多年的窩屈氣總算出了一點點。
暗中隱藏的美婦恨得牙癢癢,阿鼻之門是世間極兇之物,吞噬一切。要不是自己擅長隱匿行跡,恐怕真的要被那道黑線給暗算了。這賊人比以前強了不止百倍,也變聰明瞭。用阿鼻之門罩住洞開的門戶,讓自己無法遁入。
暗暗算計着,美婦突然想到了那扇黑色的石碑。剛纔它吸了點精血,應該有了點靈性吧。我且試試那篇法文,看能否激活它。至於那幾名道人,剛纔忙着對敵,倒是讓他們跑了。
美婦靜下心不理賊人的諷刺,默默唸誦着腦海中那篇枯澀的妖族法文。
落花生獨自喊了半天,看到老妖婆不理睬,彷彿離開了一般。他頓時警惕起來,妖族的警惕性比人族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尤其是修成人形道行大進以後,一身妖法神可通天。她肯定在周圍潛伏着,尋機刺殺自己。
這時,身側那面黑色的石碑似乎動了一下,落花生猛然回頭。緊緊盯着,提起十二分心思。
石碑上的巨型掌印淡淡亮起,發出淡淡的紅光照在空中。只見空中竟然出現一個影子,極薄極薄。就像一副畫,掛在風中,映在水裡,輕輕扭曲着。
“……何人打攪本尊的沉睡?”淡淡的影子竟然說話了,帶着一股遙遠的距離感,穿越久遠的時光來到石墓前。
“聖尊,是弟子用祭神巫法喚醒了你。眼前這座石墓你可還認得?”臉色蒼白,嘴角流着一絲血跡的美婦完全不是剛纔正常的模樣,似乎剛剛大病一場。
“…嗯?”這幅影子看着眼前空地上的白色墳墓,還有黑色石碑上的七指掌印,遙遠的回憶觸動了一下,影子居然漸漸清晰起來。
只見逐漸清晰的影子全身赤紅色,面目有些模糊。身材細長,看上去像是一根竹子般。
就在影子變得清晰起來的時候,落花生心間叫苦。石碑里居然藏有遠古的魔影,現在又被老妖婦用妖術喚醒,看樣子極其難對付。這才修出阿鼻之門,怎麼就遇到這個鬼東西。
魔影在醒來的時候,美婦隱藏行跡在他面前細細說出前因後果,最後道,“請聖尊除掉這個孽賊,以治擅闖陵墓之罪。”
魔影化身是一個男子的模樣,身上穿着粗大的樹葉和蠶絲織就的天然衣衫,就像是天地間與生俱來的自然生靈,原滋原味靈氣十足。
“本尊已經睡了多久了……”赤紅色的魔影靜靜的站在空中,心間默算。居然已經這般久遠,墓前那扇門戶倒是有些意思,居然能夠打通兩界的屏障,可惜只是一個上乘的幻境。陰陽兩界的屏障豈是那麼容易就打得開的。
忽然一陣詭異的吸噬之力由下至上傳來,原來是落花生怕時間久了,魔影完全甦醒,他自問抵擋不了。因爲魔影身上透着一股執掌天地的氣息,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全落在他的計算之中,太恐怖了!先下手爲強,後先手遭殃。
赤紅色魔影不見有什麼動作,一瞬間出現在石碑前,伸出細長的手掌撫摸着那枚七指掌印,彷彿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眼前的阿鼻之門瘋狂的吞噬下,道道空氣都被捲入其中,魔影身上散發的紅色光芒居然蠢蠢欲動,也要被吞噬進去。
“聖尊小心!”黃皮大仙化身的美婦急切間出言提醒。
魔影的記憶好像有一段缺失了,而且是極其重要的一段。他只記得自己睡了很久,卻不知道爲什麼睡,睡了多久。被人召喚出來,聽那女子的訴說,自己醒來似乎還帶有一番因果。直至指間觸摸到凹下去的掌印痕跡,這段模糊的記憶才緩緩甦醒。
“原來是這般回事。”魔影徐徐轉過身,面對不遠處一身戒備的落花生,靜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