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葉如輝連忙躬身, 可是語氣卻顯得不那麼服氣,“老臣只是提醒殿下,不要因爲個人感情, 對不軌之人心慈手軟, 否則, 殿下賠上的可是整個楚國……”
葉如輝把話講的很嚴重, 也讓蕭衍心中頗爲不滿。可是, 蕭衍知道,眼下還不是翻臉的時候。他必須要任憑葉如輝囂張起來,日後再動手勝算纔會更大。
可是, 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衛傾城就這樣落入葉如輝的毒手。於是,蕭衍便退了一步:“葉大人說的是。不過, 希望葉大人看在皇長孫的面子上, 暫時不要對傾城用刑, 畢竟,這個孩子是皇家第一位血脈……”
葉如輝心中自然是不願意對衛傾城網開一面, 就算是爲了自己的女兒葉傾華,他也恨不得將衛傾城立刻處死纔好。可是,蕭衍已經拋下身段對他求情,他也不好再咄咄相逼。
索性,衛傾城被關進天牢也生不起什麼大事。蕭衍只說不讓對衛傾城用刑, 可沒有說過不允許獄中發生什麼意外。想到這裡, 葉如輝心中已然得意萬分。
對此, 衛傾城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至今, 她都不相信蕭景是因爲自己配製的藥中毒身亡的。可是, 縱使她又多麼大的疑問,現在也只能是任人宰割了。她自知這是死罪, 也知道蕭衍現在的難處。她只希望,自己能夠有機會把孩子生下來再被處死,這樣子,也算無憾了。
朝中形式就是如此變幻莫測,前一刻,所有人都以爲蕭景身體恢復,馬上又能臨朝處理政事了。卻不料,僅僅在幾日之間,蕭景非但沒能好轉,反而還被人下毒害死了,而這個“下毒”的人竟然是當今太子最寵愛的女人。
大家都紛紛猜測這個女人明明有着大好前景,她如果生下了皇長子,那麼以後便是儲君了,爲什麼一定要做這樣的大逆不道之事。後來又有傳聞,說這個女人是狄國探子,她肚子裡面的孩子也是狄國人的種,爲的就是要禍亂楚國,讓狄國有機會入侵楚國。
總之,人們衆說紛紜。這些謠言甚至還傳到了民間,人們對這位敢於明目張膽“謀害”皇帝的女人也有着複雜的評價。
縱使外界傳聞再多、再複雜,到頭來也影響不了朝廷上的風雲變幻。衛傾城被關入獄,葉如輝背後輔政,蕭衍登基繼位,葉傾華理所當然地晉升爲皇后。
這一切一夜之間變化地如此急迅,就連在坤宇宮的丁慧賢也絲毫沒有預料到,她轉眼間就成爲了前皇后。可是,丁慧賢卻笑了。這一切,不正是她所想要的結果嗎?
只是,蕭衍如此順利登基,實在讓她無法忍下這口氣。就在蕭衍登基的那一天,也就是丁慧賢被趕出坤宇宮的時候,她忽然間像是發瘋了一樣四竄,玉嬤嬤在一旁緊緊跟隨着她,而周圍侍衛礙於她從前的皇后身份,也不好直接把她五花大綁起來。
丁慧賢其實不是真得瘋了,她是故意用這樣的方式來實現自己的目的。她曾經說過,絕對不會讓蕭衍如此得意。就算是用自己的生命來阻擋這一切,她也在所不惜。
就這樣,丁慧賢嘴裡喊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一邊真得竄到了前殿朝堂之上。這個時候,文武百官都在跪拜蕭衍的時候,丁慧賢像一個鬼魅一樣倏地出現在了大殿之上,也讓所有的官員們一陣吃驚。
這個時候,丁慧賢一直嘟囔着的話語也終於清晰起來,她指着蕭衍的方向,厲聲質問:“蕭衍!你爲了當皇帝,竟然不惜下毒殺害皇上,你弒父篡位,大逆不道,根本沒有資格坐在這龍椅之上!”
“什麼人,竟然敢在朝堂之上如此藐視聖上,拉下去,斬了!”說這話的人不是他人,正是氣勢十足的葉如輝。
蕭衍從這女人的聲音和身形便可斷定出,她是前皇后丁慧賢。他雖然沒有料到丁慧賢會在這個時候闖上朝堂,不顧性命與他徹底撕破臉,但是卻依然木然地望着這一切,望着葉如輝像一個皇帝一樣發號施令,完全把他這個正統皇帝當做一個傀儡一樣。
這個時候,連南宮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要提醒葉如輝不要如此囂張。但是,南宮成卻擡眼看到蕭衍給他使了一個不要理會葉如輝的眼色。對此,南宮成雖然十分不解,但是蕭衍的命令他自然不敢違抗,只能又重新低下了頭,像蕭衍一樣,冷眼看着這一切。
此時,葉如輝因爲丁慧賢的忽然間闖入,心中已經燃起了無限憤怒。他等了多久纔等到這一天,怎麼能讓這個女人破壞這一切呢?
所以,葉如輝絲毫沒有手軟,擡頭一揮,外面的御林軍蜂擁而上,將丁慧賢團團圍住。
“丁慧賢,你已經是前皇后了,根本沒有資格在這朝堂上大呼小叫,你誣衊皇上更是罪加一等,眼下,你可不要怪本相心狠手辣了!”
葉如輝狠狠地望着丁慧賢,恨不得把這個女人立刻就地處死。
丁慧賢卻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頭髮,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模樣,整個人的狀態反而又恢復到了從前的優雅,她以一個皇后的姿態直接質問葉如輝:“你這個賊臣,就是你聯合蕭衍害死了皇上,此刻你在朝堂上竟然還敢自居首臣,簡直可笑!”
葉如輝自然不肯接受丁慧賢的指責,朝着丁慧賢大聲喝道:“你不要以爲自己還是皇后娘娘,現在你只是一個罪婦,待皇上登基之後,第一個要處置的罪人便是你!”
“呵,真想不到啊,什麼時候你這個賊臣竟然也敢擅自處置人了!我是大楚國的皇后,地位尊貴,你只是蕭衍身邊的一條狗,竟然還想着當主子,簡直可笑!”丁慧賢哈哈地笑了起來,滿臉嘲諷之意。
丁慧賢的話直戳葉如輝的痛楚,葉如輝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甘於當皇家奴才的人了,現在,從他所言所行皆可看出,他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主子,甚至把真正的統治者蕭衍當做空氣一樣無視。
葉如輝惱怒,一聲令下,便要御林軍就地殺了丁慧賢這個瘋婦。誰知道,在御林軍的刀揮下的時候,卻有一個蹣跚的身影擋在了丁慧賢面前,這個替丁慧賢擋下一刀的人正是玉嬤嬤。
玉嬤嬤口吐鮮血,一下子失去了生機,癱倒在了丁慧賢面前。丁慧賢萬分吃驚,她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她本來是要玉嬤嬤趁機逃離皇宮,而她與蕭衍殊死一搏的。卻不料,蕭衍一直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沒有絲毫動色。反而是堂下的葉如輝,像是急了眼的瘋狗一樣,甚至不顧現在是在朝堂之上,便動用御林軍殺人。
此刻,葉如輝也果真被丁慧賢逼得憤怒不已。當下,他沒能殺死丁慧賢,自然不肯善罷甘休,當他還要繼續下令的時候,蕭衍卻適時的開口了。
“葉丞相,今天是朕登基的日子,難道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大殿之上,大開殺戒嗎?”
蕭衍一直沒有說話,也讓葉如輝誤以爲蕭衍是不敢反駁他。卻沒想到,在這個重要的關頭,蕭衍卻當着全朝臣的面,指責他大開殺戒。
其實,葉如輝自然是知道在大殿上大開殺戒,對於皇帝來說是極爲不敬的。可是,他就是要在這個時候,讓羣臣看到他對蕭衍的影響力。可是,他千算萬算,卻萬萬沒有想到,蕭衍竟然真得會反駁他。
當着羣臣的面,葉如輝也不好再堅持殺丁慧賢了,但是爲了擡回自己的面子,他卻不打算就這樣被蕭衍打壓下去。
於是,葉如輝一臉怒視地說道:“皇上,丁慧賢口出狂言,誣衊聖上,難道您真得要就這樣放過她嗎?”
蕭衍自然將葉如輝的囂張看在了眼裡,沉默了片刻,蕭衍才悠悠說道:“朕才登基,怎麼能讓世人覺得朕罔顧親情,爲了鞏固自身皇位,而剷除異己呢?將她關進大牢便好了!”
蕭衍這話如同刺在了葉如輝的心坎上,這段時間以來,葉如輝爲了鞏固自己的勢力,確實一直都在剷除異己,他不知道蕭衍這話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到底是有些做賊心虛。
葉如輝臉色倏變,立刻跪倒在了地上:“皇上聖明!”隨着葉如輝這一跪,他身後一大片臣子也都跪倒下來。
看着這一片跪倒在大殿上的羣臣,蕭衍臉上一直都沒有什麼表情。他在審視,在等待,在故意放縱。如果不是葉如輝實在忘形地要在大殿上將丁慧賢殺死的話,那麼他還是會一直當一個旁觀者。
蕭衍縱然萬分恨過丁慧賢,可是他究竟還是心存一絲良知。現在,他已經登上了皇位,而丁慧賢已然像一個瘋子一樣狼狽地跪倒在殿下,他已經勝了,也爲自己的母親報了仇。
眼下,他的兄長蕭澤還活在世上,蕭衍不想爲自己再平添一份仇恨。而留着丁慧賢,他也可以有底牌牽制蕭澤,防止蕭澤造反。所以,他沒有必要殺掉丁慧賢。
可是,這些對於葉如輝來說,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所以,葉如輝很着急地想要剷除這個阻礙。好在,一切都應該結束了。