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少年軍士從海牛的背上,卸下一百隻木桶,然後順着一個洞口往下放,他們已經做過一回,自然不會生疏,火箭射出,百十處洞口騰起火舌,事情就算做完了,這處冥洞不再是冥洞。
水悅逸驚訝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從遠處看,先前玄青道門老仙站立的山峰,是很像一處大陸靈境,但走近後才發現,它確是一塊靈境,卻不是“大陸”靈境,而是“大海”靈境。
他們先前所見的山峰,只是這塊島嶼的最高峰,此島約有一塊大際靈境般大小,四面卻是茫茫大海,其寬闊不知幾許,也不知更遠的地方還有沒有島嶼,天空中盤旋的海鷗好奇地打量他們。
一座山峰從水悅逸的腰帶上飄出,載着三個向島嶼中的空地降落!忙碌的仙人們停下手中的活計,茫然地望着從空中降落的山峰。
水悅逸望着空是飄浮的白雲,海上吹來腥鹹的和風,心底駭然!
這個大海靈境極不簡單,它是已潛動陰陽,風雲已生,換句話說,它已經與現世的大世界無異,只差引動天火煅煉,就能生髮初陽。
水悅逸皺眉,太一星盟裡是有許多的老祖、甚至是始祖,招來天火煅煉小世界根本不是事,可他們爲什麼不做呢?
戰鬥堡壘轟然撞在空地上,騰起的煙塵漸被海風吹散,水悅逸三人端坐在軍演場觀禮臺的大椅上,冷冷地瞧着下方的無數仙人。
憑水悅逸的眼力,自然瞧得出,這些仙人不是本土仙,而是星空外大陸混進來的域外仙人,入侵者已經戰敗,他們的生死只在一念間。
島嶼上像是官衙的大建築裡,像是有人發現此處的異常,很快飛過來三個身穿仙朝官服的積年老仙,他們先是看了看被砸出的大坑,又看了看眼前的戰鬥堡壘,最後才瞧向臺子上坐着的三個人。
其中身穿仙朝正五品服飾的女仙子不悅,她很是不悅,她的官銜雖不算高,可她是仙朝的貴人,更是朝中的紅人,即使是仙朝許多正一品的大吏,見了她都是恭敬有加,從來不敢造次。
因爲,她的名字叫金鑲玉,是最早隨仙后函仙子打拚的一班人,後積功得任金滿堂的外堂執事,嗯,此次她是隨堂內的外勤人員辦事,順便與各分堂對帳,卻沒曾想遇上這檔子窩心事。
起先,她還認爲遇上劫道、綁票的賊匪,怕露底細被賊人綁票!待她看清戰鬥堡壘居然是仙朝的制式裝備後,氣就不打一處來。
仙朝的人居然敢惦記金滿堂的生意?還敢對仙后不敬?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即使是排名第一的力榜,也是不敢正眼瞧金滿堂,除非他們的千萬軍士想吃玉米窩頭?
金鑲玉仙子飛到大臺子的上空,踞傲地盯着坐在大椅上吃喝的三個人,還真是像劫匪呢,居然餓成這個樣子,都這樣了,還只想着吃?
水丫丫三人還真是餓壞了,他們是十餘天沒正經地吃過飯,一直是在生死線上掙扎,沒閒功夫、沒心情去填肚子。
金鑲玉見三個小人物居然不理睬自己,立時大怒,大喝道:
“你們是何人?是哪個仙家勢力?居然敢藐視金滿堂,還敢蔑視仙后,是不想混仙朝了?還是家裡錢太多,想引來金滿堂的報復?”
水悅逸喝一口蜂蜜仙釀,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只是淡淡地回道:
“看來,你還沒搞清狀況,還是請你身邊的兩位,外星空大陸來的大人給你解惑吧!爲域外人辦事已是死罪,你居然還如此的硬氣?”
其中一位矮胖的積年老仙微拱手,淡淡地威脅道:
“你即使知道我們是域外人,那又如何?你們只是源陸的井底之蛙而已!纔是闖天關進入星空而已,僅僅是幾個微不足道的老祖而已!你可知道,我們太一星盟有多少老祖?有幾位始祖?”
另一個矮胖積年老仙不屑地瞧着三個人,譏諷道:
“現在的源陸,是一個老祖也沒有,我們卻有百十位老祖,你們拿什麼來與我們鬥?嗯,始祖?你們怕是聽都沒有聽說過,我們太一星盟裡,不多不少,只有三位!他們可是星空中無敵的存在。”
水悅逸笑着擺手,然後是非常嚴肅地對三個積年老仙說:
“首先,更正你們的一個錯誤,你們的老祖、始祖怎麼樣,或許我真不知道!但你們的始祖肯定不是三位,只有兩位,因爲你們的總瓢把子乙木荒祖已經殞落,死人是不能佔位置的,這是常識。”
三個積年老仙錯愕,一時根本反應不過來!始祖是無敵的存在,他們會殞落,太滑稽了,造謠也不選靠譜點的題目。
心情本是抑鬱的水盈月“撲哧”笑噴,一口蜂蜜仙釀被噴得滿桌子,水丫丫不滿地嘀咕道:“盈月姐姐,你太不講究了吧?失禮呢”
水盈月趕緊告罪,然後看着三位積年老仙,憐憫道:
“不想死的趕緊滾蛋!只不過,若是誰敢帶走一枚大子、一根草?就留下來喂鯊魚吧!別想着有誰能保你,在源陸誰也救不了你們。”
倆外域積年老仙沒敢動,金鑲玉還在想着三位始祖、兩位始祖的事,並沒有聽清水盈月說的是什麼?只知道是可以立即趕路!
她想也不想,縱身向空中飛去,水盈月愣住,你是想找死?
我的意思是,你趕緊地交出財貨贖命,而不是讓你攜款潛逃!
水丫丫見水盈月的表情,就知道此女仙子身上有貨,是想卷帶大兄的財貨逃跑呢!她揮手間,纏繞在左手的絲線飛出,迅速繞上金鑲玉仙子的脖子,只一個呼吸,空中只剩下一指頭大小的水滴。
水滴很快消失,半空中隱現出一座大園子,此是金鑲玉劫掠來自用的大園子,算是仙后給她的賞賜!當然,她自己的私財、包括金滿堂的公財,都存放在裡面,是連一個大子都少不了。
只是三個呼吸的時間,倆積年老仙錯愕地發現,半空中的大園子迅速虛幻,然後進入巨竹頂梢上的虛月!
一個積年老仙醒悟,終於知道眼前的人是誰:“虛月仙王?”
另一個積年老仙忙不迭地捂住他的嘴,手一抖,一個大園子飄出,被捂嘴的積年老仙醒神,也抖出一個大園子,倆人的臉色一白,便掐斷與大園子的聯繫,他們看得出,年輕女子是在幫自己。
稍高個的積年老仙抱拳,苦澀地求情:
“我們是罪有應得,自不敢求仙王饒恕!但下方島嶼之人,是我等的族人、門人,自生下便只在此處生存,從未在外間混過,更沒有在外作過惡!還請仙王大人大量,能容他們繼續在此過活。”
水盈月、水丫丫都瞧着水悅逸,島嶼上的仙人都是域外入侵者,並不是一兩句好話,就能放過!一般的勢力、大豪,是爲避嫌,也要把所有的外域人、甚至是婦孺童子,都要趕盡殺絕,以免落下口實。
水悅逸略思索,便回答道:“此事需你情我願!你們的族人、門人,若願是留下,便是我虛月道門的族人,以後不會再有人敢欺。”
“若是他們有更好的去處,我自會奉上程儀路費,絕不讓他們空手出門!至於其它的事,多說無宜,趕緊地做決定吧。”
倆積年老仙對視一眼,一人便飛向島嶼,一人留下!
水盈月暗歎,老祖的心胸如明鏡、似湛藍天空、似深邃的海洋,氣度不凡,如不早夭,日後必成大器!她憐憫積年老仙,便招坐一起喝杯三江口老酒,算是爲他倆壯行吧,他們自有因果,是活不成的。
老仙三碗老酒下肚,感慨道:“真沒想到,我的族人、門下還能得到安穩的去處!其實,前些日子的天地之悲,我們料到要出事。”
“我們這些外域人作惡多端,死了也就死了!可隨我們出來的這些族人,卻是連門都沒出過,若枉死?也是不甘。”
水悅逸疑惑道:“我觀這處小世界差不多成型,只需招天火煅一番,就可以成就完整世界,你們均是闖過天關的人,這事不難啊?”
老仙苦笑道:“此事的確不難,是舉手之勞就能做到!可是,完整的世界是星空的一部分,是不能再被主人搬走!而且,他哪裡有閒功夫去守護一個初生的大世界?不如現在這個樣子,是最合適的。”
水悅逸沒有再問,只是殷勤地勸酒,對將死之人,他沒有索求。
老仙感嘆道:“仙王是君子,即使捏着我等的死脈,卻不屑要挾行事,你越是如此,我心裡越是難受,我只能主動地透些與我相關的事情,既不違道義,也算是償還仙王的恩德。”
“玄青道門並不複雜,玄是玄龜、青是青鸞,共有四位老祖!此大陸爲一位玄龜老祖的小世界!其中一支是他的族人。”
“金滿堂實爲金福大陸的第一強橫勢力,但不擅武力征服,而是將生意做到整個星空,源陸只是它的一個分部而已。”
“我們外域人的小世界,均被納入金滿堂統一管理,我們算是金滿堂的股東之一!但金滿堂亦只是太一星盟的普通一份子,遇有大事,是該出錢則出錢、該出力則出力,並沒有任何的豁免。”
水悅逸止住他的話題,並不是他不想聽,而是不想太過涉入其中的因果,太一星盟勢力,並不是虛月道門可以抗衡。
既如此,水悅逸也只是走一步、再看一步,在沒有絕對的勝算之前,是不會傾盡全力,與擁用兩位始祖、無數老祖的龐大勢力死磕!
周旋一二無妨,可不能把老本全貼進去。
另一老仙帶着三個大仙到來,他們的臉色發白,他們只是託庇老祖過活,並沒經過什麼大戰,現在驟然失怙,心裡沒底。
水盈月的眼中有淚,真是可憐人呢!若不是遇上虛月仙王,任是落在一家源陸勢力的手裡,他們是沒有一個人能活。
她忙招呼四人坐下,再斟上仙釀,安撫他們緊張的情緒。
水悅逸也安慰道:“你們既然願意留下來,就是虛月道門的族人,你們的周全、因果自有道門承擔!以前怎麼過活,以後也一樣。”
三個大仙,是以一個駝背的青年爲主,他忙拱手感謝:
“謝老祖寬容!其實,自從太一盟老祖出事後,駝祖早已暗中交代,若是我等有機會融入源陸?是要積極爭取,否則,他會死不瞑目。”
倆積年老仙頓時無語,如此機密事,怎麼不事先知會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