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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殤15

五,殤15

“叔叔!幫我!”石橋躲到無人的廁所,雙掌交覆幻出靈犀,苦求靈犀那頭的枯竹。靈犀是靈界仙靈妖魔溝通的法器,類似人類的電話電腦,卻高明得多,依靠法力操作,不受電力信號的限制。

數百年來,石橋從未在追逐石楓時用靈犀召喚過枯竹,枯竹黑漆漆的瞳孔驀地一縮:“怎麼了!小橋!”

石橋哭道:“叔叔……石楓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被蜀山山神和北海海神害死了,他的妹妹受不了刺激,過馬路的時候……神志不清,被車撞了……叔叔,她是石楓唯一的親人了……求求您救救她,您的醫術比人類所有的大夫都高明,您救救她……”

枯竹的法力比石橋高出許多,只四十分鐘,便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可是當他們隱了身形,進入手術室時,石楓妹妹的靈魂已經脫離肉體,正被兩個風度翩翩的靈魂擺渡人挾持離開。

顯示着各種圖像的醫療設備發出滴滴的聲音,醫生的手中的手術刀在空中頓了一頓。石橋抓住枯竹:“叔叔!”枯竹搖頭:“來不及了!”石橋道:“我不信!”突然身形一閃,五指成爪,爪向石楓妹妹的靈魂。

她出手太快,枯竹沒來及拉住她,黑白無常卻比她更快,兩人同時側身一讓,避開石橋的指爪,同時貼出一張黃色招魂幡,灼得石橋掌心一陣劇痛,大叫着跌開老遠,枯竹連忙扶住她。

黑白無常好整以暇得瞧着二妖。一身唐裝的黑無常道:“哪來的小妖,竟敢如此造次?”

枯竹護着石橋,對黑白無常道:“差官恕罪,因爲這位小姐生前對我們兩隻小妖有恩,我們不忍見她死於非命,所以才斗膽冒犯,妄圖續她陽壽。”

石橋急得哭道:“差官大人,求求你們,讓她再活久一點,一年!哪怕幾個月也行!求求你們!”

一身漢服的白無常道:“你這小妖,好不開竅。天地造化,物各有命。她陽壽已盡,如何能夠強留?凡人尚知,閻王要你三更死,休想活命到五更。你既能修行成妖,還想要逆天命而爲麼!”

“我……”

“小橋!”枯竹截住了石橋的話,石橋轉目望着他,美麗的眸子裡蓄滿晶瑩淚水,好多無奈,好多傷心。

黑白無常帶着石楓妹妹的靈魂走了。醫生緩緩垂下手,將手術刀放在了銀色的盤子裡,所有人都陷入了凝重的靜默,望着手術檯上血肉模糊的女子。

石橋突然一口重重咬在了枯竹的胳膊上,哭叫道:“你救她呀!”“小橋!”枯竹一把將石橋緊緊摟在懷裡,聲音竟有些哽咽。

石橋將頭枕在他肩上,緊緊抓住他的衣裳,悲痛欲絕地哭了起來:“他什麼都沒有了……他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妹妹,兩天之間,全都死了……他所有的親人都死了……”

枯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深深地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石橋忽然止住哭聲:“她不能死。她死了,石楓怎麼活啊?”

枯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手臂一緊:“小橋!”

石橋離開他的肩膀,站起身來,望着手術檯上的女子,說:“她一定不能死。”

枯竹拉住她的手腕:“小橋!你清醒點!她是石楓的妹妹,是石楓永遠不可能愛的人!”

石橋轉身望着他,淚如雨下:“叔叔,你沒有看到他痛苦的樣子。”一步一步往後退去,淚水滴到地上,靠近手術檯時,驀地躍起,化作了一團瑪瑙色精靈,潛向了手術臺上的女屍。

“小橋!”枯竹的聲音在慘白的手術室裡慘然迴盪。

“小橋……小橋……小橋……”石楓的聲音宛如天籟在她耳畔響起,漸遠漸近,漸模糊漸清晰……

石橋努力地努力地睜開眼睛,刺目的白色的陽光中,石楓的眼淚和笑容一起綻開。

她張了張口,一個無聲的“楓”字凝結在脣邊,喉頭泛起濃濃苦澀,心一點一點地疼得悠遠而分明,卻又在最深處涌出一絲甜蜜的欣慰,她朝他笑笑,眸子裡淚光閃爍:“哥……”

“小橋!”石楓卻突然不可遏制地大哭起來,撲上來,伏到她身上,將她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似乎只要抱住她就抱住了全世界。他把頭埋進她得肩窩,在她耳畔放縱地哭泣。

那樣用力的擁抱,那樣絕不放手的珍惜,那樣全世界只有你和我的深情,爲了得到它們,石橋虔誠地祈求了五百年,費盡心力苦苦追逐了五百年,此時此刻,她終於得到了,卻不得不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她是他的妹妹,同父同母血脈相連的親妹妹。

溫熱的眼淚劃過臉頰,留下一片冰冷水痕。

枯竹將手掌覆上石橋左臉,一團青色靈力緩緩注入到一塊潰爛的傷疤上,聲音柔和:“這塊傷疤就會漸漸消失,過幾天就好了。”

石橋抱歉地望着他:“叔叔不怪小橋了?”

枯竹沒說怪,也沒說不怪,嘆了口氣:“你現在附在一具死屍上,不比附在活人身上。你雖能保留法力,卻不能隱身,而且不能隨意脫離。它是死屍,你一旦離開,它就會迅速僵硬腐爛,一旦它徹底僵硬冰冷,你就再也不能附體了,到時石楓妹妹就真的死了。”

石橋點頭:“嗯。我記住了。”

枯竹道:“還有,這具肉體沒有生命,它的抵抗力非常弱,會非常容易生病受傷,你既不能脫離,就只能跟着一起受病痛之苦。”

石橋微笑道:“我不怕,而且我會萬事注意,不會讓它輕易生病受傷的。”

枯竹瞧着她笑了笑,正想說什麼,石楓忽然推門進來,叫道:“小橋!”

石橋立即迎上笑臉:“哥!”石楓寵溺地拍了拍她的臉頰:“不錯,精神好了很多。剛纔我去問了,醫生說你過幾天就能出院了。開不開心?”

石橋道:“開心。哥,你帶了什麼?好香!”石楓舉起手中的食盒:“地道老雞湯!小鵬,我那個舍友專門從他農村老家逮過來的!太香了,熬的時候差點被宿管員逮住!”

石橋連忙揭開蓋子,湊上去聞了聞,着實香得特別,忍不住想向枯竹炫耀炫耀,一回頭卻只看見一窗空空的金色陽光,枯竹早已不再。

因爲有點忙,以後每兩天更新一次。謝謝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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