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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毛芸香之毒

53.毛芸香之毒

剛剛來到岸上, 錦鯉的身影就出現在鱉靈的面前。

鱉靈朝水面上看去,分明剛剛纔和錦鯉告別,此時又出現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鱉靈看着錦鯉不禁覺得有些尷尬, 卻故作放鬆的說:“怎麼了, 難道不放心我去求表姐?”

錦鯉沒有在意鱉靈的不自在, 淡淡的說:“和鈴體內的凝魂鎖魄是我封印進去的, 加固封印自然要我來做。”

鱉靈清楚, 這種禁術是要付出代價的,雖然不清楚錦鯉當初封印這兩顆珠子的時候付出了什麼,但是他知道, 如果這次再讓錦鯉承受一次,他這個河神之子在旁袖手旁觀着一定會過意不去。

鱉靈想了想, 看着錦鯉說:“你是揹着龍太子偷着跑出來的吧?”

也是, 如果已經下決心來操控這個禁術, 龍太子一定不會答應,當初爲了讓龍太子打聽關於藍海珊瑚的消息, 錦鯉答應不會親自去加固封印的。

所以錦鯉纔會明明和他告別了卻仍舊出現在鱉靈的面前的。

錦鯉睨了他一眼:“那又怎麼樣?”

鱉靈覺得自己是個男人,怎麼能把這種懲罰讓一個女人去承受?他說:“算了吧,表姐的事就交給我了,你放心好了!”

錦鯉不理他,自顧往蜀宮走去, 拋出一句:“這不是放心不放心你的問題, 這只是我自己的自我救贖。”

救贖?

鱉靈有點懵。

可等他回過神來, 錦鯉已經走了老遠了, 鱉靈趕緊拔腿跟上。

虎球也抱着藍海珊瑚噠噠噠地追着。

與杜宇見面, 才知道人間已經過去了一日一夜,一行人往迎春閣走去。

和鈴近來的精氣神特別好, 不知道是不是虎球到來的緣故,讓和鈴的心疾也好幾日未再犯。

和鈴見虎球回來了,趕緊上前抱住他:“你跑出去也不和我說一聲,可知道我會擔心你的?”

從前虎球還是一隻貓的時候,和鈴並不會太在意它去哪裡,畢竟貓這種生物是很喜歡自由的,自由是什麼樣的,和鈴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虎球就像是和鈴的孩子,孩子這麼小,做母親的一定不願意他羽翼豐滿後而遠離自己,至少暫時是不願意的。

虎球想起幻境的景象,覺得這一切肯定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孃親是這麼愛他,怎麼可能捨得殺了他呢,虎球也湊到和鈴懷裡蹭了蹭,說:“我找到可以救孃親的藍海珊瑚啦!”說着,將手中的藍海珊瑚舉起來。

和鈴看着藍海珊瑚,不明所以。

錦鯉接過藍海珊瑚,解釋說:“現在在你體內的凝魂鎖魄二珠有所鬆動,藉此物可以暫時加固這層封印,屆時也許你可以多活幾年。”

和鈴知道當初爲了將自己復活,錦鯉犧牲了自己好幾百年的修爲,而這次……

和鈴說:“錦鯉姐姐,這回你……”

錦鯉滿不在乎的說:“怕什麼,大不了重回鯉魚身,一切重頭開始罷了。”

和鈴心裡滋味百轉,眼前的錦鯉姐姐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小鯉魚了,可是給她的感覺是,錦鯉姐姐從來就沒有變。

鱉靈插話說:“這禁術會噬人修爲?”當初他爲了將自己的神識注入和鈴的軀體,確保和鈴的軀體保持生氣,這樣的禁術只是將他封印在大江長河上飄蕩,這種不痛不癢的懲罰對他沒什麼,只不過是個時間與內心的掙扎罷了。

可比起錦鯉犧牲的修爲……

錦鯉說:“我和你不一樣,你是神,而我本是妖,天神自是不會給你過於嚴厲的懲罰。”她就不一樣了,天神纔不會在乎一隻妖的死活,在他們看來,一隻妖修煉成形是分分鐘的事情。

說也如此,妖的數量是僅次於人類的。

鱉靈覺得操控禁術更加應該自己來做:“這麼說就更應該我來加固這一層封印了!”

錦鯉似乎很決絕:“我說了,這和你我沒有關係,這是我種下的因。”必須由她來食這個果。

見錦鯉沒有一點婉轉的餘地,鱉靈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杜宇和鱉靈被迫退出了門外,錦鯉只留下了虎球在一旁幫忙。

錦鯉手持藍海珊瑚,展手放出一道金光,從和鈴的心口浮現兩顆珠子,錦鯉手微屈,藍海珊瑚揉成渣渣,風一吹,附在了兩顆珠子上,兩顆珠子原本微弱的金光頓時變強了許多,錦鯉接着用另一隻手將兩顆珠子慢慢按照原路推了回去。

和鈴躺在牀上睡去。

虎球看着臉色頓時煞白的錦鯉說:“你沒事吧?”

錦鯉強忍着笑了笑,摸了摸虎球的腦袋:“暫時還沒事。”可是說完,錦鯉的一段長長的魚尾巴就現出來了。

虎球盯着魚尾巴看了好久。

錦鯉笑着說:“怎麼?你饞了?”

虎球的腦袋像個撥浪鼓一樣搖着。

錦鯉自我調理了一段時間,魚尾巴才收了回去,若無其事地將兩個在外面焦急成團的男人叫了進來。

這樣的場景,倒像個等待兒子出生的樣子。

錦鯉勾脣釋然地笑了笑。

這下,她似乎輕鬆了很多,這場虐債就到此結束吧。

她已經決定,再不會與人間任何人任何事有瓜葛,她已經決定,就這樣一輩子待在岷江,做一條鯉魚也好,做一條龍也好,甚至做一個溫恭賢良的太子妃也好,她都無所謂了。

杜宇和鱉靈都在緊張的和鈴的病情變化,沒有誰在意錦鯉已經遠離的蜀宮,只有虎球朝門口望了望。

幾天後,和鈴醒了過來,已經夜半,靈魂還沒有好好適應身體,只好躺着僵直一動不動。

忽然一個身影翻了進來,和鈴的心一揪,輕喚出聲:“拔也越?”

聲音微顫:“你還記得我?”

和鈴:“我以爲你不會再來找我了。”

聲音微頓:“你知道我怎麼想的。”

拔也越走到牀頭,和鈴看清了,臉上一道鞭痕皮開肉綻,好像只是幾天前的事,連痂都還沒有結。

和鈴的靈魂一驚,瞬間和身體融在了一起,連忙爬起來問:“你這個臉怎麼了?”

拔也越倒是滿不在乎:“小傷而已。”

和鈴去拿來傷藥,毫不溫柔的揉在他臉上。

拔也越“嗞……”的叫出來。

和鈴沒好氣的說:“是啊,小傷而已。”

拔也越笑着。

和鈴替他上好藥,說:“說吧,怎麼回事,爲什麼要回來找我。”

這句話戳的拔也越心寒:“想你了,就想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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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鈴不想去迴應他這句話,轉言說:“那你這傷呢?”

拔也越沒說話。

自從和和鈴在朱提分開後,拔也越試着重拾當初爲什麼而離家出走的信念,可是當初是因爲有佐姬的幫忙,這一路才能夠順風順水,現在佐姬離開他了,他手下的一些小兵小卒們都明裡暗裡地忤逆他,他再次回了一趟漠北。

他的家。

還是他太天真了,那早就不是他的家了。

最後連最後的小兵小卒都沒有了。

還留了一身傷。

忽然門外傳來一串腳步聲。

不用猜,和鈴都知道這是誰來了。和鈴慌忙給拔也越找藏身之處,腳步愈近,慌亂下,和鈴只好將他推到自己榻上,自己也順勢躺下,拉起被子將兩個人改好,並踢了拔也越一腳,說:“別動,別發出聲音!”

拔也越扭動了幾下,安靜下來。

和鈴這才舒了口氣,趕緊把簾子拉好。

聽見門外春分的聲音:“帝君,帝后今日仍舊未醒過。”

說完,和鈴就感覺到杜宇進來了。

和鈴趕緊出聲:“等等!我已經醒了。”

杜宇的聲音中帶着欣喜:“醒了?餓了嗎?”

雖然真的很餓了,但是和鈴還是忍住了:“等等!別進來,我現在身體還沒有適應靈魂,我不想見任何人!”

杜宇有些失落:“包括我麼?”

和鈴不想杜宇難過,可是更加不想讓他誤會,和鈴鼓足了氣說:“是,我想休息了。”

杜宇頓了頓,和鈴透過簾子還能看見他一直立在那裡的影子。

過了很久,杜宇說:“那我讓虎球陪你吧。”

和鈴剛想說不用,簾子就被虎球這個調皮鬼給掀開了,掀開的一瞬間,和鈴看到杜宇朝裡面看了一眼,還好簾子落下的快,只求他什麼也沒看見。

虎球爬到和鈴身上,突然覺得身邊有個鼓鼓的東西,朝那邊踢了幾腳,疑惑地問:“娘……”

和鈴明顯感覺身邊的人一顫,她趕緊捂住虎球的嘴巴:“乖,那我們睡覺吧。”

和鈴看着杜宇的影子漸漸離開才鬆開捂住虎球的手。

虎球大喘着氣:“娘,你要幹什麼?”

和鈴只好先哄好他:“你乖一點,孃親明天給你曬小魚乾吃。”

虎球兩隻爪子趕緊自覺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我一定會乖乖的!

和鈴這才放心,掀開被子,身邊的人脣色微白,和鈴察覺有些不對勁,忙問:“你怎麼了?”

拔也越沒出聲。

和鈴附身摸了摸他,好燙!

和鈴:“你怎麼了?”

拔也越說:“可能是中毒了吧,鞭子上有毒。”

這一鞭子他永遠不會忘,他永遠記着那個他叫了十幾年的哥哥,無情、殘忍的臉龐。

他從來不想和他爭什麼家產,他一點都不稀罕!

和鈴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麼不早說!”

一邊捂着嘴巴的虎球示意有話要說,和鈴准許,這才把兩個爪子拿下來。

虎球揪着眉頭說:“爹爹要是知道孃親私藏男人,爹爹會難過的!”

和鈴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理,可是她也沒有想過拔也越會來找她呀!

不過現下還是要解決中毒的問題:“可知道是什麼毒?”

拔也越說:“毛芸香之毒,一種能夠和千年樹相互共生的菌毒,無藥可解。”

和鈴一驚。

拔也越笑着說:“放心吧,死不了的。”只會生不如死而已。

和鈴這才舒心,暫時解決中毒的事情,那就得開始解決現下最重要的事情了,她說:“我現在如你所見,不適合有個男人在閨房之中。”

拔也越知道她的意思,只是他沒有想到,這麼快連孩子都有了。

拔也越起身:“我只是想來看看,卻不知道以什麼身份,告辭了。”

朋友?舊情?還是——陌生人?

“等一下!”和鈴喊住他,“出蜀宮往東,有一座山叫小云頂,山上有個屋子,你暫時住在那裡吧,毛芸香的毒,我會想辦法的。”

這是竹啞告訴她的地方,是一個令竹啞流連忘返的地方,和鈴一直不知道那個地方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本來想去看看,可時間一長,就越沒有機會去了。

拔也越腳步一頓,這是要幫他?爲什麼?他們是什麼關係?

拔也越:“我們是……”

和鈴笑着:“我們是朋友。”

如今的和鈴早就釋懷了,連錦鯉都可以釋懷了,爲什麼她還要耿耿於懷呢?是朋友,至少可以是可以有交情的朋友,朋友有難,一定要伸出援手。

雖然還不知道杜宇會怎麼看,不過,杜宇那麼愛她,應該會理解。

拔也越欣慰地轉身:“這次回來能有你這句話,就算死了,我也沒有什麼牽掛的了。”

和鈴起身:“既然是朋友了,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但是,我希望我們的關係只限於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拔也越自然知道,一直以來都是他一廂情願,不過這樣也好,他說:“我會在小云頂安度晚年的。”

和鈴氣笑道:“你還是我認識的拔也越麼?”

拔也越也笑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彼此都不是從前的那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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