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爺爺的病不能拖啊。這都多少時日了,還沒有好轉。你怎麼不去城中找好點的大夫?”掌櫃的一邊算賬一邊和範朵朵閒聊。
“我沒有多少錢,哪裡請的動城裡開醫館的大夫。”說着,她的眼圈不知不覺紅了起來,眼淚珠子晃悠悠的打着轉,似乎隨時可以掉下來。不過她向來要強,從來不會在外人面前流淚,心裡強制忍着,偷偷把眼淚嚥了下去。
“哎,苦了你這孩子了。我這小藥鋪掛着正道大門派慈恩寺的名號,卻並沒有人家普度衆生救苦救難的慈悲心腸。”這掌櫃倒也老實,是個正兒八經的商人。“沒有銀子,誰會給你請高明的大夫,還有開出名貴的藥材。”
朵朵又何嘗不知商人的勢利,她和爺爺這是恰逢落難,身邊哪有許多治病的錢銀。慈恩藥鋪掌櫃雖然免不了勢利,但買賣的藥材從不缺斤短兩,這就很是難能可貴了。
不消一會,方子上的藥材全部抓好打包,夥計小跑過來遞給範朵朵,範朵朵說聲謝謝便轉過身離開。身後的夥計還在伸長脖子瞅着那亭亭玉立的背影,被掌櫃一聲咳嗽拉回來。
“掌櫃的,這小姑娘生的真標緻真好看。”抓藥夥計還在惦念着朵朵的美貌,心裡頭那個甜喲。
“咳!自古美人多薄命,有什麼好眼饞的。自個有自個的命,強求不得。”老掌櫃現在倒是擺出一副看破紅塵的出家高人的姿態。
夥計看到掌櫃做作的神態,悄悄送上一雙鄙視的眼神。嘴裡不知道小聲嘟囔着什麼,也不敢讓掌櫃的聽見,遠遠的走開忙活自己的事。
範朵朵走出慈恩藥鋪,便看到街道拐角有個賣冰糖葫蘆的老人家。遠遠的望去,他身邊圍了好大一羣小孩子,嘻嘻鬧鬧的吵着要吃糖葫蘆。插滿糖葫蘆的細木棍上串起一溜兒的紅色山楂,包裹在透明的糖漿裡,晶瑩剔透,煞是好看誘人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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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朵朵不禁嚥了口口水,這纔想起自從爺爺出事那天起,自己就沒有吃過了。太陽正好,暖暖的空氣瀰漫在周圍,範朵朵甩甩小辮子,似乎想把所有的煩惱甩掉。少女天生的開朗便重新回到體內,邁着輕快的腳步蹦跳着跑了過去。
凌雲五人來到馬站,一眼望到廣場上排着整排的馬車,有拉人的箱式馬車,有拉貨的平板馬車。當然,更多的熱鬧還是在旁邊的馬市裡。擁擠的人羣散發出的汗臭味,和馬兒們的屎尿騷臭味混在一起,甚是難聞。
原來凌雲等人從青雲山上下來後去了龍門在清明城的駐紮的特使處。得到了一個秘密消息,說離此地三百里地的黃皮墳地,驚現一處遠古地宮。每到夜間,常常有沖天的白光散出。據悉很多修道高手聞風而動,想必那是奇寶現世,天生異象。於是他臨時決定先來到東城省,租上若干匹日行百里的好馬前去一探究竟。
誰料到了東城省,那幾個色鬼被街邊拉客的姑娘勾走了三魂七魄,倒是耽誤了一夜的時間,直到現在才走進馬站。
凌雲來到馬站只是爲了租賃五匹好馬,而馬市只負責馬匹的買賣,並不負責租借。
廣場邊上蓋有數間整齊的屋舍,充作做生意的店鋪。其中最大的一家馬站門面叫做“一馬平川”。沒有絲毫耽擱,凌雲帶着跟班走進店中,跟那裡的掌櫃商量租馬的相關事宜。
小蟻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寬闊路面上,頭揚的老高老高,氣哄哄的撅着嘴。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委屈。倒不是心疼那幾兩銀子,而是姐姐實在是太狠了。這一頓飯吃了他足足三兩銀子,這筆竹槓敲的!
要知道平常人家一頓家常飯,也不過才四十文銅錢,而一兩銀子就值一千文銅錢呢。如此計算,這一頓飯足足吃了尋常人家一個月的伙食費。
越想越氣,頭都覺得大了。小蟻仰天長嘆,手抓着頭髮不停地撕扯,似乎想把腦袋裡揪心的事扯出來扔掉。
丁香雪和依雲走出江南菜館小菜一碟,早就樂的透不過氣。吃吃的笑着直不起腰,貌似佔了小蟻多大的便宜,看到小蟻抓狂的神情,更是樂不可支。
雨澤和阿布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沒有了想法。
這都飯吃的特舒坦,先是精製的一碟碟小菜,擺了滿滿一桌。一頓風捲殘雲,這些菜下肚後竟然才半飽。這才發現碟碗雖多,份量卻少了些。這時候丁香雪大師姐又喊來店小二,開始第二餐。衆人目瞪口呆,什麼叫第二餐。原來據大師姐的說法,剛纔的精製小菜只是開胃的,現在第二頓餐其實是點心,正宗的江南點心。
衆人新奇,原來飯桌上還有這等講究。等那點心譜拿到手裡時,小蟻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這才叫一個貴啊!原來點心的價格足足跟得上清明樓裡主菜的價格了。點心譜拿在手裡,總得點幾樣吧,這麼多人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呢。
小蟻心一橫,無妨,我的銀子多着呢。點!
一口氣點了五樣點心。其他人才不管多少錢呢,反正有人請客。這次學乖了,生怕吃不飽,便點了很多。等更加精緻的點心端上了桌,衆人齊呼,這也太坑人了吧,一碟裡才那麼幾小塊!阿布吧唧吧唧吃完點心抿了抿嘴,意猶未盡。小菜和點心確實好吃,就是太少了。
丁香雪看了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便再次請上小二,開始第三餐,茶水!
小蟻聞言早已爬在桌上,恍如一副上案的豬肉,任人宰割。
茶水是正宗的江南碧螺春,用溫度剛剛好的開水衝好,浸泡在景鎮專門做的考究小瓷碗裡,由專門的沖茶師傅現場演示沖茶的細密過程。衆人捧着茶具,揭開碗蓋,一邊聽大師姐解說怎麼喝這江南名茶,一邊依葫蘆畫瓢照做。
一番功夫下來,脣齒間纏繞清而且純的甘甜茶味,一番妙境自上心頭。小蟻算是心服口服,覺得銀子花的真值,江南果然是山明水秀美麗富庶的地方,就連着喝茶都有諸多套路。北方的粗狂豪邁,南方的精緻細膩,當真是各有千秋。
不過到樓下大堂結賬時,小蟻這顆不太大的腦袋裡依然被面前白紙黑字的賬單數目嚇到了。雖說有帶有許多金葉子,錢銀富裕。但姨娘臨走前交代過,粗茶淡飯勤儉爲美。可這些天爲了口舌之慾,自己的開銷實在是……
一邊自我反省一邊心中巨痛一邊暗下決心的走在青石板路上,糾結的情緒把他撕扯成了好幾半,不成一個整體。小蟻心裡嘿嘿冷笑道,現在的小蟻其實是一副暫時拼湊起來的骷髏架子,隨時可能散架,轟然倒塌。
範朵朵手裡拿着一根鮮豔的冰糖葫蘆,甜甜的笑了,並且偷偷地嚥了一口口水。卻是捨不得再給自己買上一根,那怕一根只要兩文錢。錢袋子遲早會空的,她心如明鏡。該省就要省,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抱着藥袋和冰糖葫蘆,範朵朵準備穿過人羣擁擠的馬站廣場回家。忽然感覺身後一陣涼風拂過,下意識的擡起頭,只見一大片烏黑的雲團正遮住了太陽。“怪不得溫度驟降,這秋天的天氣啊,說風就是雨呢。對了,爺爺還在家門口曬太陽呢!”
心裡一急,腳下的步子加快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