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大宅內,秦騖身穿一套金絲邊的綢鍛長袍,兩隻袖子寬大,腦上的頭髮光順發亮,揹着雙手,站在秦家最大的一座假山旁邊,微仰着頭,目光從那一座座大宅院掃過,眼裡堆砌出濃濃的喜色。
這些高宅大院,秦家的東西馬上就全是他的了。
“二老爺。”秦家的老管家從遠處走了過來。
“旺福,怎麼樣了?”秦騖收起眼中的喜色,揹着雙手,面上流露出一絲心痛之色。
“二老爺放心,家僕們走的時候沒有帶走一分秦家的東西。現在,大.奶奶和二奶.奶在大廳等二老爺。”旺福說着,彷彿在說一件吃飯的小事,臉色平靜的沒有半分波動。
秦騖看向旺福,眼中生出怒意,心中氣道:“就知道對我擺出一張死人臉,哼!若不是隻有你對秦家的家產最瞭解,確實有能力,我現在就驅你出去。”表面上,秦鶩含着笑,點頭道:“做的不錯,旺福啊,這秦家要是沒有你,也很難有這一天。大老爺若是無法救出的話,今後不如你跟着我?”
“二老爺說笑了,這些家產一定可以救出大老爺的。”旺福的在‘一定’二字上咬的很重。“二老爺,奶奶們還在等您商量後面的事。”
秦鶩看向這河流山脈佈置的一應俱全的假山一眼,眸子中盡是陰毒的色彩,暗道:“哼!你們真以爲我會把這些家產拿去救大老爺?癡人說夢!”他擺了擺衣袖,大步朝大廳走去。
旺福望着秦鶩的背影,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升出一抹憎惡之色,他四下望了一眼,見沒人注意自己,當下朝着一條小道走去。
兩人離開後,周行的身影出現在了假山旁,因爲秦家的家僕大多都走了,所以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他往着那旺福離開的方向一眼,然後轉身朝着秦鶩的方向走去。
秦家的大廳,兩位打扮莊重的婦人坐在下位,只有一位丫鬟在旁邊侍候着。
“大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那位年輕一些的婦人,面有憂色的問道。
“那秦鶩想吞沒老爺的家產,還裝着是去救老爺,以爲大家都看不出。我們一定不能讓他得逞,老爺對我們不薄,我們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就扔下老爺不管。”年長的婦人眼圈泛紅的說道。
年輕的婦人柳眉微蹙,張了張口,卻是沒有再說話。這時,秦鶩走進大廳,叫道:“大嫂,二嫂,讓你們久等了。”說話的同時,他走到正位,一撩下襬,坐了下來。如今他是代家主,坐在這裡理所應當。
“哼!”年長的婦人輕哼一聲,顯得很不滿意,她端坐起身,冷聲道:“現在家產清理的怎麼樣了?”
秦鶩皺了皺額,答道:“大嫂,已經差不多了,過兩日就可以去和城主商量,爭取爲老爺贖罪。”
“老爺沒罪!都是那姓史的給老爺硬扣的罪!”年長的婦人氣急道。
“大嫂說的是,不過證據確鑿,就算是告到郡裡,也沒辦法,只有用錢爲老爺脫罪了。”秦鶩點頭道。
“證據確鑿?!秦鶩!要不是你陰了老爺!怎麼會有那證據!你說!老爺平日裡對你如親兄弟一般,有好事都想着你,你怎麼能這麼做!啊!你究竟是安得個什麼心!”年長的婦人豁然站了起來,眼睛通紅的叫道。
“砰!”秦鶩用手狠狠一拍桌子,接着沉聲道:“大嫂,你這話說的有些重了!”
年輕的婦人嚇了一跳,連忙拉着年長的婦人,勸道:“大姐,別生氣,現在生氣也解決不了問題。”
年長的婦人吸了幾口氣,壓住因爲生氣而起伏的胸膛,坐回椅子上,咬了咬嘴脣,道:“秦鶩,大嫂求你一件事。”
“大嫂請。”秦鶩淡淡說道。
“大嫂求你,讓我來接手秦家的家產,把老爺給贖回來。”年長婦人倔聲說道,滿是不願這樣低聲下氣。
“不行!”秦鶩揮手斷然拒絕,怒道:“婦道人家,怎麼能把家產交你來管!”
“你憑什麼罵我娘!”就在這時,一位女子衝了進來,這女子妙齡年紀,長得嬌美如花,穿着一身紅色的勁衣,把那年長的婦人扶住,一臉氣憤的看着秦鶩。
“你個晚輩也敢這樣對我說話!真是沒有家教的東西!”秦鶩厲喝道。
紅衣女子柳眉一挑,想要再次頂撞時,那年長的婦人一把拉過她,泣聲道:“雅若,別說了。”
“娘啊……”秦雅若不甘的跺跺腳,卻還是閉上了嘴,憤憤的望向秦鶩。
“好了,既然大嫂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就先走了,還有事需要等着我處理。”說完,秦鶩臉一板,大步離去。
秦雅若扶着年長婦人坐下,不滿道:“娘,他太欺負人了,若是哥還在的話,也輪不到他管事。”
“唉,你哥已經去臥龍宗兩年了,卻是音訊全無,咱們這個家啊,恐怕再難完整了。雅若,倒是苦了你跟娘一起受氣。”年長的婦人愛憐的看着秦雅若。
“娘,我不怕!”秦雅若搖搖頭。
“大嫂,咱們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年輕的婦人焦眉蹙額的問道。
年長的婦人嘆了口氣,沉默了起來。秦雅若明亮如水的眼睛眨了眨,忽然說道:“娘,要是臥龍宗的人願意幫忙的話,爹是不是就有救了?”
“別亂想了,娘已經派人去過臥龍宗,那番事故之後,你大伯已經遇難,臥龍宗現在已經閉山,根本不會再理會外面的事。該請的人,娘都已經請過了……唉,沒用的。”年長的婦人低聲道。
秦雅若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因爲大伯和哥都去了臥龍宗,而且臥龍宗的強大一直深入人心,所以她雖是女兒身,自小的願望卻也想入那臥龍宗,但是遭到家人反對,不過對於武林,以及那武者,她都是打心底裡羨慕和敬重。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下。”一個清朗的聲音在這沉悶的大廳中響起,讓三女都是一驚,連忙擡頭向大廳的門口望去。只見一位樣貌普通,穿着普通的青年站在門口,面帶微笑。
見這青年不是身着秦家的家僕服裝,面生,從未見過。秦雅若喝問道:“這裡是秦家!你是什麼人!?”言下之意是,你怎麼會在此處。
“雅若,不要無禮。”年長的婦人低聲斥了一句,不着痕跡的抹了下眼角的淚水,勉強道:“這位小兄弟,你有什麼事嗎?”
周行看向秦雅若,目光在她臉上停了一下,後者立刻瞪了周行一眼,周行連忙把眼神移開,他發現,這秦雅若的樣子與秦志遠有着一分相似之處,這讓他心下不禁一喜。聽到年長婦人的話,於是笑道:“我是秦志遠的好友,不知這裡是不是秦志遠的家?”
“志遠?志遠!”年長的婦人驚的再次站起身,和秦雅若相視一眼,連道:“是,這裡是秦志遠的家,我是他親母,你可有他的消息?”
周行微微一笑,點點頭道:“我是受秦兄的囑託,前來看望一下他的家人,並且幫他帶些東西給你們。”
“啊,你是說我哥還活着?”秦雅若急道,一雙眼睛亮了起來。
“當然,秦兄如今活得好好的,只是因爲個別原因,暫時無法離開。”周行笑着答道。
“無法離開?志遠,他怎麼了?”年長的婦人有些驚嚇的問道。
“夫人放心,他曾經受到一位武林前輩看好,所以帶走並收爲徒,只是那前輩性格古怪,非要秦兄修練有成,才放他離開。估計還要幾年,秦兄纔可以出來。”周行說道,至於這話,自然是他臨時編好的藉口。
“武林前輩?志遠被他帶走了?那小兄弟,志遠現在在什麼地方?那武林前輩是什麼人?你是?”年長的婦人一連串的問題說了出來。
周行愕然,頓時感覺頭大了一圈,斟酌少頃,笑道:“那武林前輩正是家師,至於家師,他囑咐我不能告訴他的存在,秦兄現在與家師正在一處隱秘的地方修練武功。”
“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看你的樣子,文文弱弱,一點都不像個會武功的人!”秦雅若搶在年長婦人說話前,道。一雙眼睛在周行的胳膊和腿上不斷的看來看去。周行雖然不算瘦弱,但是外表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肌肉,與普通的人倒是差不多的樣子。
“這倒不難證明。”周行走到旁邊的一張厚實的實木桌子前,笑道:“夫人,這張桌子可以交給在下一用?”
年長的婦人點點頭,似乎知道周行想幹什麼,有些懷疑的看了眼周行沒有繭的手,和那確實算厚實的桌子,秦家的桌椅都是經過專人打造,非常結實。
秦雅若和那年輕的婦人也是轉過身,緊緊盯向那桌子。
周行笑了笑,平平的舉起手,朝那桌子輕輕落下,只聽“咔嚓”一聲,有手臂粗的桌腿應聲而斷,整張桌子哐當,倒在了地上。
接着,周行在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蹲下身,以手作刀,在那桌面上劃來劃去,“嗤嗤嗤”,那有一寸厚的實木桌板,彷彿像豆腐一般,被周行的手切的四分五裂,化作一塊一塊的碎木塊。
“不朽君主”在書評置頂的龍套中說的“方雅若”,因爲不太合適,改成了“秦雅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