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島終於像一座島了,隨着時間流逝,地溝油般的戾氣海水,將罪海深處的凹坑填滿,原座落於半山的晨風城,也與海面持平!
巨竹前,值守的沙大子一臉凝重,水悅逸的眼裡,翻過一幅幅黑漆漆的畫面,推衍無果!並非事件是禁忌,而是,缺乏有力的佐證。
巨竹前的一棵小樹上,懸掛着一隻小風袋,裡面一隻小風蝸正旋轉着,它被激活了,一幅畫面出現,五艘風船戰堡疾速駛來,很快就停落在島上,嗯,另一隻風蝸被預先佈置於島上,與眼前風蝸相連。
它是黑風堂暗子的制式裝備,名窺隱,只有指頭大小,是沙大杏隨水丫丫出征時,預先佈置於各個島陸上,用來監視入侵的敵人,眼下嘛,就是五船風船戰堡,是春陽盟的代步工具,它們來意不善。
沙大子驚惶,嚅嚅道:“五陽盟孤軍深入八百餘萬里,距天坑島不到兩百萬裡,也就十來天的路程!然而,春陽盟隱藏得夠深,便是黑風堂的秘檔裡,也只記載了《春華秋實》道術,春陽?僅僅是烈陽火一般的雞肋存在,依目前的情況來看,春陽,怕是勝過極火。”
水悅逸皺眉,應該就是了,烈陽號稱能焚山煮海,天火是無物不焚,只有極火,專燒生靈,便是生生不息的始祖,也難逃脫。
像窺隱,裡面也僅僅是一縷魂念,只要春陽盟的風船戰堡來臨,嗯,還有一個動作,就是一輪和煦的春陽升起,然後?就沒有了!
萌仙、水盈月面面相覷,若是打打殺殺?她們還湊合,但是,像是莫名其妙的道法?還真是防不勝防,也不知從何防起,要命呢!
春陽,應該是極火一類的存在,它的殺傷力肯定不凡,要不然,春陽氏也不敢來犯,因爲,虛月道門才磨滅了數不清的超級世族、超級世家,它若是沒有必勝的把握?肯定不會把虛月道門當成對手!
如此一來,虛月道門與春陽盟之間的戰鬥,將不再是普通意義的戰鬥,而是特種戰,是不能將城池、軍士、小世界暴露,否則,將會成爲春陽盟下手的目標,更糟糕的是,虛月道門還沒有什麼辦法應付!
小世界?水悅逸的心裡一突,又自嘲地搖頭,若春陽盟的道法,真的達到極火的水平,那麼,小世界?將不再是寶貝!
特別是現在,黑風大陸已出現極西野地,大片大片的熟地,是可以種植數不清的仙植,還有罪海十鎮的人間仙境,比小世界更實用。
參悟小世界?呵呵,你是說笑話,春陽盟的道法無需參悟小世界。
然而,春陽盟找上虛月道門,應該就是數不清的小世界。
水悅逸與水淼淼參詳許久,還是沒有得出要領,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春陽盟的目標,就是小世界,虛月道門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攏小世界,然後,再與之對壘,邊打邊想對策,只有這樣了!
虛月道門深入罪海深處快半年了,族人們早有思想準備,是隨時準備打仗,因此,軍堂的命令下達後,只半個時辰,就準備好了。
水悅逸的心念一動,整個晨風城、連同延伸的淺海收縮,很快沒入虛月裡,虛月化成一張貼畫,粘在水悅逸的腰帶上,一切就緒!
水悅逸帶着人上了畫舫,預備參戰的人,嗯,是外界作戰的人員,全是老祖以上的道行,當然,晨風氏的五尊戰鬥傀儡是準備好了。
沙大杏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大老祖,請教一個問題,罪海深處何其大,爲何必須與春陽盟對上?還要與之死磕?”
這個問題,是很多人想到的問題,只不過,他們不便主動詢問。
水悅逸苦笑,當然有必須死磕的原因,否則,我們沒必要死守!
“如果是其它的帝盟勢力,或者沒見過春陽的威力?我與你們一樣,是不會與之死鬥!只是,春陽是特殊的道法,貎似不懼戾氣!”
水丫丫好像懂了,春陽盟不懼戾氣的侵蝕,自然可以爬上天塹,是可以找到氣流通道,嗯,他們只需將洞子轟塌?咱算白乾了!
“天塹的引風通道算是正常,只需不長的時間,就能成大氣候,我們想早點回家,就不能退讓,否則,又不知要拖到猴年馬月!”
水悅逸看着水烏烏,見它一臉茫然,便勸道:“龜爺本是局外人,無需與我等乾熬,不如離去,尋一處好地,自已過日子罷!”
水烏烏屈曲,眼淚流出,是大老祖嫌我無用,要趕我走哩。
水丫丫不忍,忙又勸道:“龜爺不要想歪了,大兄不會嫌棄你,只是,你本是黑風大陸的生靈,是可以隨處藏身,我們弄不過,是要走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或許,是永遠沒機會再回來,怕你想家!”
水烏烏搖頭,嗚咽道:“小小龜沒有家,沒有孃親,只有道門纔是我的家,龜島的族人是我的親人,不要趕我走,好麼?我吃的不多!”
水盈月被勾起心裡的痛,眼淚流出,安慰道:“小小龜安心住下吧,道門就是你的家,誰也不會嫌棄你,只要你快樂就成,不要多想。”
水悅逸愕然,你們鬧哪一齣?我沒趕水烏烏啊?
時間一天天過去,直到有一天,沙大子輕喝:“來了,敵襲!”
猛然間,畫舫只是扭了幾扭,就變成尖錐戰堡,是關閉了所有窗口,因爲,誰也不知道,春陽,達到什麼樣的烈度,小心爲妙!
水丫丫的左手腕一鬆,一千五百根米黃色絲線滑落,溜到尖錐戰堡外面,陣陣輕煙逸出,形成一層薄膜,將它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此戰未知因素太多,是由水淼淼親自擬定作戰方案,並精確到每一個細節,不能錯,否則,萬事皆休!尖錐戰堡的人?個個如臨大敵!
五艘風船戰堡圍着峰頂轉了幾圈,算是確定一件事,到地頭了。
然後?貼着一輪春陽的風船戰堡,像是有感應似的,很快找到漂浮於海面的尖錐戰堡,五艘風船戰堡不緊不慢地圍過來了。
春陽氏的風船戰堡頂層上,站着數不清的仙家,正中?是一位美到極致的仙子,她的眼波流動,似乎,每一個人,都覺得她盯着自已。
她看了看尖錐戰堡,又望了望天坑島,是把兩者統一起來了。
“山人,春陽仙子,是春陽氏的掌家老祖,春陽盟的掌舵人!”
她的聲音有如天籟,端的好聽極了,只不過,虛月道門的人與春陽盟,呃,是蠻月都的春陽盟是熟人,也知道一些事,古怪哩!
原因無它,春陽流鶯、春陽趕風自稱春陽氏嫡子,他們的爹爹必爲春陽氏的掌家人,可是,你明明是仙子,不是男人啊?哪裡錯了?
站在春陽仙子身側的一位美貎男子,輕笑道:“我是倆小春陽的孃親,感謝你們對他們的照應、栽培,只是抱歉,我幫不上什麼忙!”
尖錐戰堡上的人?頓時石化,孃親?小春陽的孃親?
春陽仙子似乎不耐,怎麼亂插話?我們是來辦正事的,要有分寸!
“世間事,真是那麼奇妙!我春陽氏專修《春陽普照》,到頭來,只是爲田間的農夫幫一點小忙;《春華秋實》亦是到了盡頭。”
“唉,沒想到啊,僅僅是一本武技,完整的武技,就讓我春陽氏絕處逢生!五行之術,我們只修物、火,物生火,達到烈陽,到頭了。”
“後來嘛,我們利用武技的原理,只是建立了土、金、水的虛擬通道,居然,物,晉升成靈,火就成了極火,我們的道,終於大成!”
水悅逸平靜地聽着,此爲緣法,是避不開的緣法,對方找上門來,哼哼,他們是不還好意,是想從虛月道門獲取終極緣法,從而證道!
“無需繞彎,春陽之術是邪術,需要外物、或者生機補充,只不過,我有一問,像是黑風堂、郝氏旁支是你們的冤家對頭,取走他們的一切,既可報仇,又可證道,此爲因果緣法,是最正常的結果!”
春陽仙子揹負雙手,只看了水悅逸一眼,便自顧自地敘述道:
“你說的是道理,亦爲正理!但是,我春陽之術練成後,是處於現實與虛幻之間,真正能威脅我們的?只有上駟營的點營,我去找他們?呵呵,我是活得不耐煩了,所以,只有千辛萬苦,求你們幫忙了!”
說完,她的手一握一放,一輪和暖的春陽升空,只瞬間,就籠罩着尖錐戰堡,嘿嘿,春陽仙子做人沒底限,是趁閒話之機,偷偷施術。
水悅逸也聽明白了,春陽氏的虛擬五行,就是要吸走現世裡的一切,像是虛月道門的小世界、及裡面的物產,是他們的最好養料!
和煦的陽光,玄而又玄的波動,蕩動尖錐戰堡,然而詭異的是,陽光照不亮尖錐戰堡,就如陽光下的一簇陰影,甭提多難看。
春陽仙子一愕,隨即“咯咯咯”地笑起來,她身後飛出一萬朵向陽花,是始祖,再接着,十萬老祖、百萬老仙,頓時,春陽脹大,陽光照耀千里方圓的海域,只是,春陽雖熾烈,還是無法照亮尖錐戰堡。
又是同樣的規模,春陽射出萬里;再來,十萬裡,百萬裡,千萬裡,當五船風船戰堡空空蕩蕩,春陽仙子融進春陽後,春陽,變了!
它不再是和暖的春陽,而是暮陽!何爲暮陽?它是初陽的某瞬間!
水悅逸目不轉睛地盯着暮陽,初陽隨時誕生新陽,又無時不刻產生暮陽,某種特殊條件下,它會進化成虛月,但是,暮陽還有何用?
陽光照射戾氣海面上,沉積的絲絲戾氣、生機、氣血、魂力逸出,水悅逸的眼睛飄過數不清的畫面,嗯,瞧明白了,暮陽本含火生土,再轉化成金、化水,其過程就帶走戾氣、生機、氣血、魂力,此虛擬的循環,它們就變成了水,是被一朵朵向陽花吸走,再燃燒供春陽!
然後?暮陽彷彿新生,它噴吐着一絲絲極火,煅燒着尖錐戰堡。
水悅逸搖頭,春陽氏完蛋了,暮陽?呵呵,只要供足氣力,它是可以噴吐極火,也能殺死始祖,只是,它是魂火,燒不燃世間物。
也就是說,極火,只對生靈有用,像是樹木?是不會起火的!
而且,暮陽本是生機斷絕之物,只要供應不足?它就會斷氣!
尖錐戰堡被一團淡紅色的火焰籠罩,一刻不停地煅燒着。
水丫丫古怪地瞧着春陽,春陽仙子以身證道,早化身暮陽,再無自主意識,除非,她能證道,呃,有誤,暮陽的道,就是死亡。
五百五十五萬春陽盟的修行人,是身化朵朵向陽花,他們也是入了道,只不過,他們是與春陽,是一個命運共同體,肯定是,死了!
絲絲極火,就是靈水小世界的養料,水丫丫賺大了!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方圓千萬裡的戾氣海水被吸走,罪海的海水涌來補充,天塹,正慢慢地消融,某一天,一聲清響,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